第138章生猛一年四

姝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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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英语课的时候,每当小旭回答问题,冰琼就把脸一扭,一副不屑的神态。

    这怎能逃脱老师的鹰眼?她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自习课上,她悄悄把小旭调了出来,微笑着问:“和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

    小旭愉快地说:“挺好的呀”。

    她进一步套话:“班干部团结吗”?

    小旭略一沉吟,说:“也有不愉快的时候,但我不往心里去”。

    她抓住机会:“什么不愉快”?

    小旭想了想,坦率地说:“我做新生代表发言,有人不服。说发言稿写的没水平,干巴巴的。

    还说,老师你不民主,应该竞选,像作文竞赛似的,谁写的好谁当代表”。

    她好惊讶,学生世界好复杂呦。

    她心里有数了,对小旭说:“这件事你的态度很对。随便别人怎么议论,反正你当完代表了,接下来学习是正事。学习上也当代表”。

    小旭开朗地说:“我会的,老师,我没放心上”。

    阳光少女小旭乐颠颠地回班了。

    她琢磨着这件事不能限于了解,还要处理。

    趁着体育课,同学们自由活动时,她把冰琼调过来。

    在扫帚梅花园里,踩出了几条小道,她和冰琼徜徉其间。

    冰琼无精打采,没当上班长,没当上新生代表,一副天下人都亏欠她的样子。

    红梅微笑着问:“你的名字谁取的?这么诗情画意”?

    冰琼有了点乐模样,骄傲地说:“我妈妈。我爸妈在咱们中心小学工作,我爸是校长,他俩是师范同学,他们都非常有才”。

    原来如此,怪不得玻璃心,她在小学被众星捧月习惯了。

    她问:“知道你名字的寓意吗”?

    冰琼得意的:“冰清玉洁,玉树琼瑶”。

    她又问:“你知道琼瑶是指什么吗”?

    冰琼摇摇头。

    她看着冰琼的眼睛,说:“琼瑶指美玉,父母希望你美好如玉,可是,狭隘和孤芳自赏,何谈冰洁?何谈琼瑶?”

    冰琼是个小心眼但聪明的女孩,她心里的小鬼胎被点中,不觉红了脸。

    红梅趁热打铁:“对别人不服气时,想着怎么超越,而不是闹情绪,其实,闹情绪一点用没有,还显得自己很low,你说呢”?

    花海随风荡漾涟漪,冰琼的目光随着起伏,她不服气地说:“老师,你看着,我期中考试一定让全一年组认识我,比当代表发言还荣耀”。

    红梅说:“好,期中考试后,我要把前十名照片挂在班级墙上,你想在哪个位置”?

    冰琼:“第一的位置”。

    口气不小,拭目以待吧。

    接下来据她观察,冰琼和小旭缓和了。

    主要是小旭纯洁豁达,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男生们大咧咧,管住他们的贪玩就行,女生们心细如针,矫情难缠,她觉得自己上学时没这么多毛病啊!

    哪用老师谈心开导?学习就得了!

    她特殊关注的女生还有小婷,她发现小婷表现没有异常,但很怯生,没钱买零食,穿的也不好,她被排除在快乐之外。

    同学们发现个奇怪现象,别人课间大声疯闹会被老师警告,小婷却不会,班主任对小婷特别宽容。

    这样的气氛,小婷变得开朗活泼起来,经常能听到她开心大笑。

    这令红梅很放心,但愿小婷忘记不堪的风暴,好好把握未来生活。

    班主任工作步入正轨,她不像第一周晕头转向了。

    九月下旬的一天,全体初一在校门附近除草,那是实验室与大墙的相夹地带,荒草没膝。

    团委说:“斩草除根,冬天杜绝火灾隐患,必须把除下来的草运出去”。

    初一在大墙内,初二在大墙外。

    她率领着一年四班认真地锄着责任区,她也伸手薅草,和大家干的热火朝天。

    正当她弯下腰时,瘦小的春生气喘吁吁跑过来:“老师你快看”。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面高高的大墙,下面隔一段就是一个月牙似的涵洞。

    正在她莫名其妙注视中,一捆草从外面搭上墙头,一把铁锨往里推了一下,那捆草散落下来,纷纷扬扬所落之处正是她班责任区。

    同学们见老师盯着看,都停下手里的铁锨,大家盯着墙头,不一会儿慢悠悠又露出一团草,还是一个套路,用铁锹往墙里推,这捆草更多,凌乱着落进了墙头里。

    同学们气愤地说:“咱们往外运,他们往里扔,这不是故意的吗”?

    老冯把铁锹一扔,说:“我出去看看”,他歪着脖子劲劲儿地走了,体委和几个男生跟着,他们从大门绕到墙外。

    只几分钟后他们就返回来,拾起铁锨使劲地锄,脸上都带着怒气。

    这肯定是没谈拢,老冯也没搞定。

    她说:“把那些草抱出去吧”!

    几个男生不情愿地走到墙根下,抱起草往出送。

    她觉得作为主帅很窝囊,但只要没有下一次,就算了。

    同学们又弯腰忙起来,锄草的,运草的,默不作声。

    她不放心地看几眼墙头,当她看见杂草又冒头时,像看见了魔鬼现身,眼瞅着一捆草又要过来,这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欺人太甚。

    她拔腿就往门外跑,远远看见几个男生正坏笑着,举着铁锨推草。

    她终于抓到了现形,顾不得别的,跑到跟前大喊一声:“你们干啥呢?”

    那几个男生手一哆嗦,回头见是她,竟然坚持把那捆草推进去了,然后弯腰锄草,把铁锨抡得很高,扬起的草叶和尘土向她扑来,她只得步步后退。

    突然她看见那个班的班主任,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男老师,他正垂着眼皮站在不远处,他目睹一切,却视而不见。

    她来到他面前,诧异加急躁:“张老师,你班学生你管管呀,别让他们往墙里扔草呀”。

    她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交涉,作为同事也该正常的合作。

    没想到老张不满地说:“你不是能直接管吗?你管吧,我管不了”。

    他挑理了,怪她直接管他班学生。

    她这新手经验不足,这程序确实不妥,有事找班主任嘛。

    她知道自己失误了,换了语气,请求说:“张老师,别让他们再扔了,我们班要完不成任务啦”!

    老张提高破锣嗓子:“你班那个豁唇跑来就耍流氓,你管了吗”?

    她对这个男人真是瞧不起了,她声音也高了:“张老师,首先你别侮辱学生,第二,我们班长来之前你们就往里扔草,我们才出来的”。

    老张打断她:“我管不了,谁厉害谁打”。

    这没法沟通了。

    有了主帅撑腰,初二那群男生“嗷嗷”起哄。

    那个老张得意地看了他班学生一眼,意思说:哼!看我的!

    她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好渺小!

    目光一转,发现她的身边围绕着一年四班全体同学,他们每个人手杵着铁锨,怒目而视,老冯更是面如土色,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对面的初二很快做出对峙架势,一字排开,端着铁锨,像握着武器。

    他们个头更高,人数更多,气势上一触即发,嘴上轻蔑地嘻哈着。

    十足一副对新生的耍弄,对新生班主任的藐视。

    狭路相逢勇者胜!

    她感觉一股热血往上涌,只说了三个字:“干他们”!

    话音未落,老冯举着铁锨冲过去,他的身后是男生们,男生身后是女生们。

    一年四班像一群下山小虎冲向对面,对面的初二愣了片刻,突然溃退,四散奔逃。

    一年四还在追。

    初二东躲西藏往人群里扎,人群慌乱地往外圈跑,退潮般空出好大的场子。

    如何分辨一年四?举着铁锨找人的便是,非常好认。

    老张吓得大惊失色,破声嚷着:“住手,住手”。

    老冯哪听他的!

    红梅突然也害怕了,她怕老冯砍了谁,那就坏了。

    她撒腿就在后头追,大喊着:“行啦,别打啦”。

    她的喊声太轻飘,收不回奔腾的阵势。

    女班长汉超拽住身边的男生,其他女生也拽住能够到的男生,最后红梅拽住了老冯。

    “女人们”每个人逮住一个“男人”,一年四班这才停下来。

    初二那群男生无影无踪。

    只剩老张一个光杆司令,面如死灰地杵着。

    她抓着老冯胳膊的手不住地抖,老冯“杀”出了英雄胆,镇定地安慰她:“老师,没事”!

    一年四又聚在她身边,她清点了一遍人数,不放心地问:“都回来了吗”?

    “都回来啦”!

    她率领弟子们往回走,从老张眼皮底下经过,她一眼都没瞅他。

    回到大墙里,草还得接着锄,老冯看着那几堆扔进来的草,走过去,抱起来往外扬,几个男生也过去了,都扬外边去了。

    他们自己锄下来的草,老冯说:“也这么扔”。

    她赶紧制止:“不可以,他们无理,咱们不能像他们那样,通过正常渠道运外面去”。

    她站在墙里,不知墙外情况,外面静悄悄的,不再有草扔过来。

    她好奇心大发,蹲下身薅草时,透过墙根的涵洞,看见一双双脚在外面移动着,一把把铁锨在锄草。

    哈哈,初二那群人在安静干活呢。

    那天的劳动干到放学,铃响时,同学们扛着铁锨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