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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是不是等明天……”亚娜有些犹豫。
叶海棠顿了顿,片刻之后又大吼:“那就明日!最迟明日,我一定要见她!”
亚娜连声称是,地上的东西也不敢捡,便退出去了。
叶海棠的火还没发完,在亚娜出去后又踹了几下凳子,嫌不解气又板起脸重重摔了好几下,好生生的梨花木凳子,就这么摔出了好几条裂缝,一条凳子腿也松动了,搁在寻常人家,非要心痛到死不可。
叶海棠却丝毫不在意,她又在凳子上狠狠踩了一脚,一脸狰狞地骂道:“你们一个个不让我把日子过舒坦了,我也不会让你们舒服!司徒敏,你不就是个东陵来的公主么?我看上的男人,你也配染指!”
“阿嗤——”
正用着晚膳的萧如月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她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肯定是那个叶贵妃在背后骂我了。”
对面的宇文赫瞧了她一眼,笑笑没说话,但那模样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萧如月瞪了他一眼,“君上刻意冷落叶贵妃,又命人在宫中散播这等谣言,是见不得本宫有好日子过么?”
“敏儿这话怎么说的,君上夜夜留宿邀凤宫又不是什么秘密,即便不是朕找人起了个话头,也会有人在私底下暗暗说皇后专宠、贵妃失宠。是不是朕做的,又有何妨?”
萧如月:“……”强词夺理的能耐还真不一般。
“君上分明要用我来对付叶贵妃,这是要让敏儿陷入危险之中么?”萧如月很快收敛了眸中的深意,对上宇文赫的视线。
宇文赫往她碗里夹了一根青菜,语调轻松地说道:“这点小问题,相信敏儿能应付。”
“君上真是抬举敏儿了。”萧如月几乎要磨牙。
宇文赫咧嘴一笑,心情愉快的不得了。
晚膳之后,银临端了茶水上来,看了看挨在一起坐的帝后,眉头微微收了收,脸上有些不解和疑惑。
看君上和皇后娘娘的相处模式,她越发困惑不解,一开始她奉君上之命来到邀凤宫,本以为这只是例行公事,却没想到,君上对皇后娘娘,好的出奇……
这宫里的贵人们,从没能让君上真心展颜笑过一回的。
皇后娘娘却……
隔天,午后未时许,姚梓妍乘着马车进宫,却不是直接去的邀凤宫,而是在偷偷先到了琉璃阁。
亚娜在门口迎着,小心看了周围没旁人,这才领了姚梓妍入内。
内殿没有外人在,叶海棠坐在高处,姚梓妍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郑重拜道:“徒儿拜见师叔!”
亚娜像是早就司空见惯了,很平静地站在一旁没出声。
叶海棠“嗯”了一声,摆摆手说:“起来吧。今天怎么晚了一刻钟进宫,是不想来见我这个师叔么?”
“徒儿不敢,一接到师叔的传信,徒儿便来了。”姚梓妍毕恭毕敬的,态度和人前的嚣张跋扈不知道差别有多大,“不知道师叔这么着急传唤徒儿前来所谓何事?从前不是一早就说好了,没有什么事情就不在宫里见面的么?怎么会直接把徒儿给叫到这琉璃阁来了。”
“你这是在怀疑本宫的做法么?姚梓妍,别忘了你现在有的东西是谁给你的!”座上的叶海棠冷冷道,气势咄咄逼人,“本宫这个时候叫你来自有用意,你我都在宫里,你不来琉璃阁,还想让本宫出去更引人注目么?”
贵妃出宫,和王妃入宫,哪个更会引起关注一点?况且,宫中人不能随意进出。
“是是是,是徒儿无状,师叔莫要生气!”姚梓妍被她这一吼就慌了,连声说道,“师叔有事尽管吩咐,徒儿一定尽力而为。”
“哼。”叶海棠从鼻孔里哼出了一个单音,对她这种低声下气的态度很是不屑,又充满了成就感,“你不是当了皇后的女红老师、每日都进宫教授皇后刺绣技艺么?近日宫里的谣言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姚梓妍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叶海棠所指,一定是宫中关于皇后专宠的传闻,忙点头。
“很好,本宫要你帮我做件事!”叶海棠说这话时,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由于姚梓妍拐去了琉璃阁,到邀凤宫时已经晚了时辰。萧如月随口问了一句,姚梓妍借口说是在路上耽搁了,萧如月也就信了,似乎没在意。
但是,实际上,姚梓妍悄悄躲过众人视线去了琉璃阁的事情,萧如月已经知悉了。
今天还是往日里一样,之前姚梓妍已经教过了描样和选针线,这会儿已经着手绣了,大家都不是新手,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加以巩固训练,自然好教的多。再加上萧如月“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姚梓妍教的颇有成就感,还自以为自己教的有多好。
殊不知,萧如月本身就是个中翘楚。
萧如月面前摆着一架大绣架,准备的料子是上好的丝绸,她要在上面绣上百鸟朝凤,说是要给自己准备的,姚梓妍也就信了,还很认真仔细地教她,这凤凰身上不好绣,针脚不好压,一定要格外用心。
萧如月权当自己不懂,就照着做了。
不过,今天姚梓妍有些走神,萧如月也注意到了,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姚梓妍便随口说没事,继续刺绣。
“说起来,让魏王妃来教本宫刺绣女红这些事真是委屈了魏王妃了,这些事情都是绣娘们的事情,本宫却因为一时兴起便屈才了魏王妃,说来真是惭愧。”萧如月停了针,颇为感慨道。
姚梓妍在听见“绣娘”两个字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马上就若无其事地说道:“皇后娘娘能看得起臣妇,让臣妇进出宫禁担任您的教导,已经是臣妇莫大的荣幸了,哪里会是屈才,臣妇一点不觉得委屈,臣妇觉得十分光荣。”
在她心里,宇文成练再想当皇帝,他毕竟还没当上。现在的君上和皇后,才是最大的。皇后是一国之母,她能够当皇后娘娘的老师,说出去多大的面子。
所以,姚梓妍在答应时,光想到这件差事能给自己长多少脸了。回去之后,那个贪权的宇文成练得知有这么的出入宫禁的机会,当然也举双手赞成。要知道,即便是皇亲国戚,即便是皇帝的亲叔叔,也不能说想进宫就进宫。
“可外人不知道会怎么看本宫呢。本宫初来乍到,又是邻国之人,说不定有人觉得本宫这是在刻意欺辱魏王妃,给自己立威。”萧如月委屈地叹息道,说着,一脸担忧。
姚梓妍便也马上停下了针,把针别好,走到萧如月跟前来安慰她,“皇后娘娘无需多虑,娘娘您待人亲厚,是有口皆碑的。您自进宫来,不管对谁都那么好,不会有人这么想的。”
说着,很顺手就端起边上新送来的茶盏,双手捧给萧如月。
萧如月像是被她宽慰了这些话,心里好些了,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姚梓妍一直盯着她把茶水喝了,很隐晦地松了口气。
她却没看见,萧如月在低头那一刻,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这小插曲很快就过了,又坐了有两刻钟,萧如月绣到凤凰的头冠时,碰到了麻烦,唤了姚梓妍上前,姚梓妍讲解了一下,又下手做了示范,才把针还给萧如月让她继续。
可没想到,萧如月刚刚接过手绣了两针,就被针给扎了。
“呀。”萧如月吃痛抽回手,却见指腹已经凝成一滴殷红的血珠。她习惯性要把手放进口中吮吸,却被姚梓妍给拉住了,姚梓妍的绣帕马上就捂住了她的伤口。
萧如月眉头微微一敛,没说话,又松开了。
就听姚梓妍说道:“女子做刺绣被针扎了是常事,可娘娘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包一下的好,待会儿血止住就无妨了。”
萧如月装出有点尴尬的样子,“这个……本宫实在是习惯成自然了,待会儿我让银临赔你一条全新的帕子。”
姚梓妍忙说不敢,又说这帕子不值钱,是她自己绣的。
萧如月依她所言查看了帕子,果然看见了她习惯留下的标记,便忙说,回头要自己绣一条还她,姚梓妍就作一脸的受宠若惊,实则,心里却是在暗暗高兴,能拿到皇后娘娘亲手绣的绣帕,说出去又是一项谈资。
萧如月的注意力全在那条帕子上,姚梓妍先是给她敬茶,又故意让她被针扎,就是为了让这条帕子出场?没错,刚才姚梓妍就是故意的,她故意教了一个很别手的针法,就是为了让萧如月被扎手。
姚梓妍走后,萧如月把绣帕拿下来看,绣帕上只有香粉胭脂的气味,毫无特别之处;而食指指腹被针扎的伤口也早就没事了,这么小的伤口,原本也不是多大点事,姚梓妍为何要这么小题大做一番,非要给她包个帕子?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萧如月突然觉得,食指指腹有些发热,还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