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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的路上简安之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沉默着开车。
后座上的简尧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担心起来,不断抬头通过后视镜看清简安之的脸『色』。
但他并不恐惧,反而觉得有些幸福, 毕竟他现在也是有人,有人念,有人关心的人了。
在现实世界里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无人在意,朋友很少, 就算有也并不能亲密,老师只在意他的成绩好不好,有没有走错路。
他也知道怪不了谁,朋友都有己的活,不可能在己身上花费少精力。
老师要管一个大班, 几十个学, 如果每个都像管己孩子一样管, 那他就不会有丁点私活。
人人都是凡人,只有父母对孩子会投入更的精力和爱。
而在父爱母爱中, 简尧最渴求的是母爱, 普通情况下孩子跟母亲的关系才是最亲密的,他读高中的时候观察过,住校的时候宿舍里的室友会主动给妈妈打电话,却很少起父亲。
可能是因为孩子在母亲肚子里被孕育,母亲对孩子的感情是从孩子还未出时就开始积累。
而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则是孩子出后才开始培养。
孩子是很敏感的, 哪怕什么都不懂, 全靠本能也知道谁更爱己, 更亲近谁。
简尧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同学说压力大了。
因为不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
就像现在,哪怕简安之一个字都没说,没有骂他没有批评他, 他却依旧担心简安之失望。
简尧微微偏头,看着坐在己身旁的霍衍。
霍衍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简尧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情绪。
“你还好吧?”简尧关切地问道。
刚刚杨金花在校长办室的表现,最伤心的应该是霍衍吧?
霍衍在简尧的问话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习惯了。”
简尧抿了抿唇。
看书的时候简尧是孤儿,他不能理解书中霍衍对杨金花跟霍乾的忍让,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己会被亲父母抛弃,那时候他还是个婴儿,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现在,有了母亲,有了的简尧才忽然有那么一点点理解霍衍了。
可能霍衍也跟他一样,总是报着期待,做着白日梦。
简尧曾经无数次的幻父母回来找他,跟他解释他是被人贩子抱走的,或者别的原因,总之不是他抛弃他,然后带他走,给他一个。
读初中后简尧就不再做这种白日梦,但偶尔入睡后在梦中,他还是能梦己在一个普通的庭长大,有一对吵吵闹闹的父母,他不完美,他也不完美。
但那个是完美的。
就像现在,他觉得他的就是完美的,哪怕里只有他跟简安之。
可他不觉得这个里少了人,也不觉得他需要一个父亲。
只要这个是属于他的,那就够了。
车停在门口,简安之依旧冷着脸:“下车,回去在客厅坐着,我去把车停好,你俩都好好反省,等我回去己说说错在哪儿。”
简尧乖乖的下车,又乖乖的回,半点跟简安之对着干的心思都没有。
他跟霍衍下车后,简安之就开车去车库——车库是租的,因为房子附近没有停车场,待会儿简安之还要走接近二十分钟的路才能到。
回到的简尧去厨房给己和霍衍都倒了水,端着水杯到客厅,放在茶几上后才小声说:“你也别太气,你都高二了,毕业就能走,以后跟你爸妈……他离远点。”
简尧忽然意识到,己以前对霍衍的劝说全是洞悉霍衍命运的怜悯,那并不是安慰或者在帮霍衍办,他只是气愤霍衍被欺负,而气愤的原因是看书时他代入到了霍衍身上。
他站在局人的角度,高高在上的认为霍衍原本应该怎么做。
他从没有真了解,或者说尝试着了解霍衍的处境跟他的。
书中人物嘛,怎么的不重要,只要读者看着开心,看着爽就行了。
至于这个和纠结只是书里的几句话,不会有人真的感同身受。
霍衍拿起水杯,但他没有喝,只是平静的看着杯子里的水:“换成是五岁以前的我可能会伤心,但现在我真没什么感觉,你不用担心。”
简尧看着霍衍,霍衍也转头看向简尧。
简尧终于没憋住,还是笑了出来,他的两眼微弯,嘴角越翘越高,脸上还有红晕。
霍衍虽然不知道简尧为什么笑,但看着简尧的笑脸,也不觉的流『露』出笑意。
简尧还用肩膀撞了撞霍衍的肩膀。
“我不是笑你的话。”简尧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怎么说……我觉得我就像两个小学,做错了事等着挨训。”
两个关系好的小学,犯了错挨训的时候还要朝对方挤眉弄眼。
简尧忽然说:“我觉得我现在挺幸福的。”
霍衍:“……”
他竟然感觉己有点跟不上简尧的思路了。
“不过你当时下手也太狠了。”简尧起霍衍当时抓着杨磊头的画,当时不觉得如何,现在起来真有点心有余悸。
霍衍:“当时没那么,我不能看着你挨打却什么都不做。”
简尧:“……我也没挨打啊,我跟他那是有来有回,他也没占到便宜。”
霍衍一脸无奈地说:“那算我管闲事?”
简尧连忙摆手:“怎么能算是管闲事?我是好朋友,你要是跟人打架,我肯定也要上去帮忙。”
有管束己爱己的妈妈,有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简尧翘起来的嘴角就没能再下去。
他现在心里美滋滋的,看什么都笑。
“我脸上的伤重不重?”简尧回来的路上没机会照镜子,现在也懒得去卫间,指着己脸上的伤问霍衍,“现在没出血了吧?”
霍衍看着简尧的脸离己越来越近,他能清晰的看到简尧脸上的绒『毛』和他微笑的嘴角。
简尧的唇形很好,颜『色』红润,他的嘴唇微微上翘,像将绽未绽的花瓣,等着有人来吻。
“没出血了。”霍衍移开了视线,他的目光总算落在了伤口上,而不是其它地方。
简尧也觉得脸上的伤不怎么疼,他第一次打架,除了痛以还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可能是因为这次打架不是为了他己,而是为了保护朋友,为朋友出头。
“我都没到你会动手。”简尧现在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以他对霍衍的了解,霍衍应该是会拉架,而不是帮忙打架。
霍衍带着笑容的解释道:“当时我没太。”
简尧抿了抿唇,又撞了一下霍衍的肩膀。
霍衍己被欺负的时候从来不反抗,却会为了己站出来。
这不是朋友还有什么能算朋友?
简尧:“晚上咱出去吃吧,你喜欢吃甜口的菜,咱去吃粤菜?或者在,我给你做京酱肉丝和糖醋排骨。”
霍衍看着简尧这副完全没烦恼的样子,无奈地说:“在阿姨前检讨了再说吧。”
停好车走回,简安之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规规矩矩坐在沙上的两个大男孩。
她的怒气早就在回来的路上消失的一干二净,虽然现在还板着脸,但也不出什么脾气。
作为父母,当然希望孩子能话懂事,但又希望孩子别那么话懂事。
孩子不乖,父母担心,孩子太乖,父母也担心。
简安之坐到两人对,她的前已经摆上了一杯茶,这是简尧在她回来之前已经泡好的。
看着简安之端起茶杯来吹凉,简尧立刻说:“妈,我试过了,温度好,不用吹。”
简安之:“……”
有个贴心的儿子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教训的时候总是狠不下心。
“哎。”简安之叹了口气,“你俩反省了吗?”
简尧立刻说:“妈,我反省了,我不该动手,动手的人有道理也会变成没道理。”
简安之:“……”
霍衍也说:“我应该拉架,而不是动手。”
简安之看着简尧跟霍衍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反记住这次教训。”
“行了,不说你了,回房间休息吧。”
简尧忽然好奇地问:“妈,你读书的时候打没打过架?”
简安之克制着嘴角的笑意,甚至有些骄傲地说:“我读书的时候可比你壮,初中的时候我都是揍男同学,单方揍,每次揍完人你『奶』『奶』就带着我登门道歉。”
简尧看着现在的简安之,完全不出她少女时期能壮成什么样。
“行了,还打起你妈我了。”简安之挥挥手,“快回去吧,中午出去吃,我也懒得去买菜了。”
简尧拉着霍衍的手腕站起来:“那我上去看会儿书。”
他拉着霍衍上楼,进了房间以后,简尧立刻把房门关上。
“我给周逸和陈梅打电话问问。”简尧掏出手机,拨通之后就打开了免提。
陈梅没接电话,估计还在被父母教育,周逸的手机倒是一打就通。
“喂?不得到?”周逸接起电话。
简尧:“能,你没事吧?”
周逸那边传来嗑瓜子和电视声,他笑嘻嘻地说:“我能有什么事?我爸夸我干得好,我妈就心疼我身上的伤了。”
简尧:“你知不知道陈梅住哪儿的?下午我过去找她,好好跟她爸妈解释一下。”
周逸:“我知道她住哪个小区,就是不知道她住哪一栋。”
“你也别太担心,她爸看起来凶,实际可疼她了,她以前跟我说过,她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但她爸妈就是咬了不第二个,要好好培养她成才。”
“连房子都给她买好了,等她成年就过户。”
简尧起陈梅他爸骂她的话,当时完全看不出来陈梅的爸爸这么疼女儿。
是他肤浅了。
毕竟像霍衍这么不幸的人是少数。
简尧脸上的伤是擦伤,并不深,不仅已经停止流血还马上要结痂了。
“你身上伤严不严重?”简尧问周逸。
周逸:“不重,我打的那个胳膊腿比你还细,他有两拳还打到了我屁股,我屁股肉厚,根本不疼。”
简尧:“……”
周逸嘿嘿笑道:“都是我妈打出来的,从小她就只打我屁股。”
周逸扯开了话题:“你有没有现男的屁股比女的翘?我就纳闷了,怎么男的还能有翘屁股。”
眼看着话题就要越扯越远,简尧立马打住:“你看电视嗑瓜子吧,我准备出门吃饭了。”
周逸:“行,我挂了啊。”
挂断电话后简尧就安心了不少。
霍衍是他的朋友,陈梅和周逸也是,这次会打起来也是因为他。
毕竟如果不是他,陈梅和周逸根本不会和霍衍有交集,陈梅更不会为霍衍说话。
“虽然我也觉得打架不是什么好事。”简尧忽然对霍衍说,“但是如果有人再欺负你,你就得像今天一样。”
“别总为了别人,也要为你己。”
简尧拍拍霍衍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你总算迈出第一步了。”
霍衍笑着说:“放心,我心里都清楚。”
简尧目光中带着深意的看着霍衍:“你心里清楚就好。”
你心里到底清楚什么啊!
快到一点的时候简安之在楼下叫他下楼。
三人打了辆出租车,一起去餐馆里吃饭。
饭快吃完的时候,霍衍在简安之付钱的时候跟了上去。
“阿姨。”霍衍拿出了钱,抢在简安之前把钱付了。
简安之:“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她要把钱补给霍衍,霍衍却后退了一步,目光恳切地看着简安之。
“你也知道我跟里的关系,之后我可能经常会来你。”霍衍情真意切,目光令人动容,“我每个月给你拿我的活费。”
霍衍:“小尧信我,你也信我,我不能占你便宜,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如果你不收,我就再也不敢来了。”
简安之抿了抿唇,她心软的一塌糊涂,甚至鼻头都有些酸。
“好。”简安之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尊心格强,她说,“那你以后就在我住。”
“好小尧没有兄弟,你就跟他哥哥一样。”
霍衍嘴角带着笑。
哥哥?
这称呼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