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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言于八戒:“正是这般,莫停也。若是老孙知汝相欺,待吾离此而停也,只将金箍棒打上二十个孤拐方停。”八戒言之:“师兄不须言此,已引得老猪之恸肠也,此已哭了个头也,非两日不能住者。可自去,莫相耽。”悟空又言于沙僧:“沙师弟,可取两枝香来,也烧烧罢,好是个样子,看着方是称也。”沙僧就取了香烛并两枝香至,香炉放正,并将其两枝香燃着。悟空看看无事,便离了这个禅房,翻了个筋斗,直上九天之上,径至云霄之间。这悟空一个筋斗便至了南天门外,正见着金甲神守门。那守门金甲神见悟空至,问之:“大圣远来,有何事相访也?”悟空言之:“只问太上老君借此丹药使使。”一揖相让,悟空又自南天门一个筋斗则已至兜率宫也。只见这个宫内,老君正在丹炉前炼药,两童子扇风,那个炉中火正红,炉上有五彩紫云升起,显是其药将成。悟空按落云头,落在房外,迈步而入,言:“老君,一向可好,俺老孙今来相访,有事相谈。”太上老君听得悟空声音,又见其已迈步至将至炉前,急言于两童子:“速将葫芦藏起,只恐为这猴子再偷吃了。”两童子应声而起,放下手中之扇,急将壁上葫芦拿下,不想悟空已至,拦住了两个童子,笑而言之:“老君莫小家子气,此来正为这药也,何藏之?”老君言之:“好猴头,五百年前已偷得吾之葫芦中药者而食之,后为显圣二郎真君相斗,为吾之金钢琢所拿,在炉内直炼了七七四十九日,费了多少炭火,却将吾之丹炉踢翻。后幸得如来佛祖收了,菩萨令汝随唐僧至西天取经者,今又来此,将欲再偷乎?”悟空言之:“此来是借,非偷也,莫言他事,前事者,老孙早已洗手不为矣。”老君言之:“前者在平顶山上,汝降妖拿怪,将吾之五个宝贝藏而不还,只是放刁。”
悟空言之:“此事老君怪不得吾也,汝之五宝者老孙俱还,并未藏之,何又怪之?”老君言之:“然则汝今来借药者,何为也?”悟空言之:“可言于老君知之,吾随师父三藏法师前去西天取经者,至得有个国名之乌鸡国者,其国中之王为妖人所害,在井下三年,幸得井龙王以驻颜珠护之,其颜方不坏也。三藏法师令吾救得其还魂,又不令在阴间救得,须是在阳间救得。老孙思来想去者,似这般者,只有老君之还魂药可救也。特来救取道祖之还魂药也,莫相辞,可与老孙一千丸,甚谢。”这老君就言之:“好猴头,说得这般大言,莫说一千丸,就是一百丸,十丸,一丸也无。只当此药是土所搓者,不炼而可自得也,可自去他方寻之,此方非可借得药也。”悟空言之:“便是一丸也无?”老君言之:“自是一丸也无。”悟空言之:“似这般说来,老孙只得去他方寻之。道祖,就此别过了,老孙去也。”悟空言已,转而出这药房。老君见其言罢将去,与前之胡缠偷盗者大相异,忽又思之:“若这胡狲所言果是实也,则吾不与药与其,只恐误了人命也。再则言者,这猴子非好相与者,若是借不得,寻个空暇自来相窃,又怎可防得?”老孙急叫悟空,言之:“孙悟空,若是汝之言不欺,可拿一丸药。”悟空转身还之,笑言:“早知老君必不肯相拒也,果是个有善心之道长也。然则一丸实少,可将葫芦中药拿出,吾与汝四六分了,方可也。”老君言之:“只有一丸,再多一个也无。”老君自葫芦之中倾倒出一丸金色药丸,送于悟空手上,言之:“拿之去,救得那国王便救得,救不得便救不得,再也无了,只看你与那国王之造化了。”悟空拿着这丹药,往嘴里一丢,言于老君:“待老孙先尝尝其是真是假,只恐道祖欺吾也,以假药相与。”老君将悟空劈头扯住,言之:“好猴头,实不稳便,若果吃了,再也无有,且将打杀汝。”悟空笑之:“好小家子气,直是何样宝贝,这等悭吝。并不曾吃也,莫急,可视与汝见之。”悟空自嗉袋中取得这金丹出而视老君。老君见之,方丢了手,言于悟空:“可自去,莫再扰。”悟空笑而言之:“这便去了,多谢道祖赠药。”悟空出了兜率宫,离了南天门,径投下界来也。
这个正是千条瑞霭离瑶阙,万道祥云落世尘。悟空离得了天宫,至宝林寺外,正见太阳星上,光芒万道,正是晓至也。悟空进得宝林寺,至禅房前,听得有声从禅房内传出,正是八戒之哭声也。这呆子真个直哭了一夜,至此未住。悟空进禅房,见三藏法师而言:“师父,老孙回来了。”听得悟空言,三藏法师甚喜,言之:“悟空,可曾借得还魂药否?”悟空言之:“已借得了。”八戒言之:“师父尚不知猴哥之手段乎?若是借不得,偷便也偷得来了。”悟空言之:“好八戒,辛苦甚是了,可自休息,须用不得汝在此也。”悟空又言于沙僧言之:“沙师弟,可取些水来,吾须用水将这药与国王服之。”沙僧果取了些水至悟空之前而言之:“似此者,可否?”悟空视之而言:“可矣。”沙僧扶那国王坐起,悟空撬起其齿,将还魂药送于国王嘴中,又以水送之,助其咽下。那国王将金丹咽下,只听得其肚中肠鸣,然则并不能动也。悟空待之已久,见其不能动,目不自睁,言于三藏法师:“师父也,只恐这国王救不得,虽有还魂药亦无用也。若是救不得,只恐师父将念紧箍咒,掯杀老孙也。”三藏法师言之:“莫急,只因这国王在井中三年,元气尽散,只恐遽救不得。其腹中肠鸣者,已自是有了个血气也,然气绝已久而不能伸者。须得度其个气者,方可救之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