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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说到此处,茶馆之中不少人都发出了不平的声音。
有个听众说道:“似这荣府之中的下人们,为何这样刻薄?”
又有一个听众说道:“你岂不闻,相府家丁三品官哩,这些家丁们跟着主人时间久了,自然也不将寻常百姓们看在眼里了。”
这时,和公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只听他说道:“列位,且莫讲话,让陈先生接着说书,说完了这一回,众位再发议论不迟。”
有人朝着他看了一眼,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旁边有人认得和公子,说道:“是城南和家的幼子和剑池,刚从塞外从军回来,听说正已谋了个兵部里的缺,还没到任。”
那问话的人听了,也就不吭声了。
这两个人坐在前面,离陈宇极近。
他们两个所说的话,陈宇一个字不落,全都听进了耳中。
此时,陈宇才知道,原来这和公子身世并非像自已所想的那样简单,此前,却是自已想错了。
众人都不作声了,陈宇遂就接着此前故事,说了开去……
刘姥姥得了这个实在消息,谢过了那个荣府下人,扯着板儿,绕着荣府外墙,到了后门上。
这里虽是后街,却也是十分热闹。
门前停了不少摊子,有卖吃食的,有卖玩耍物件的,边上还有几十个小孩子,在那里吵吵闹闹,说说笑笑,也不知在做什么游戏。
刘姥姥见其中有个小孩子十分面善,就上前去,扯住了他,问道:“哥儿,我问你个事,这府里有个周大娘,在不在家?”
边上其他孩子们说道:“我们府里有三个周大娘,你是问哪一个?”
刘姥姥说道:“就是这府里太太的陪房,周瑞周大爷之妻。”
那个孩子说道:“是寻这个周大娘,这也容易,你随着我来。”
说罢,这个孩子就蹦蹦跳跳,在前面为刘姥姥带路,引着她进了荣府后门。
进门之后,又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有个院墙,像是个小院落模样。
那孩子一指这个院墙,对刘姥姥说道:“周大娘就在这里住着呢。”
说毕,他又对着墙里喊道:“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来找你。”
院子里有人应声,说道:“是谁来找?我这就来。”
那小孩子听见周瑞家的来了,就转身出了荣府门,又去和小伙伴们玩耍去了。
刘姥姥也来没得及谢他,就听见院门响了一声,门开了,接着,周瑞家从门里走了出来。
刘姥姥转过身来,迎上去,对周瑞家的说道:“周嫂子,你好呀。”
周瑞家的打量了半天,仔细端详之后,方认出刘姥姥来。
她笑道:“刘姥姥,原来是你老来了,你好呀。你说说,我这个记性,也就几年工夫没见,我就几乎认不出来了。来,姥姥快请进,到家里来坐罢。”
刘姥姥随着周瑞家的一壁朝院子里走,一壁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就记不得我们,也是常事。”
没几步,就到了房里。
眼前有个小丫头,却不是荣府里的下人,而周瑞自已雇来的。
周瑞家的让这个小丫头倒了茶来,给刘姥姥吃。
那小丫头子倒了茶来,刘姥姥端起来润唇。
板儿躲在刘姥姥怀里,一双眼睛看着周瑞家的,不敢吱声。
周瑞家的笑问道:“这是狗儿的儿子,都长这们大了。”
刘姥姥喝了一碗茶,解了渴,又和周瑞家的说了些闲话,道了些别后之事。
周瑞家的就问刘姥姥,说道:“你老今日到此来,是进城顺便来看看,还是有什么话说?”
刘姥姥笑着说道:“这一来呢,是来瞧瞧嫂子,多时不见了,来问个好;二来呢,也是来请姑太太的安。若是能见上姑太太一面,那自然是好了。若是不能见,就请嫂子转致意,问个好罢。”
周瑞的见刘姥姥的神情,又听了她这个话,就已猜到了她的来意。
说起来,这周瑞也算是欠着狗儿一份情。
当年周瑞在乡下,看中了一块田地,想买到手,不料到横生枝节,有人从中插手,想将那块田截了去。
后来,是狗儿从中说合,帮着周瑞出了不少力,方将那块田买到了手。
而今,周瑞家的见刘姥姥远来,像是想到府里求告帮扶接济,她一则是承当年狗儿之情,二则,她也想着在刘姥姥面前,显显自已的手段,让刘姥姥知道她在荣府里,在王夫人面前,也有些体面,就有心应承此事。
她笑说道:“姥姥你也别担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老远从乡下进城一趟,到这府里来请安问好,也不是个容易的事。不让你见着真佛就回去,也不是个理。若是论起理来,这个人来客至的传话,本不在我的职责内。我们家里,男的只管春秋两季收租子的事,若是空下来了,有小爷们出门,则就带着出门;像我,若是太太奶奶们出门,我只是随着就是了。其余的事,我也不用管。只是,姥姥你不是别人,你本来是太太的亲戚,又看得起我,来投奔我,这个事我却不能甩开手不管。我今天就破个例,到太太跟前去帮你回一声。”
刘姥姥听了,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忙道:“那就有劳嫂子你了。”
周瑞家的又说道:“只是有一桩,我得和姥姥你说清楚。”
刘姥姥问:“是什么事?嫂子你说清楚,我记仔细了,再不会弄错。”
周瑞家因笑道:“也不必这样当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这府里有些变动。五年前,是太太当家。而今,太太已有了春秋,就将这当家之事丢开了。现在府里当家的,是琏二奶奶。”
刘姥姥听了,不免忧虑,说道:“这琏二奶奶我也不认识,只怕是见了不好说话。
周瑞家的笑道:“姥姥你认识,她是太太的内侄女,就是王府里当日大舅爷膝下的女儿,小名叫做凤哥。”
刘姥姥想了想,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道:“原来是她,原来是凤哥,我记起来了,当年还小,就伶俐得了不得,我就说她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