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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造出来的煤气燃料摩托车能开到四十公里的时速已经是奇迹,硕大无朋的蒸汽机车在轨道上行驶也不过是这个速度而已,巨大的煤气动力正三轮摩托威风凛凛,气壮山河,走在路上牛马行人避之不及。
和火车道并行的道路是车马行人的土路,坑坑洼洼并不平坦,如果是没有减震装置的牛车马车,坐在上面一定很不舒服,但是这辆巨大的摩托车装有减震弹簧,能将地面传来的震动吸收弱化,长时间行驶也不会感觉疲惫。
寻常战马的疾行冲刺速度是时速六十公里,慢跑时速二十公里,马匹天生适合奔跑,但是食草动物对于能量的需求更大,马匹不吃不喝跑一天是不现实的,摩托车就行,只要燃料给够,道路支持,就能一直跑下去,这东西在平原地区简直就是个对付骑兵的BUG。
这个车只有一点不好,就是烫屁股,坐着煤气炉开车,简直就是铁板烧,看来散热这一块还得改进。
刘骁一直保持高速前进,可他出发的太晚,怕是追不上火车了。
……
北去的列车上,李璮在闭目养神,铠甲的时代已经被火枪终结,但他还是穿着一套属于他那个年代的金甲,这是一个老将军最后的倔强。
虽然看不惯火器当道,但李璮不得不承认,用火枪打仗效率更高,他的卫队就全员装备火枪,这种四川出产的单发燧发枪射速不高,和元军手中的玩意差不多,这就够用,有一种能连发十三颗子弹的枪,那玩意如果装备了部队,就凭下面这些儿郎的素质,还不可劲的糟蹋火药炮子儿。
“到哪儿了?”李璮问了一句。
“前面就是玉皇庙了。”李奇薇回答道,她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前方道路两旁停着几辆四轮车,但没有拉车的马和赶车的人,非常古怪。
“玉皇庙是个好地方,想当年我……”李璮话没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他整个人进入了混沌状态,就看到车厢里的物品以慢动作腾空而起,包括自己,他根本听不到爆炸声,因为他已经超过耳朵能承受的范围。
整列火车被炸翻,尾车算是幸运的,在爆炸中心的运兵车最惨,车上的兵当场炸死,很多人被甩出百十丈远,口鼻流血,身上无伤,都是硬生生被气浪轰碎内脏而死,火车倾覆,一些没死的兵也被震傻了,呆呆坐在地上,灰头土脸,全然失去了神智。
尾车内,身体强健的李奇薇最先醒悟过来,此时车厢已经侧翻,她先去查看爷爷的伤势,李璮身上的铠甲起到了一定缓冲作用,人没事,就是耳朵有点背。
李奇薇披头散发,从上面爬出车厢们,看到铁道两侧数百名武士从农田内杀出,而火车上运载的卫队已经全然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枪声响起,零星的抵抗被瞬间瓦解,李奇薇肋骨断了两根,行动困难,束手就擒,袭击者身穿便装,手持刀枪,他们将李璮祖孙俩从车厢里拽出来,没绑,直接按在地上。
“来将通名。”李璮是虎死不倒架,头盔掉落,露出满头白发,好一员硬气不屈的老将,却只换来一记耳光。
“老东西,你就是李璮?”一人问道。
“无名小辈,让史天泽来见我。”李璮说。
“史天泽?哈哈哈哈,史天泽人在大都,怎么来见你?”那人仰天大笑,得意洋洋。
李璮明白中计了,他回望铁路线,自己最精锐最亲信的卫队全军覆灭,现在正被人家挨个砍头呢,铁轨路基下血流成河,那可都是最棒的好儿郎啊,李璮的心在滴血。
“是大儿害我。”他说。
两个儿子各自负责南北情报工作,长子李彦简负责北方,北边的情报是他传来的,虚报史天泽率军进攻,引诱自己北上,路上又是炸药又是伏兵,就是想把自己这个爹解决掉。
“我们不是大世子的人,我们是大元的特务,李璮,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高毅,到了阴曹地府给阎王爷说一声,是我杀的你。”
李璮看着这个人,说道:“你过来,我给你说个秘密,我王府藏珍宝的地方。”
高毅根本不怕他耍什么花样,真的凑了过来:“李璮,你告诉我,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你过来,让别人听见不好。”李璮说。
高毅凑的更近了一些,李璮猛扑上去,咬住了高毅的耳朵,用力一撕,竟然将耳朵扯了下来,一顿大嚼,大叫痛快。
高毅捂着耳朵哀嚎,抽刀要杀李璮,忽然看到李奇薇,他自然认出这是李璮的亲孙女,便狞笑道:“老贼,今天让你亲眼看着爷们轮你的孙女。”
说罢将李奇薇拖了过来,两个人按住手臂,两个人按住腿,高毅这就开始解裤子,李奇薇拼死挣扎,可是怎么挣得过四个大汉。
“别急,待会儿都有份。”高毅对远处正在杀人的同伴说。
李璮也被按住,刀架在脖子上,他恨得牙根都在出血,活了一辈子,哪里受过这种折辱。
李奇薇眼瞅着就要受辱,正要咬舌自尽,忽听一阵爆豆般的枪响,按住自己胳膊的两人眉心中弹,紧跟着按腿的也被打死,她一个乌龙摆尾,挣脱束缚,也不顾衣衫不整,抢过一把刀就开始厮杀。
远处巨大的摩托车冲了过来,这不是自己花一千两黄金订购的宝贝么,只见车上那人单手掌把,另一只手潇洒的翻动着十三太保,那枪是改过的,更短一些,手腕一翻就上膛,动作不要太帅。
来的是刘骁,千钧一发之际他赶到了,子弹比他的人来的更早,每一枪都收割一条生命,特务们也有枪,但是准头差了太多,他们根本无法命中高速行进的目标。
刘骁的到来打乱了现场的节奏,那些被震晕的卫队找到机会反扑,形势瞬间逆转,到处打成一片,刘骁将摩托车横在李璮面前掩护着他,把打空的枪和身上的子弹带抛给李奇薇,不由分说命令道:“装弹!”
好一员双枪将,手中家伙就没停过,枪响人倒,两把六轮枪在手指上滴溜溜旋转着,李奇薇从没见过人能把枪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随着残余卫队的重新武装,刺客们终于支撑不住,落荒而逃,但是高毅没能逃掉,被刘骁打中了腿,当场就擒,刘骁将处置他的权力交给了李奇薇。
李奇薇真不含糊,一刀先斩中路,切下那话儿,当着高毅的面一阵乱刀剁成了肉馅,然后才举起刀冲着高毅惨白的脸劈下去。
“且慢。”李璮叫停,“老夫有话问他。”
“你们给了李彦简什么好处,让他背叛我。”李璮问道。
高毅嘴角抽动了一下:“什么都没给,是他求我们的。”
“绝无可能!”李璮怒道。
“你活的太久了。”高毅说。
李璮背转身去,没什么比被亲人背叛更让人伤心的了。
李奇薇手起刀落,将高毅斩了。
“不用谢。”刘骁说。
李奇薇虎着脸,没心情和他贫嘴,李家现在面临最大的危机,要赶紧平叛,检点剩下的兵丁,一千精锐火枪兵只剩下三百多号人,还都军容不整,浑身烟尘。
“搜集能用的兵器,杀回济南。”李璮下令,现在火车没了,他们只能步行往回赶,每个人心里都在犯嘀咕,等到了济南,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
此时济南府正在上演一出骨肉相残的大戏,李璮才刚出城,兄弟俩就图穷匕见,刀兵相见,一切宛如玄武门之变的再现,忠于兄弟二人的军队在城内互相攻击,打起了巷战。
这是冷热兵器混杂的战斗,双方在大街上端着燧发枪对射,火药烟雾弥漫,彼此都是熟悉的兄弟部队,甚至面对面都能叫出名字来,说不定昨天还在一起喝酒,今天就成了厮杀的目标。
论兵马数量,李彦简占上风,他毕竟是长子,是继承齐王大位的第一顺序人选,忠于他的部队比忠于李南山的部队高出三倍来,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不容许有人骑墙,随着越来越的兵加入李彦简一方,李南山慌了,他意识到,今天可能是他活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天了。
一支枪扭转了乾坤,这支枪是李南山花费重金从四川购买来的,超长的精密枪管内带有螺旋膛线,子弹也是黄铜精铸,比一般燧发枪射程远,精度高,是狙杀对方将领的利器。
李彦简正在自家队伍中指挥若定,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马鞭谈笑风生,马上就要成功了,他对自己的儿子李佳翔说:“回去告诉你娘,把我的蟒袍拿出来,今晚上我就要登上大位了,你娘当齐王妃,你当世子,咱们全家一起更进一步。”
李佳翔说:“爹,留二叔一条命吧。”
李彦简笑道:“小子,妇人之仁不可有,你二叔若赢了,也不会饶了咱们父子的。”
李佳翔说:“那我这就回去让母亲准备。”
他这边刚走,忽然一颗子弹打来,正中李彦简的脖子,大世子顿时跌落马下。
二世子军中齐声呼喊:“李彦简死了!”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这边竟然没有应对的喊声,大多数不明真相的士兵都以为李彦简真的死了,大世子死了,那他们还拼个毛啊。
李南山及时出现,大喊只诛首恶,从者无罪,他还当场折断一支雕翎箭来发誓。
这一手很管用,李彦简麾下摇摆不定的部队顿时倒戈,形势一边倒,大世子的兵败了,片刻之后,李南山就见到了受伤的兄长。
“大哥,你还记得那年咱俩在益都家里后墙外放风筝么?”李南山蹲下身子,帮大哥按住脖子上的伤口,深情回忆,“能回到那时候多好啊。”
李彦简口里全是血,说不出话来。
“咱俩是一个娘的兄弟,你放心,我会善待你的家人。”李南山恢复冷酷面目,背转身去,他的部下扑过来,一刀挥下,李彦简身首分离。
李南山转过来,眼中含泪,上马,挥军直扑大世子府邸。
济南城就这么大点,拐个弯就到,大世子的正妻正在家里准备登位用的蟒袍玉带,忽然形势就逆转了,小叔子的军队开进府里,迅速瓦解抵抗,丈夫血淋淋的脑袋丢在面前。
小叔子还和以前一样客气:“嫂子,失礼了,是白绫还是鸩酒,你自己选一样。”
嫂子很淡定:“白绫吧,多谢叔叔成全。”
府邸被围的水泄不通,李彦简的十几个妻妾,两个儿子,六个儿媳妇,还有一大堆尚在稚龄的孙子孙女,全都得死,李南山给他们预备了许多白绫和鸩酒,想选择刀剑自刎也可以安排。
女眷们纷纷选择白绫上吊,幸亏这是自家亲戚,好歹留了体面,如果是真正的敌人,女眷们恐怕清白难保。
李彦简的两个儿子都不是狠人,两股战战,苦苦哀求,请叔叔饶他们一命。
“拖出去。”李南山很不耐烦的一摆手,四个兵上前将两人拖到院子中央,手起刀落,顿时安静了。
最惨的是那些小孩子,还不明白死亡含义的年纪,面前就摆着毒药,逼着他们自己喝下去。
连李南山的部下都看不下去了,劝谏道:“要让给女娃留条命。”
李南山摇摇头:“可不敢小瞧女娃,四川那两个不都是女的。”
正要动手强行喂药,忽然外面一阵喧哗,李南山大惊,难不成是大哥的人马翻盘了,他提着刀冲到门口,却看到一身金甲,须发飘舞,如同神兵天降的老爹李璮。
齐王的威信是压倒性的,本来臣服于李南山的部队瞬间再次倒戈,就连他自己的亲兵卫队在老爷子面前也不敢刺毛。
李璮虎着脸,看了看摆在托盘里长子的首级,又看看两个孙子的头,走进内室,屋梁上挂满儿媳妇和孙媳妇。
回转到血迹斑斑的大厅,李璮坐了下来,说道:“老二,你把咱家灭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