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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十日,王强大喜的日子,楚南担当大厨。
这是楚南第一次参加这个时代的婚礼,感觉有点儿新鲜。王强家办的是中式婚礼,新郎长袍马褂,新娘绣花旗袍。
晚上小丫头睡得早,楚南躺炕上和李慧唠嗑:“媳妇儿,咱们是不是也办个婚礼呢?”
李慧猜到了楚南的心思:“咱俩和王强两口子不一样,你别想那么多,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楚南也明白了李慧的意思:“嗯,知道了。现在世道不太平,明儿我把大门安上铁锁,门栓不安全。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孩子在家就锁上大门。不认识人叫门不给开。千万要看住孩子,防着三姑六婆拐走咱家的宝贝闺女。”
李慧觉得心里暖暖的,柔声说道:“好。”
王叔和王强没过来,楚南也懒得出去,在家不是教李慧识字,就是哄哄小丫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四个多月的时间,空间出产了两百多吨的面粉,两百吨有买主了,零头先放仓库不动。仓库还有近四百头白条猪,没有内脏。而这个年代的肉铺都是自己买活猪屠宰,内脏是能够卖钱的,板油比五花肉还贵。楚南手里的猪肉板油不多,毕竟是杂交猪。能否卖出好价钱楚南也吃不准。
几天以后,王叔带着王强过来找楚南,进屋坐下后。王叔直奔主题:“下批货什么时间到?”
楚南想了想,说道:“后天,老规矩,早上让强子带路。”
今天时间有些晚,带强子出城就回不来了。
确定下时间,又聊了一会儿,王叔起身告辞。楚南告诉王强第二天下午过来找自己。
这回楚南选择的是西直门门外,同样是无人村庄。王叔收货顺利,楚南也没有露面。
王强送钱的时候,给楚南带话:“大哥,我叔说下批货最好把剩下的二十万斤都送过来。”
楚南听完,半天没说话。这不是好现象,楚南不希望自己卷进旋涡里面,楚南猜测王叔的合作方里有官面上的人,民国的大部分官员从上到下,贪得无厌才是他们的本性。现在他们可以通过王叔和自己做生意赚钱,以后自己收手了,他们反过来就会咬自己一口,到时候连累的可能不止自己的家人,还有王强,也许还要算上王叔。
楚南看着王强:“王叔和官面上的人熟吗?”
王强点头:“认识一些,我叔除了旅馆还和别人合伙做生意。”
“知道什么生意吗?”
王强摇头:“不知道,这些事我叔不会告诉我的。”
“强子,以后我不会和王叔做生意了,你知道就行,别告诉王叔,别问原因,说了你也不会懂。还有,面粉的生意过后,年前带你去奉天(奉天在脚盆鸡投降后已经改回SY市了)一趟。”
“大哥,我听您的。我只和我叔说我能说的,您放心。”
楚南笑了:“强子,记住一句话,以后有南哥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王强也憨厚地笑了:“我心里明白,大哥。”
“行,明天你告诉王叔,三天后接货,接货前一天下午过来找我,陪我出城。”
“嗯,我记住了,大哥。”
楚南没有想到,货款是王叔亲自送来的。楚南觉得王叔的来意应该和粮食有关。果然,王叔一开口就验证了楚南的猜测:“楚南,你这边还能弄到面粉吗?”
楚南苦笑着说道:“不瞒您说,这四十万斤是我帮着老家的朋友联系的,我哪有这么多的本钱做粮食生意。我那点儿钱也就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而已。”
王叔不死心:“你那位朋友方便介绍我认识吗?”
楚南摇头试探:“他不会见您的,他不想陌生人知道他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那家伙喜欢车,要是他在北平买车,到时候麻烦您给他弄块连号的跨越车牌。”
“没问题,小事一桩。”
四六年民国的汽车要跨省行驶,需要办理跨越车牌,跨越地和登记所在地都得缴税,四七年才会换发國+五位登记号的牌照。民国的连号车牌,也是需要用钱买的,而且价格不菲,甚至有人花几十两黄金买个自己喜欢的号码。王叔的一句小事一桩让楚南确定王叔和官面上有牵连。楚南心里叹口气:王叔,希望您别陷地太深。看来自己以后想做粮食生意只能去外地了,当初选择在北平安家,是为了孩子以后有个好的起点,后世的京城户口是多少人日思夜想求之不得的。楚南可不想才安家就被迫搬离北平。
送走王叔,楚南和李慧说道:“过几天我去奉天一趟,年前回来,本来想着带着你们娘俩一起去,你也知道东北现在的天气,太冷。要不明年开春,再陪你和孩子回去,给父母上上坟。你怎么想的?现在回去还是等到开春?”
李慧眼神非常坚定:“我要回去,回去告诉父母,以后不用为我担心了。”
楚南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李慧的决定,只能同意带着她和小丫头一起回东北。原本打算是去做生意,现在看来,不一定有时间忙生意的事了。不过楚南不在乎,对他来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做生意只是让别人知道一个自己不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顺便着挣钱。
“这样吧,北平现在有公墓,买两块墓地,迁坟,以后扫墓方便。”楚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慧疑惑道:“不做生意了?”
楚南笑着说道:“生意随时都能做,这回没时间就下回。先把这事儿办了,省得你嘴上不说,心里惦记。”
再有一个月半月就过年了,楚南想要在年前把眼前的事情办完,时间有点紧。第二天叫上强子,找个风水先生,去万安公墓买两块墓地。缴费过后,拿到了贴着印花税票的收据和证书。回城后,请先生吃顿饭,详细咨询了注意事项,这才让强子去车站买票。
一九四六年二月二日(正月初一,宜安葬),楚南的父母和李慧的父母安葬在万安公墓,王强两口子加上王强的朋友跟着忙活一天,晚上楚南在家做顿好吃的,感谢大家的帮忙。前后折腾一个多月,事儿总算是出头了,楚南身心疲惫,更不要说李慧了。累是累点,能去掉两口子一块心病,楚南感觉非常值得。
整个正月,除了串门和扫墓,剩下的时间楚南就窝在家里陪着家人。李慧的学习能力很强,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写出几百个的常用字了,楚南决定请个老师来教李慧,顺便带上强子两口子。
老师很快就找到了,女的,姓孙,正经儿的学校老师,半年为限,课余时间授课,一个月五十斤面粉加五斤猪肉,晚上管顿饭。
家里的事捋顺了,天暖和点儿了,楚南也准备出去转转了。
走出奉天南站,楚南坐车来到北市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市场里转着,金店、饭店、浴池、药房、茶社、大小客栈、服装店、钟表店、放款店、理发、照相、花会、赌局、当铺,说书的、唱戏的、摔跤的、卖药的、拔牙的、修脚的、耍猴的、点痣的、算命的、变戏法的、跑马戏的、演驴皮影的、说相声双簧的、打把式卖艺的,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小吃也是品种丰富,起褶包子、油茶面、恰铬面、神面、碗地、凉粉、煎饼果子,片粉、切糕、五花糕、冰糕、烧饼,应有尽有。
走着逛着吃着,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再想到后世的地产商几乎把这一片地方全部变成居民区。立起了高楼大厦,却失去了历史痕迹,只能说是利益动人心。
晚上找家干净的旅馆,楚南住了下来,他要在奉天待几天,看看能不能把几百头猪卖出去。第二天楚南又去了东关菜市场,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大东菜行。问了问猪肉价格,了解下进货渠道,接着雇辆马车奔着郊区的一家私人屠宰场,市场的大部分肉都是这家手里出来的。
出城不远,来到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子。村口有座大院子,院子里就是屠宰场。让车夫等着自己,走到院子门口,四下无人,从空间拿出块猪肉,楚南迈步走进大院。
院子里十多个人在忙碌着,一股子屠宰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位中年汉子看见楚南进门,停下手里的活计:“嘎哈的?找谁啊?”
听到熟悉的大碴子味儿,楚南乐了:“不嘎哈,找你们老板。”
中年汉子盯着楚南:“找我啥事儿?”
楚南抬手:“谈点生意,咋地?不请我进屋唠唠?”
看到楚南手里的猪肉,中年汉子有点相信楚南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找茬的。没办法,楚大官人天生长着一副大哥的面孔,不是熟悉的人头回见面,心里不犯嘀咕的估计没有。
中年汉子走到正屋门口,打开房门,回头说道:“进屋唠呗。”
进屋坐下,楚南将猪肉放在桌上:“贵姓啊,大哥。”
中年汉子说道:“张大年,你贵姓啊,大兄弟?”
楚南心里直乐,还真是张屠户啊,太巧了吧。脸上一本正经地回答:“楚南。大哥你瞅瞅这肉咋样。”
张大年拎起肉,打量一番:“你咋找到我这旮沓的?”
“来前儿大东菜行问的呗。”
“这肉肥的和板油不多。”
楚南笑着说道:“嗯呐,可是呢,这贼肉好吃,大哥你晌午的时候给肉炖了,尝尝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