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话:梦境

川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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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父亲见二人离去,不由勃然大怒:

    “臭家伙!你在做甚么!还不给我上酒来!你这没有用的东西!给我上酒来呐!不然我杀了你!!杀了你!!”

    秦和月没有理会,拉着老母亲,远远的去了。而老父亲,则在身后咒骂着他,直至听不到任何音声。

    不知走了多久,见一桂树,二人倚靠于此,静静闲谈。天空分外蓝,阳光是正好,微风徐徐吹,不急不躁。

    “娘。答应我,不要离开月儿,可好?”秦和月缓缓道。

    老母亲听闻,笑容可掬,双目充满了和蔼,道,“娘答应你,不会离开月儿的。”

    秦和月闻言,露出了会心般的笑容。

    忽地。

    乌云密布,狂风呼啸,桂树簌簌响,忽一声,惊雷闪逝,如雷霆霹雳,于空中炸响。

    伴随着惊雷之声,又有甚么东西滚落在了青地上,秦和月定睛一看,是一枚铜钱项坠。

    秦和月蓦然愣住了。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磅礴大雨,雨水如冰珠,不断拍击着秦和月,一时间,雨水、泪水,混合了来。

    秦和月拾起铜钱项坠,禁不住想起老母亲的那一番话——

    “若温不饱饭,拿这枚铜钱去换俩馒头。娘不吃,全给你,记住,省着吃。”

    秦和月紧紧握着铜钱,失声痛哭,也是一瞬间,恍然大悟,一个劲的喃喃道,“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秦和月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天杂碎害死老母亲的那一晚,似乎也像此刻般,正吓得磅礴大雨。

    “怎么了?”一旁的老母亲,柔声问道。

    秦和月擦干泪水,认真注视着老母亲。那一刻,狂风骤雨,不停歇,一头修长的黑发,迎风舞动着。

    “娘。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有想月儿么?”秦和月轻声道。

    “想。娘……很想很想。”老母亲欣慰的回答道。

    “娘。倘若当时,月儿会些许的武艺,娘便不会受他欺负了。”

    “月儿。娘嫁给你爹,不后悔。你不必说这些话。”老母亲轻声道。

    秦和月望着老母亲,老母亲的面上,依旧是那般和蔼,似乎没有甚么事,能让她拧起双眉来。要说有,那也只有秦和月受到欺负的时候了。

    秦和月不明白,那个杂碎,究竟哪里好,娘到现在也放不下那个杂碎。

    一瞬间,秦和月又释然了。

    其实,他的娘还是那个娘,一切都没有变过。不过梦境在怎么样,娘的性子不会改变。不管是那时候,还是这时候。

    秦和月只是轻声道,“娘!他待你怎样,月儿心里明白,月儿懂你的,只是,月儿不能在陪着娘了。”

    “你要去哪里啊月儿……”老母亲不由神色慌张。

    “娘……其实娘已经不在了!娘是被他害死的!是被他害死的啊!!”

    “你这孩子,说甚傻话,娘不是在这么?娘不是好好的。”

    “娘。这一切都是假的。娘!月儿真的想陪着你,陪着你留在此地,过一辈子!但是。娘,这些都是假的!这片青地,这片大雨,这棵桂树,甚至是娘你,都是不存在的!”秦和月失声痛哭。

    秦和月明白,这所有,不过是一场幻象罢了。而自己,依然在秋水潭中,而眼前所经历的一切,怕是秋水潭赋予自己的梦境。

    是的,他在做梦,做了一场即长又甜美的梦。

    “娘。月儿想留在这陪你,但是,月儿不能!月儿不能存活于幻想中,一昧的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娘,你说过,人,终归是要面对现实。即使月儿很想很想你,但是,月儿不能以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去守护你,所以……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月儿要离开你了……原谅月儿……”

    秦和月抱着老母亲,泣不成声。老母亲一语未发,静静的望着月儿,笑容是那般祥和。

    不知何时。

    狂风停下,大雨停下,身侧的桂树早已不在,周围所有的一切变得虚白无比,如一面面明镜,闪着裂痕。

    一些心性弱者,他们认为幻境内的世界,才是真正所向往的天地,从而迷失自我。

    之所以迷失,是因得幻境内,存在着他们心中所脆弱的东西。可能是某件物,亦是某件事,又兴许是某个人,怨者、愤者、悲情者、诸如此类的。

    其实,若不是秦和月最后注意到了那枚铜钱项坠,他极有可能,会跟随他的老母亲,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那片天地之中。

    因得那枚铜钱项坠,让秦和月真正醒悟。

    那枚铜钱,是老母亲给他的遗物。

    老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

    只是,他一直无法面对老母亲离开他的事实,也许老母亲突如其来的离世,令秦和月难以接受,直至现在,做了好好的道别,他才坦然接受了。

    而秦和月明明这么想念老母亲,他完全可以抛下一切,一直陪伴老母亲才是,因为,这才是秦和月,最初时的执念。

    正如曲池山所说的,这人生在世,红尘喧嚣,还不是图那碎银几两,又或是江山美人。倒不如找个安乐之地,过完这一生。

    而这个幻境,正好满足了这一点。

    那么,秦和月又为何离开老母亲呢?也许,正如秦和月所说的,一昧的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人,终归是要面对现实。即使秦和月很想很想老母亲,但不能以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去守护她。

    幻境支离破碎着,秦和月的视线,也愈加模糊。

    即便秦和月知道这是一场梦境,所有的一切皆是幻象,但他还是忍不住紧紧抱住老母亲,道,“娘……爱月儿么?”

    老母亲那饱经风霜的面颊,泛起了淡淡笑容,眼睛眯成了缝儿,慢慢散发着光芒来,只见她轻轻搂着秦和月,道:

    “不管月儿变成什么样,月儿终究是娘的孩子。哪有娘不爱孩子的理?”

    秦和月泪湿衣襟,却满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