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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行驶在平稳的道路上，乔原的额间隐隐浮起了一层薄汗，他紧抿住双唇，眼眸注视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斑驳光影。
反光镜里已经见不到人了，只剩下行驶在两旁的车流，乔原的身体久久都没有动弹，过了许久，才稍稍抬起头，乌云被风吹得散开了一些，藏匿在里面的柔软月光照耀在了广阔的大地上。
雷雨已经停了。
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再也不见让人惊怖的影像。
乔原的手指微微蜷起，脸上露出了几分脆弱的神色，他将窗户往下按了一些，让夜晚的冷风吹拂进车内。
小张提醒道，“温度下降了……您还是别开着车窗了，小心着凉。”
“一会就关。”乔原的声音很轻。
他对小张还有些印象，当初宁修远派了几个人看守着他，小张就是其中一个，有一回他去医院看望母亲，遇见了韩谌，摘掉了手上的腕表送给他们，让他们别把这个消息告诉宁修远。
乔原微闭上双眼，伸出手按揉着太阳穴，他不愿再回忆起过去的事了。
想起刚才男人满脸颓然的模样，却还是开口问道，“......宁旗没有给他安排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么？”
小张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道，“给宁总安排过，但是宁总从来都不会去，以前宁总确实挺可恶......但后来像是变了个人，每天都是去公司工作或者回家照顾小少爷，身边再也没有别人了。”
“......”
“有一天宁总从超市里买了很多菜，然后去厨房按照教程做，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下过厨。”
“......”乔原一时静默。
小张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他见过宁修远这段时间的情绪转变，见过宁修远胡子拉碴的狼狈，也见过宁修远沉重的脸色多了一点喜悦，搬去乔原隔壁住的那段时间，也不会再过于严苛的要求他们，心情好时还会给他们多放几天假。
只有和乔原在一起时，宁修远的情绪才会转好。
小张道，“您离开以后，那段时间宁总经常去医院，有时候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不吃饭也不说话，待在您住过的那间房子里……后来他把小少爷接了过来，生活节奏才慢慢变得正常。”
“......”乔原的目光飘忽的看着窗外。
“......他是真的很喜欢您。”前面恰好是红灯，小张停稳了车辆，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乔原。
乔原的脸上的表情很淡，头发被风扬得有些凌乱，他按了一下车门边的按钮，微开的车窗合上了，半透明的窗户倒印出他的脸，平常的和往常司机开车送他回家没有任何的差异。
喜欢么？
喜欢又能怎么样，这么世界上多的是喜欢一个人却无法得到的。
宁修远也算不上是一个个例。
比起以前宁修远对他做过的那些事，这也算不得什么。
人行道上走过了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许是这个时间点下了晚自习，脸上扬着的笑，满是青春的气息。
有一次回家，他被几个来者不善的混混拦在了巷子里，那是他念了这么多年的书，第一次经历校园暴力。
不过是十六七的少年，怎么可能没有畏惧，他被一个和他一般年纪的高中生推倒在地上，干净的校服上混了脏污，要是他反抗了，他知道站在旁边的混混会立马将拳头砸过来。
他想......他什么时候惹过这个人？
听见对方一顿辱骂，他才知道他前几天因为对方不交课后作业，记了名字上交给班主任。
分明是一件小事，却要靠拳打脚踢来解决，达到教训人的目的。
几个混混也将他包围了起来，他想自己是逃不过一顿毒打了，甚至连回家给母亲说的借口都要想好了。
见到这种灾祸，别人都避之不及，巷子口却走过来一个少年，见到那名少年后，围在他身边的人也散开了。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宁修远。
少年英俊的脸上满是桀骜，下巴微微的仰起，好似看人都带了几分不屑的神色，身上的校服穿的极不规矩，解了白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耳上戴了闪耀着光芒的耳钻，分明学校规定了高中生不允许染头发，却还是嚣张的将头发漂染了颜色。
和他这种规规矩矩的三好学生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听过别人提起的宁修远，都是说这个人性子有多恶劣。
一开始，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对方却踢动着脚下的石子，要围在他身边的混混放他走。
宁修远说，这是我罩着的人。
站在他旁边的混混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这些人手里拿着棍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想，宁修远也不过是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对付这么多人。
宁修远在学校一向都很有声势，家庭条件优渥，身边也有不少追随者，围堵他的高中生犹豫了，过去询问了几次宁修远，得到的还是那句话，最后对方同几个混混说了两句话，他们居然真的放他走了。
他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想对不远处的少年说一声谢谢，对方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直接离开了巷子口，等他出去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因为宁修远的话，后来他在学校里再也没有遭过人围堵。
那个时候，他真的认为宁修远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传闻都太过夸张了，才会将宁修远传的那么可恶。
后来的几个偶遇，宁修远也不过是太好面子，挺孩子气的，他说在哪里上课，对方连具体位置都不知道，却还在他面前不懂装懂。
红灯的秒数过了，车辆再次驶动，离乔原住的小区，已经没有多远了。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乔原顿了一下，嗓音骤得低了几个度，“你回去了可以告诉他，将来他若是遇见合适的了，就好好待别人，别再作恶多端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