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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他此次解除质子的身份回归家族,就意味着老帝主信任了他和家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由于少帝主的缘故,老帝主虽然还有所提防,却已经对他所在的洲域放宽了许多条款。
只是,这些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他在初回到家族的时候,无论是父亲还是族人们,都很高兴。
就连平常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的父亲,居然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他有能耐,还特意当众强调他母亲女主人的身份。
并且,在不久之后,还为他谋来了,与神都都城阮氏一族刚刚找回的小小姐的婚事。
婚约下定,他原本对成婚没什么感觉,却在一日深夜,察觉到有人在偷窥他。
他立刻冲出去将人抓住,结果才发现来人竟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
女子嫌他手上力道太重,不满地皱着眉头。
他质问女子为何偷窥他,可对方却笑得像只小猫儿一样,冲她眨着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露出浅浅的小梨涡,靠近他,小声而娇媚地勾起了他的下巴:“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他从小脑子里就只有修炼,哪禁得住她这般撩拨。
被她碰到的那处地方,瞬间便滚烫起来,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悄然蔓延到了脸上。
他的那张脸瞬间便不由自主地泛起赤色。
别扭地扣住她的小手,本想直接把她甩开的,可她那只手太软了。
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触感又柔又嫩。
那么滑,那么嫩,他甚至都担心自己粗砺的掌心会因此划伤了她的手。
所以,手上的力道便不由自主地松了。
她“咯咯”笑着,将手抽离后,冲他眨了眨眼睛道:“想不到,你不仅人长得好看,居然还这么纯情,啧啧,姐姐就喜欢你这款的!”
初遇,她丢下这句话就诡异地从他面前原地消失了。
可从那以后,他的心里就仿佛烙下了一个影子。
而这个影子宛若埋下了一粒种子,日复一日地在他心里生了根。
之后,他有意调查她,可是,又似乎觉得过于张扬,便又作罢。
但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使然,他们之后又频频巧遇。
他外出办事,总能在半道儿上遇到她。
那巧遇的频率,高到他几乎要以为她早就知晓了他的行踪,故意等着他……
一次次的巧遇,都被她说成是天定的缘份。
而在他眼里,她就犹如世间最晶莹剔透的美玉,纯净又清爽,不染一丝尘埃。
美到让他自惭形秽。
而他更是因为深知自己有婚约在身,在她的一次次刻意撩拨之下,始终刻意避开她。
哪怕他内心已经被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可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隐忍。
但她却总能撩动他的心弦,一次次在他几欲失控的底线上跳舞。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随着婚期将至,他知道,他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了。
阮氏一族的小小姐,那是阮氏失而复得的宝贝。
而这门婚事,已经在老帝主面前过了明路。
所以,他不能违背婚约,更不能因此牵连到她。
倘若被阮氏那位小小姐知道她的存在,他很难想象她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他决定与她断绝来往。
就在最后一次“偶遇”的路上。
那天,她难得有些羞涩,红着小脸儿,同他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而且,这秘密还是个惊喜。
相处的久了,他深知她此时是情动的模样。
他很想从她口中听到她心悦他这种话。
但他不能再由着这份肆意的情感再继续下去了!
于是,他在她开口前,彻底绝了她的念头。
他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说他马上就要成婚了,说他不想让新婚妻子不安担忧……
他说了很多话,却依旧无法掩饰心中那难以割舍的情意。
他把话说出口后,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她一眼。
他害怕看到她难过的表情后,会立马心软。
所以,他选择了转身离开,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而等他回到家族以后,见到了母亲托人弄来的阮氏一族小小姐阮雪容的画像后,他才知晓,原来她就是他要娶的人。
那个时候,他高兴得几乎要疯了。
甚至他真的以为自己头顶的这片天要亮了。
他以为,父亲的重用和宠爱都是真的。
所以,他被一群演技惊人的所谓家人给包围着,日复一日,完全看不清眼前所有的真相。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当面跟他心爱的女子诉说他对她的情意,便被父亲派出去做一件在当时的他看来,于家族十分有利的事。
他去了,也做得不错,却万万没料到,当年的他,就这么死在了功成的那一刻。
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个曾经是他父亲的男人,亲手将他制伏,困禁在阵势之中。
那个男人手里提着刀,步步逼近,笑得如同恶魔一样,冲他低语:“江儿,你可真让为父感到意外啊!”
重新回忆到这些,束渊原本都快要忘记了的本名,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可那个名字,如今却已被他人冒用。
而他,却成了没有姓名来历的孤魂野鬼!
记忆里,那个狠心的男人,亲手剥去他的那张脸皮。
他当时疼得撕心裂肺,却被他用灵术禁锢住了喉咙,喊不出声,叫不出口,疼得满口牙都几乎要被他自己咬碎。
这还不算什么,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在剥下他那张脸皮后,又亲手抽干了他灵脉和丹田里的灵力,一拳一拳锤碎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那种痛,无法形容。
可他像是在享受折磨他的快感一般,根本不允许他昏迷过去,让他始终都保持着清醒。
他痛到麻木,可骨子里却依旧不肯向他服软认错,亦不肯求他给他一个痛快。
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他不配!
他生生忍着那剥皮碎骨之痛,最事,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将软成一瘫烂泥一样的他,丢进深渊。
他以为,这深渊一入,他此生便彻底解脱。
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她再也听不到他准备好的那一声抱歉了。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她不用再为他的死而感到悲伤难过了……
下坠的太久,久到他以为他已经死去。
却没想到,他在恍惚间被一道修长的身影接住。
是少帝主!
他无法形容当时自己的心情,他只是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死了。
否则,怎么能在这里见到少帝主。
而他,也无法忘记少帝主在看到他那张没有面皮的脸,以及被生生锤碎全身骨头的瘫软身躯时,那震惊,而又蕴藏着凛然怒意的神情。
这是他,头一次在少帝主的脸上看到,除了清冷淡漠以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