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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们闻言齐声高呼大王英明,却个个争先,人人都要抢功,便又为那百八十个抢救大王的名额争论不休,赛太岁听得头都快炸了,很没好气地骂道:“妈的,平时不用功,这时候却有什么好争的,就这左边随便划拉个百十号人也就是了。”
眼看着被选定的一百多小妖面带激昂,气势汹汹地涌上前来,赛太岁禁不住心里发怵,讷讷地摆手道:“等等,我估摸着这样拔人实在是有些儿危险,这万一要是卡得太紧,两厢一用力,还不把老子生生地拉成了两半,不成不成,这都是娘生肉长的,本大王可不能冒这个险,咱们还是得另想办法。”
这时候,有一个小妖眯着一双小眼,点头哈腰的,一脸讨好道:“大王,这强拉的方法确实不行,依小的之见,莫不让咱们用铁锹将大王身下的土先松上一松,然后只用上十几个兵丁,亦可将大王轻轻地拉出来,岂不更加地简便安全?”
赛太岁闻言大喜,止不住地点头赞叹道:“妙极妙极,这果然是条好计,小子,这千百个人之中,就数你最为聪明,值得栽培,待本大王出来之后,必定重重有赏。”
那小妖听了心花怒放,忙不迭地称谢道:“哈哈,多谢大王,小的们,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进洞去拿铁锹把大王给挖出来。”
身后的小妖答应一声,跌跌撞撞地跑进洞去寻找铁锹,话说这拥有几千余众小妖的獬豸洞,要找个铁锹还是挺容易的,当下由赛太岁点了几个身强体壮、手稳力沉的小妖拿着铁锹给他的脚下松土。旁边的小妖还无不担心地提醒着,让他们千万地小心在意,可别把大王的脚给挖伤了,这般地声势浩大,搞得那十来个小妖一个个冷汗涔涔,手忙脚乱,都感觉压力山大。
然而妖王脚下的土层经过孙悟空不断地重力锤击,那土块都变得硬梆梆的,饶是那样锋利的铁锹砸了下去,也仿佛砸在了青石板上一般,纹丝不动。小妖们全都傻了眼,有些儿难以置信,面面相觑,旁边的小妖却不乐意了,立马抢过铁锹,用力之下,也如同遇上了铜墙铁壁一般,难以进入。
小妖们直看得目瞪口呆,互相交流着眼神,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赛太岁也不觉得一筹莫展,表现得极其无助,心想着自己堂堂的一代妖王,莫非当真要老死在这里不成?
就在大家都沮丧懊恼的时候,又一个小妖冒出头来,献言献策道:“大王,咱们可以在远处土质疏松的地方挖出一条沟渠,然后慢慢地朝大王的方向挖掘,等到了挖不下去的时候,再拿水来浇灌这片土地,等这块土地吃饱了水之后,必定土崩瓦解,分崩离析,只要它不是顽铁一块,咱们就有办法将它逐个击破,要挖出大王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话一出口,赛太岁击节称叹,连声道:“好好好,这个计划更是大妙,小的们,本大王真是荣幸,咱们獬豸洞泱泱数千之众里边,果真是有几个人才,那大家就再辛苦些,这便开动吧。”
这或许是两百年来,大王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说话,小妖们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当下精神振奋,热情似火地投入工作,这可是几千妖众一起挖掘沟渠,却又不是什么好大的工程,才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挖出了一条深深的沟渠,一直环绕到了赛太岁周身十丈方圆的土地,尽都是坚硬如顽石一般,乃是铁锹的禁地,难以破解。
然而那小妖这般以柔克刚的法门果真绝妙,这土层虽然粘黏得十分紧密,但毕竟不是液体,达不到浑然一体、如漆似胶的地步,而只要它们之间有哪怕一丝的间隙,也将会被那涓涓细流化入其中,并最终浇灌透彻,达到土崩瓦解的地步。
于是,在众小妖千盆万盆清水的浇灌下,那样浑然天成、犹如顽铁一块的土层终于吃透了清水,渐渐地分崩离析,消散开来。小妖们见状欢呼雀跃,立马冲上前来,将大王轻轻地从土层之中架了出来。
由于赛太岁的双脚埋在土层中太久,气血不畅,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先让几个小妖将他搀上了躺椅,一路簇拥着抬进洞去。能够获得自由,赛太岁的心情格外畅快,竟破天荒地对着手下一通地夸赞,直乐得那一众小妖喜笑颜开,忘乎所以,连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待到一众人全都进了洞门,关上门时,隐在极远处的悟空三人才缓缓地走了出来,八戒甚是郁闷,一脸惋惜的表情道:“猴哥,这却是多好的机会啊,趁着那妖王被卡在陷坑之中,直接冲出来痛打落水狗,纵然杀不了他,顺便灭了这帮小妖总也不费半点吹灰之力,你看这下可好,让那赛太岁成功突围,俺们却又平添了一桩麻烦。”
孙悟空呵呵直笑,好生宽慰道:“八戒,你虽说得有理,但俗话说得好,穷寇莫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一代妖王,你要真把他给逼急了,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老猪听了很不服气,郁闷得直瞪眼睛道:“丫的,他都那般模样了,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快别笑死人了。”
悟空不觉悠然摆手,不急不缓道:“他都被俺牢牢地钉在了土层中,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俺只怕他已身在绝境,再受俺们的逼迫,情急之下无法可施,一时间想不开把自己给灭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八戒一听直翻白眼,很没好气地嘟囔道:“俺呸,要真把自己灭了才好哩,倒还省得俺们动手。”
孙悟空再一次摇头,莫测高深道:“你这猪头却哪里知道,他本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毛犼,只因一时思凡偷了菩萨的紫金铃,跑到这朱紫国来作威作福,你若就这么把他给逼死了,恐怕在菩萨面前不好交代啊。”
木叉听了连连点头,满心赞叹道:“大圣所言极是,这金毛犼乃是封神时代九岛十三洲上有名的凶兽,凶残暴戾,心狠手辣,对别人凶狠,对自己也不含糊,咱们若真把他给逼急了,确实什么极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当初菩萨收之不易,他又是个万年不世出的异种,若当真死在此间,倒着实可惜了。”
见两个人说得有理,八戒却也理屈词穷,找不到言语辩驳,沉默了半晌,才很是不爽地嘟囔道:“那俺们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总得做点什么吧?”
悟空闻言哈哈直笑,满心地揶揄道:“八戒,此一时也彼一时,常言说得好,势在危急,一切从权,真到了那万不得已、势单力孤的时候,为了维护自己高贵的尊严,赛太岁选择自我了断,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常言又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赛太岁已然脱困,俺们便前来攻打他,他纵然打不过,只管转身逃跑就是,又怎舍得死啊?俺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打上门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话一出口,老猪直乐得眉开眼笑,摩拳擦掌道:“丫的,你叽里咕噜说了许多话,就这最后一句最为动听,也正合俺老猪心意,嘿嘿,就这等砸场子的差事又何须猴哥出马,交给俺老猪就可办得妥妥帖帖。”
老猪自把话说完,似解恨般地往手里面吐了几口唾沫,抡起九齿钉耙,二话不说,直奔那高大宽阔的洞门,卯足了劲力狠狠地一下,就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然后老猪就似战胜了这满洞的妖孽一般,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地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向洞中的妖王叫阵。
眼看着老猪一脸志得意满、乐此不疲的表情,木叉甚是汗然,弱弱地提问道:“大圣,我说你们每次攻打妖洞,怎么都跟他们的洞门过不去,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缘故不成,还真是让人费解。”
悟空听了哈哈大笑,悠然解释道:“惠岸,你这近千年不曾在三界之中走动,实在是跟不上形势了。无论哪家哪户,这洞门都是他们对外的象征,若是洞门被打破,无异于是在他们脸面上抹黑,常人尚且无法容忍,更何况是那平日里杀伐独断、心高气傲的一代妖王,当真是没有几个能强自忍受,不怒气冲冲地跑出洞门来与俺们理论的道理?这样一来,俺们就不必费劲进了有可能机关重重、别有洞天的妖洞,省去了许多的麻烦而风险,何乐而不为呢?再者你看这除了有一扇洞门外,俺们还能打破点什么呢,能起到提醒和震慑妖王的目的?”
木叉不觉得频频点头,若有所思,不耻下问道:“那刚才金毛犼被砸入地面之时,周围的土层如何硬得如同铁板相似,连铁锹都松动不得,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