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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的妖火在石棺前上下起舞,依稀能看清石棺上的纹饰,似乎是符文。
我上前几步,半蹲在石棺前,指尖运气,在虚空描画其上的纹饰。
淡金色的符文在空气中浮动显现,这是?
……引灵文。
虽名为引灵文,但其作用并不是引灵而是散灵,即将灵体的灵力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向四周扩散,从而滋养周围的生灵。
这种术法亦正亦邪,只看施术者如何运用。
也就是说,这石棺里的是已死灵体,却被谁用引灵文锁住,我站起,俯身探向棺内查看。
一张苍白阴冷、没有丝毫血色的容颜,似男非女,看上去年纪似乎有凡人三十出头的模样,眼角上挑,一张脸自有无限风情。右眼尾的花钿是紫色的三瓣落花,此刻色泽暗淡,皆因此人已死。三瓣落花是邪灵皇族的象征,那此人是……我挑开他的领口,一道粉红线状疤痕围绕脖颈。
传闻中说当年邪灵君主繁戈被玄逸叔叔斩杀,身首分离,如今这石棺内躺着的莫不是大名鼎鼎的邪灵君主繁戈?
为了避免错认,我又看向他的服饰,银灰色作底,其上绣着鸦青的五爪蟒纹。
真可怜,身首分离没个全尸便罢了,灵体被锁在这小小石窟内,一身灵力还要滋养周围生灵。
我不敢妄动他的尸身,面朝石棺缓缓后退,这不仅仅是对这位昔日邪君的尊重,也是防范。如果那人通晓操控术,趁我背过身去之时,控制繁戈蹦起来把我刺个透心凉,回祝清山修养得多麻烦。
哪知我光顾着防范死透透的繁戈,后退时脚下一空,掉坑里了。这是今日第二次了……
当下立刻使了御风术稳稳停在半空,虚空中有冰凉粗壮的东西缠住手腕,我挣了挣。嘶,好痛。似乎是藤蔓,上头还带着倒刺。
燃起妖火将它烧个干净,腕上的伤口也复原,掌中妖火忽起,向上一抛,照亮眼前一切。
一株足足有三人高的绿色藤蔓挥扬细小的带刺藤蔓,身周有点点淡绿荧光,它顶住的上方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恰恰是石棺所在。
我抬头仰望,这是一只藤妖,但尚未修成神识,也许几日之前它只是一株活了许久的绿藤,长得有些大罢了。但有了繁戈灵力的滋养,若是再过几日,它极有可能修成人形。我不禁开始回想。
定时弥漫又在拂晓时分消失的黑雾,泉眼,死去许久的繁戈,引灵文……这些种种和眼前的藤妖全都串联起来,整件事便理了个清楚。原来我一开始想错了,繁戈虽是在滋养周围的生灵,但真正意义是将周围生灵的灵气收集,用以供养这个藤妖。藤妖属木,怕火,而泉眼灭火滋养木,所以石窟与清泉相连,为的就是能隔开能够伤害其的火。①
这个藤妖生长于地底,多年未见过阳光,大多是在黑暗中修习,加之繁戈乃邪灵君主,煞气颇重,夜晚阴气乃一日最重,这也是迷障夜晚来、清晨消的原因。
藤妖还未修成人形,也无神识,此时见到怕极了的火,狂性大发。无数细长的藤蔓朝我袭来,我一个闪身轻松躲过。
藤妖这么低浅的道行我并没有放在眼里,掌中妖火汇集,静立不动,妖火便自发地一束束向它飞去。
藤妖下意识地要躲开,奈何不能动弹只得挥起藤蔓阻挡,顷刻间被烧成飞灰。
我闲庭信步四处走走摸摸,发现这坑内甚是阴冷,有寒气从周围侵入。看藤妖被妖火烧的节节败退,我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有时候太强大也是一种寂寞。
御风而起,正准备离开此地,又是一条藤蔓袭向腕部,指尖在虚空一画,藤蔓又被烧个干净。
按道理,那藤妖应该已经被妖火烧死才对。哦,对了!它有繁戈尸身作为灵体供给,只要繁戈灵力不被消耗殆尽,藤妖就死不了。
内心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它现在是要和我死磕到底,不肯让我出去。繁戈灵力雄浑,我若是要弄死这只藤妖,怕是我的灵力也损耗的所剩无几。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有了!只要出去把繁戈尸身毁了不就成了。
我凝神分出一丝元神,虚晃晃地一路飘上去,一根枝叶打来,紧接着万千绿藤紧密缠绕住头顶的洞口。我赶紧祭出妖火,混着那一丝元神冲向洞口。
绿藤甫一触及妖火瞬时成灰,然而却有更多的绿藤以更快的速度迅速覆盖洞口。
“傅沉!傅沉!你在哪里?”正当我倍感无力时,穆双缘的声音依稀从头顶传来。
当下恨不得冲出去抱住她的细腰,埋首面团狠狠泣一番,运气密音呼救,“双缘,我在地底,先不要管我。你有没有看到一口棺材?”
“我该如何做?”
“棺材里有一具尸体,你看那尸身脖颈处是不是有一圈红线,你沿红线把尸体的头取下来。”
一瞬空气中只剩下妖火与藤蔓燃烧的劈啪声,以及藤妖无数次复生,藤蔓爬过时与砂石的摩擦声。
我心中默数,数到第六下的时候,淡黄光线透过洞口照射下来,藤妖如清晨的迷障,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背后那块伤疤忽然一阵烧灼之感,痛的直不起腰来。我唯有不住喘着粗气试图减轻些许痛苦。灼痛稍稍平息,却又喘不上气。忽而,一切痛感和快要窒息的感觉统统消失,我放松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是怎的?但又不像诅咒,身上蓦地灵力充沛不少,似乎有一道暖流从指尖流过全身。像是新生的嫩芽,全身只感到生机活力。
带着满心疑惑,我瞬移出了地底,妖火伴在身边,只见到双缘双手捧着繁戈的脑袋,脸上说不出是怎样的表情,但最后都归于淡漠。
她将头颅重放回棺内,我上前,见她将繁戈的头颅又安回原处,只是这次他的身体没有再和头颅贴合,石棺上刻画的引灵文也消失不见,似烟尘被风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真可怜,死了还要被利用。”双缘毕恭毕敬地摆正繁戈的头颅,转头对我道,眼里充满怜悯。
我清浅一笑,未曾言语,只手牵过她,离开了石窟。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哪日死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是真的死了……”双缘喃喃自语,“会不会还被谁利用了,尚不能保个全尸。”
“你也不要在这儿自怨自艾……”
双缘打断我,“你听我说完,但是后来我又想,我怕什么?我修为尚浅,但在凡间已没有多少敌手,若是哪日真的死了,也不会有谁看上我这微薄的灵力。”
“别妄自菲薄。”我捏捏她如玉葱般的细指。
她舒眉浅笑,一派妩然,“毕竟我在凡间也是闯了这么久,不该看不该听的统统都不理。管好自己这张嘴,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说的是。双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这话本该是我问你,看你这小丫头懵懵懂懂的,我真怕你被骗。你若仍要在凡间溜达,不介意的话跟着我。”
“有你照顾我,那是再好不过了。谢谢。”若之前早点遇到她便好了,若我多懂点凡人的心思便好了。
她扬唇,“不客气。唔,先带我去个地儿,我把原身安置好再带你去凡间好好玩玩。”
“好。”
其实我心里仍是惦记着石库内繁戈的尸身以及那只藤妖,且不论繁戈的尸身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藤妖没有神识,不可能会画引灵文,那么石棺上的引灵文究竟是谁画的?邪灵界早已被封印,邪灵不是被封印就是被屠杀,做这事的是谁,又有怎样的目的呢?
在藤妖死的一刻,背后传来的灼痛和脖子处的窒息是怎么回事?难道和那件事有关?不对,那件事的有关人等早已死绝。我越想越发觉得没有头绪,如同掉入一张网中,而我却被蒙上了眼睛,只能感觉危险一步步走近,却怎么也无法逃脱。
遥远的记忆中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直觉,但曾经的我将其视而不见,只是这回我无法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