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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香的去世,小洋娘田苗青在闻家真真切切地忙碌了一整天,最终等到她帮忙打扫院子等等一些事情忙碌完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突然想起女儿放学回家了,大门锁着怎么进入屋子里。她吓得一跳起来,来不及向闻家人打个招呼,便匆匆忙忙朝院子门口走来,正在大门口处,不小心与外面窜进来的锁子碰了一个满怀,她倒没有在意离开屋子而去,可是锁子这家伙被她胸部前两团棉柔柔的内团团撞得心田痒痒的,田苗青走远了,他还伸长着颈根朝那个方向望了又望,那种回味,令他有些舍不得地低下了头,好象一低下头就会这点回味都丢失一样。他的这一行为不端被从房间里出来的闻二婶给瞧个正着,尽收了眼皮子底下,心想这二流子又在打谁的什么坏主意,故意地咳了一声,说:“锁子,颈跟扯得象个鹅颈一样长,是看月亮还是看太阳呀。”
“二嫂子,你这是说哪里话了,什么月亮太阳的,还星星呢。我在看院子里的桌子碗筷收拾好了没有,趁都在,好收拾一下,该还给人家的还给人家。”
“哦,那我错怪你了。”
这时闻强力过来了,说:“冬花,我想回去睡觉觉了。”
锁子眼珠子一轮,嘻皮笑脸地说:“强力哥,你睡什么觉觉,看天上的月亮,多漂亮。”
闻强力抬头看天空,说:“天空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好多星星,象萤火虫一样多。”
“就是嘛,天空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所以才叫你看呢。”
金冬花有点生气了,说闻强力:“你抬着个头做什么,没有看过星星呀。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呢。听见没有。”
“哦,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记得洗脚。”
“还要洗干净屁股。”锁子在一旁乐着说闻强力。
“去去,去你的。关你屁事。”
正在这时哇子归还东西从外面回来,也瞧见锁子伸着颈根寻找什么东西似的,问:“锁子哥,你丢什么东西啦?”
“哦,没有,找东西。”锁子急忙掩饰自己的不端行为。心底里仍旧在回味着女人那团玩艺儿的事情。他心里明白,方麻子老婆田苗青是村落里最漂亮的女人,只是皮肤比较黝黑,掩饰了她做女人的气味,加上她的成分问题,没有人敢接近她,了解她,甚至于冷落了她。反过来方麻子是村落里最丑陋的男人,他不仅仅身子瘦骨伶仃,而且一脸的麻子,加上原来是地主家的儿子,更是觉得丑陋。真是乱点鸳鸯谱,最漂亮的女人偏偏嫁给最丑陋的男人,而自己这么萧洒却孤单的可怜一人,老天爷就是不公平,有些不讲道理。方麻子的女人最适合自己,他瘦骨伶仃的,那根儿是不是个有用的家伙还不知道呢?想到这里,他又有几分得意洋洋,自己远远超过方麻子,最少有一点,他是地主——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锁子凑近哇子耳跟旁边怪异地说话:“你二婶刚才问我,为什么天上有星星和月亮,我就是不知道。”
哇子说:“天上生的呀。”
“嘿,哇子,这回咱就比我聪明多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星星月亮是天上生的。”
“你就是知道,故意捉弄我的。”
“我那里敢捉弄你呀。”
这时闻大力过来问:“哇子,借的东西还给人们了没有。”
哇子回答说:“应该还得差不多了。叔,你看看,还有没有人家的东西,没有还给别人。”
闻大力屋子内外看了看,没有发现不属于自己家的东西,于是对锁子、哇子他们说:“锁子,哇子,谢谢你们,辛苦了。”
“叔,别客气。”
“是是,闻大书记客气了。”
金冬花过来跟闻大力说:“大哥,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也回去了。”
“他二婶,谢谢你。”
金冬花打着啊哈说:“大哥,自己人,不说谢。”
“那好吧,大家都辛苦了。”
大家纷纷离开了闻家,闻大力坐在门槛边开始吸烟,闻伦在房间里出来,对父亲说:“阿爸,你也早点睡觉。”
“阿叙,阿乐他们睡了。”
“嗯,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去,去睡吧。”
闻伦回到房间里,她看床铺上的弟弟妹妹,心里有许多感触,现在母亲走了,除了父亲,现在自己是唯一能够照顾他们的亲人了。她实在太累了,从昨天晚上母亲去世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时间让自己合上一会儿眼,她和衣躺在床铺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闻大力坐在门槛边抽烟,也许是白天热闹的缘故,屋子里内外变得异常的冷清。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望着空空的床铺上,昨天还是一个活活的女人在床铺上,今夜就空荡荡的,他坐在床椽上,伸手抚摸着那个女人睡过的枕头,生活在一起二十几年的妻子王仁香,就这样离开了自己,他的眼睛一酸,两行泪水慢慢地流落在他那张有点衰老的脸庞上。
他吸了几口浓烟,来到儿女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推开门,见他们都睡熟了,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又开始吸着那抖烟,良久,他了了一把眼泪,从床铺底下那破旧的木厢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有一双解放军军鞋和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两百块钱,还有一封信,只怪自己不认识字,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他将钱最出来放在身上贴肉的口袋里,信封和军鞋放回布包里,塞在柜厢的底下。
他坐躺在床铺上,想着明天开始,离开村落里去县城找点事情做,象方麻子一样,就算是帮人家挑大粪,拉垃圾,也要比呆在村落里强。他想着要感谢方麻子田苗青,那么知情达礼,竟然从家里捉来一只鸡相送。
田苗青离开闻家后,穿过南边的小巷道,朝北边的小巷道走来,小巷道上中央那块白天孩子们用玩石子棋的石板,差点绊倒了田苗青,她向前几个跟跄站定了身子,回头将那块石头拾到道路的一边后,急急忙忙朝北边的巷道方向走来,回到家门口,见门锁着,急忙开锁时,从门缝里突然发现屋子里却有灯光,吓得她开锁手开始发抖起来。
“女儿,洋洋,你在家么?”田苗青边开锁边叫喊。
方小洋父女俩正在屋子里面吃晚饭,听到门外的喊叫声,知道是田苗青回来了,她示意父亲快藏起来。方麻子依了女儿的意思,躲进了房间里。田苗青边叫边快步进入了屋子里,见着方小洋,兴奋地抱了抱,说:“小洋,你可吓死阿妈了。你怎么进来的。门锁着呢!”
“阿妈!……”
“是阿妈不好。竟然把你给忘记了,让你一个人呆在家里。”
“阿妈,你快点放我下来,我喘不过气来。”
田苗青发觉自己刚才由于太兴奋,把女儿抱得太紧,放下女儿说:“饿坏了吧,阿妈这就给你做饭吃。”
“阿妈,我正吃着呢。”
“小洋真有本事了,自己能够做饭吃了。”
“阿妈不在家里,小洋天天自己做饭吃,还帮阿妈做饭吃。”
“好好,你有本事了,很棒。嘿,对了,你没有约匙,怎么进到屋子里面来的。”
“我爬进来,爬进来的。”
“啊,你爬,爬进来的,从什么地方爬进来来的。”
“阿妈,我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你能有什么惊喜给阿妈。是不是,考试得了双百分。”
田苗青不太清楚女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沿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房间门口,丈夫方麻子正站在那儿,有点发傻地笑着。田苗青几乎扑过去看个究竟,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眼睛里片刻滚下两颗泪珠,久久地望着。
“阿妈,别哭吗!”
“人家担心死了,也不捎个信回来。”田苗青有些生气地一屁股坐回了桌子旁的凳子上。
“别生气嘛,我说过没事的。我们结婚十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是,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了解你,这回是个什么事儿,满村落里的人说三道四,我能够了解得了的吗。”
“好好,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我能不担心吗,每天提心吊胆,说话的声音天天地喉咙里,低着头走路。不敢跟人说话。”
“对不起。以后一定会注意。笑一笑吗。”
田苗青伸手刮了女儿的鼻子,说:“肯定是你这小鬼精出的瘦主意,又让阿妈担心,什么惊喜,是吓人。”
方小洋劂了劂嘴巴不敢作声,方麻子急忙拍拍女儿的头,说:“是阿爸不好,出得馊主意。苗青,别吓孩子。小洋,快吃饭,好早一点睡觉。”
屋子里紧张气氛在田苗青的一个笑意里,舒展出来,方小洋也开始放开喉咙说话了。
“阿爸,下次回来,买一辆汽车给我。”
“好好,阿爸只要洋洋乖,再下次回来,买一架飞机都成。”
“好嘿。阿妈,我有小汽车了,有飞机了。阿妈,是我出的主意,让阿爸躲猫猫的,别不高兴吗!”
“阿妈不生气。进门时就瞧见你阿爸的自行车在屋子里,就知道你阿爸回来了,只是心理着急没有在意到。”
“小洋看看,阿妈精着呢。”
“就你会说话。把她给庞坏。”
“阿妈,什么是庞坏。”
“是宠坏,不是庞坏。”方麻子纠正说。
“哦。那阿妈不要庞坏小洋了,不不,不要庞坏我了。”
“是是,不要庞坏你。”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后,方小洋在灶炉上的锅子底下刮了一把黑怠用纸包着放在书包里,准备明天上课写毛笔字用的墨水,结果弄得手脏兮兮的,一只蚊子飞到她脸上吸血,她用手一拍,一下子弄得满脸都是黑污。
方麻子见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要是回到三十年前,女儿也不会受这份清苦的亵渎,自己也不会活得那么窝囊下气。他暗暗地下定决定,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给女儿买一只象样的墨砚和一块油泥的上等硬墨。
方麻子一家人在屋子里说着话儿,屋子外面却有一双贪婪的眼神窥视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这家伙不是别人,就是二流子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