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小洋胆颤心惊 上

金星永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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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苗青说着回到院子里,急忙打扫院子,扫完整个院子后,了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到客堂里,盛了一稀饭,正要吃,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舀水洗了一把脸,见四周没有人,揭起衣服,用毛巾伸进衣服里面,擦拭着身子上汗液,好象听到有人来似的,急忙放下了衣服,四周望了一眼,原来是自己一个紧张而多疑了。来到房间里,梳理着头发。

    “小洋上学去了吧。”

    “嗯,刚刚去。这丫头,就是喜欢耐床。其他方面都还自觉。”

    “毕竟是小孩子嘛,别太急。”

    “你累了吧,要不,你就睡多点时间再起床。”

    “你忙吧,不倦了,我就起床。”

    “稀饭放在锅里,起床的时候凉了,你就自个儿放回锅里去,放点柴火热一下。”

    “行。”

    “今天生产队要提禾苗水沟,我就不在家里了。”

    “别太累了。”

    方麻子静静地看着妻子在房间里梳理着头发,渐渐地又睡着了。田苗青风状,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来到客堂里,刚刚端起那碗稀饭,又记起了什么事情,急忙起身离开。

    田苗青来到屋后的柴屋里,放出了鸡窝里的鸡,数着发现了少了两只:黑母鸡和花公鸡。急忙又重新数一遍,还是少了两只,便在屋子里四处寻找,没有发现,气得全身发抖,在院子内内外外再次寻找丢了两只鸡,口里开始在喋喋不休地唾骂:“不得好死。偷了我的鸡。”

    她喂了鸡食之后,回到屋子里,气得连那碗盛好的稀饭都吃不下了。方麻子一夜未睡好,懒在床上没有起床,隐隐约约中听到院子里的妻子田苗青在唠叨什么,也就没有在意,直到响午起床,刚巧田苗青从地里回来了。

    其时这个农忙季节的节骨点上,人们一点也不忙碌,只是心里干着急而已。《水浒传》中有诗话: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

    农夫心里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这个时候应该给人们加上四句:“春风习习垅上瞧,垂青杨柳浑身笑;青黄不接饿肚腩,孩提岂知父母熬。”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青苗不黄,稻子不熟。你忙什么呢?农忙不就是把熟了的稻子收上岸,把秧苗插到田野里,你急有用吗!不过真正最忙碌的时节要数荔枝熟了时令里,要漫山野岭去采摘一颗颗的荔枝,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加上荔枝又是小心货,不能重放,又重得叫人背不起,却是一半是外壳,一半是荔枝核,真正的荔枝只有一半,有的只有一半,当然也有好一点品种,如“糯米滋”的,内核小,外壳薄,可是这样的品种在荔枝林里,难得找到几树。

    满山寻找荔枝,那才叫人累得够呛的。今年的荔枝熟了,却是个“花蛮”的年分,零星几颗荔枝够你爬遍半片山岭,几个时辰下来,也摘不到几斤荔枝,然而它们却又是充饥解渴的最好的圣药,因此那怕是在高大的荔枝树顶端,人们也舍不得放弃,一定要将它采摘到背篓里来。

    野草仅估焦,太阳红似火,暴晒着整片山岭,象个大火炉一样蒸发热气,就算有几阵海风吹来,也是一样滚烫难受。人们满山地寻找那些躲藏在树叶底下的荔枝,不愿意错过任何一颗荔枝。有人站立在荔枝树叶下那片阴凉地上,用那顶已经破旧的草帽扇着风,特别是那些妇女们,额头上的头发粘湿成团,掠到耳跟边,刚刚一伸手去摘那颗荔枝,又被那团粘湿的头发挡住了视线,那颗突然不见,原来是头发挡了视线,刚刚一松手去挠头发,身子一摇摆,几乎从荔枝上掉了下来。旁边的人见状,大叫:“小心,别摔下来了。碰着自己不要紧,别砸着地面上的人。”

    那妇女笑了,说:“哼,就是摔死,也要找到垫底的。”

    “哇,你好狠毒哟,摔死自己,还要找个垫底的。”

    “你那么狠毒,我要是你男人,马上把你离了。”

    “离就离呗,女人没有男人就不要活了。”

    妇女们真是穷开心,你一言我一语地开着玩笑。这时最有趣的人还是要算哇子。他说:“你们这些妇女同志呀,没有一个好人。”

    那妇女笑了,说:“哇子呀,我们这些妇女同志没有一个好人。那你还喜欢我们这些妇女同志。”

    “呸呸,我才不喜欢你们这些妇女同志。身子象个水桶,屁股比箩框还大。”

    又有妇女跟他说:“妇女的屁股不比箩框大,怎么跟男人生崽呀。哇子,你不知道呀。”

    “我才不要知道呢。”

    另有妇女也来揍哇子的笑话说:“南花的屁股还小,又是好人,难怪你那么喜欢她。她在那边山上,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另外有妇女打岔了,说:“哇子,我跟你说。山上好,找个机会,躲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跟南花亲热,做一下那个,不然南花什么时候给人拐跑了,那才叫个后悔。”

    “你都不会被人拐跑,她怎么会给拐跑。”

    “喫,我有男人,当然拐不跑。”

    这时方正团背着篾篓过来了,哇子好象老鼠见猫了似的,不敢吭声。妇女们见状窃窃私笑。

    空肚子的人们用荔枝来充饥,吃着开始有些受不住了,拉出的大便夹带着血丝,这荔枝的叫人上火呀,比人自己生气上火还要厉害。

    生产队里,一部分人分在山岭上采摘荔枝,一部人分在农田里修整稻田里的水渠。稻田里田苗青与男人们一起劳动,提着禾苗水沟,这个水沟的作用相当大,一者可以调节稻田里的储水温度,花粉不会烘干烧坏。二者可以让稻田里的空气流通,让花粉充分传播。这些种地人的经验,不用他人传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田苗青与男人们干着同样的生活,甚至于比男人还肯卖力,做着更多的事情。她不时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挠起遮眼的头发。她今日的心理比较踏实,丈夫没有如村落里的人们所说的那样的结果,杀了那个外乡人,要被公安局的人枪毙。她同时想着女儿在学校里,上课有没有认真念书,还没有被同学欺负她,因此她脸孔时而有点微笑,时而有点儿担心与紧张。有人想跟她搭讪,她只应着不言,低头干自己的活儿,队长过来检查,见她做的事情比男人还多,而且做得相当漂亮,也就不吭声地离开,去别的地方检查他人的做事情况。

    在镇子里念小学较远的学生,中午不得不留下来吃午饭。荔花岭是最远的村庄之一,村落里上百个娃娃,却只有方小洋和闻家三个孩子在念书。方小洋因为家里“富有”而应该念书,闻家孩子因为是大队书记的儿女,也应该念书,在村子里的人们的眼睛里,一个是有势,一个是有钱,他们能够念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村民们自己的孩子念不念书都无所谓,已经不重要了,更主要的是,村落里不知道阅历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没有念书的人多着,还不是这样过来的,生活着,念不念书都无关紧要,倒是人们早已经有自己的概念,方家人才是要念书的人,只有象方家这样的祖祖辈辈的人才有念书的事情可言,而且念书才有用,但是方家人最终也是家破人亡,那座宅院就是活生生的见证,再有是疯子阿爹,闻氏的子孙,原来是个教书先生,如果他是一个庄稼人,与村子里的人一样,就不会挨批斗,不会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谁还敢去念书,再者吃饱肚子比念书更加诱惑人。

    方小洋今日来上学变得往常更加高兴,说得上是有些兴奋的状态,她本来就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同学们有些忌妒她,今天见她那股高兴劲,一等到下课,大崽便邀集几个调皮捣蛋的的同学,蹲在一起“研究”如何处罚她。

    小学设在孔庙旁边,实质是孔庙以前的寄厢房。以前庙会时,那些达官贵人来拜会时的休憩场所,总共有十六间,按全镇十八个村子适龄孩子来计算,上千的学龄儿童要在这里念书,是远远不够的校舍,结果是杞人忧天,而现在屋子反而有多而读书的学生人数特少,大部分家庭的孩子没有被送来学校读书,有的前来念了一年半载,就缀学在家。

    孔庙厢房最西边一间屋子是用来给教师做饭堂用的,紧接着是一间办公室。饭堂不过是虚拟的摆设,学校没有一个老师在内面吃饭。而办公室也不是很宽敞,七八个老师在一起办公。教室就更不值一提,不是一般的整齐划一的桌子摆设在里面,高高低低,长长短短,要不就是桌面上有窟窿,要不就是桌子脚断了,显得有些零乱,虽然能够容纳五六十个人左右的空间,却年年要空下一半的座位。

    方小洋因父亲方麻子被戴上“杀人犯”的帽子而被同学们孤立,她总想找一个机会解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知同学们误会了父亲,父亲没有杀人越货,更不是杀人犯,而且父亲昨晚已经回到了家里,可以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此今日早上来上学的时候,她想父亲亲自送她来上学,就是想告诉同学们这件事情,但是没有人给她解释机会,更没有同学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