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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子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没有在意屋子里的爷爷在唠叨什么话。他从身上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抽起来,烟蒂开始在他面前的地上一个接一个地堆积着,不久一包香烟被他恶狠狠地抽完。烟盒在他的手中被抓成一团,沉默良久,突然被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刚巧被屋子里出来的爷爷一眼瞧见,疑惑不解地问:“哇子!你这是——这是做什么?发癫了。”
“我——我没有。”
“这只烟盒惹你了。”
“阿公,丢一只烟盒而已,你也看不惯。不是烟抽完了嘛。”
“瞧瞧你,抽烟,能够抽饱了,撑着。”
哇子瞥了一眼老钟龙态的爷爷,疙瘩的肌肤,腊黄腊黄的,已经没有多少血气,那双已经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睛,在高高隆起的脸颊骨衬托下,更显得沉陷,并没有因为时代的生机盎然带来什么可取的特色,唯一剩下的东西是苍老白发,给人特别显眼。
哇子望着爷爷他那头发已经很稀少了头发,懒散出憔悴的银色。心想年迈大古爷爷,他还能有多少奢华的生活期望,他怎么会明白井中之蛙的思想,对外面的世界没有有多大的概念。反过来,哇子又怎么知道井底之蛙与大鹏的志向。
哇子沉默片刻之后,说:“阿公,我没有事。好着呢!”
“好着就好。哇子呀,你可要好好的干事。大力叔是咱们自家的人,才会照顾你,跟着他吃不了亏。会有饭吃,有衣服穿。”
“我知道。只要你身体好,我就放心。”
“我的身体好好的。嘿,你希望阿公不好呀,要早点死去是不是。你这没有良心的东西,这样的事情也想得出来。”
“阿公,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我听不见。”
哇子知道爷爷一路来就有些耳背,听话听一阵风,于是说:“你走路要小心点,别摔着了。”
“现在不要挑水喝了,有自来水。”
“你少抽点烟,火气太重了,会伤身体。”
“我不去锻练身体,我老了,那些架子(健身器材),我爬不上。”
“做饭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屋子里的干柴引火烧了。”
“我吃得饱,睡得着。”
哇子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跟爷爷对上,只能作罢。
“回来干啥?超什么市要有人守护。很容易给人偷走东西。哪些外省人是不可靠,靠不住的。”
“知道。超市好得很呢,没事。”
“回来的路上要小心,正修着路呢!那东西可厉害的,几天下来,荔花岭山路段口地,给它抓了个半边。作孽呀!老祖宗都给它抓掉了半条老命。”
“知道。你就别操那份心。”
“冬花婶婶的理发店生意还好吧?”
“我知道。好着呢。”
“要多叫人,叫多了就会更亲近些。咱也是自家人,才会帮自家人。她婶娘吃过不少苦,一个妇道人粗,过日子不容易。”
“知道。你要多为自己操心点才是,别人的事情,你不管。”
“你吃过晚饭没有?”
“我知道。”
哇子爷每说一句话,他哇子都是回答“知道”,而这几句“知道”的话,不知道什么缘故,今日却让哇子爷听得明明白白,令哇子爷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劲,往日哇子回家,总是高高兴兴的回来,爷爷前,爷爷后的叫个不停,还带上一些好吃的东西回来,今日却是魂不守舍似的,净用“知道和我知道”说话。
哇子爷感觉到孙子今日特别不对劲,肯定是在外面惹祸了,他一下子发火了,随手抓起他那根水烟管,在他哇子面前恍了恍,吓着哇子一惊跳,说:“阿公,你干什么?”
哇子的话还没有说清楚,哇子爷紧接着一水烟管朝他打过来,刚巧扑了一个空,跟着向前跟跄几步,差点摔倒。哇子欲伸手相持,却是迎来第二水烟管打来了。
“阿公,你这是——这是干什么,好好的干什么打人?”
哇子开始以为爷爷有些神经不正常,年老糊涂了,便没有放在心上,可见他要打人,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打你,不听话,又不听话。”哇子爷口中唠叨着,象儿时教育他一样,哇子偷了生产队里的荔枝,用藤条抽打他。那时的哇子会“哇哇”地哭叫。哇子小时候的哭叫声音特别尖锐,一哭叫起来,几乎整个村落里的人都听得见,议论说又是哇子爷在教育他孙子了。因此村落里的人们就给他叫出了这个绰出号“哇子”,把他的真名字“闻有军”给忘记了,然而哇子连他自己有一个真真正正的名字都忘记了呢?
哇子从小没有念过书,正是入学年龄又赶上文革,文革加饥饿,父母又去世早,从此哇子跟着爷爷守着这几间破旧屋子,修了又补,补了又修,一守就是几十年过去了。而今村落里,大部分人都搬进了新村,居住在旧村里的人们,仍旧是那些只能吃饱饭的人们,或者说是没有用的人。照这么说来,那么闻大力也是个没有用的人,可是他开了一家超市在镇子里,在镇子里是独一无二的生意,是村落里最先富起来的农民,他们却仍旧住在旧村里。还有闻大力的儿子闻乐,差点是村落里第一个男大学生,正如方正团所说,是闻家的祖坟没有葬中那个猪心穴位,出不了大人物。但是令哇子弄不明白,闻乐不是好端端的镇团委副书记么,“书记”二字也是官儿呀,为什么他会有官不做呢。
“阿公!您要做什么。”哇子一手夺了爷爷手中水烟管,有些生气地说。哇子爷见哇子竟然敢夺走自己手中烟筒,火气顿时向上翻涌:“反了!反了,反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阿公,你明不明白?”
“不孝子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
“阿公!我跟您讲不清楚。”哇子一时情急,找不出合适的话来为自己解释。
哇子爷仍旧在喋喋不休地斥骂着哇子是个不孝的子孙。哇子懒得理他,索性甩手而去,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忍心爷爷一个人呆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他是多么想挣得多一些钞票,在新村规划好给自己的地皮上建造一幢新房子。但是在那里建造新房子,要花费很多钱。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退一步来说,这里又是自己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家,即使有一天真的要离开这几间屋子,还真会有些舍不得,不过这又是不得不要做的事情,村委会有规定在前,新村每家每户分有建新房子的地皮,旧村老房子的地皮,归村民集体所有。到时候要统一规划,任何人不得提出任何阻碍条件,否则新村没有新地皮分,同时村落里的企业股份,没有红分配。
哇子望着哆嗦而可怜的爷爷,犹豫不决起来。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自己刚刚从超市里回来,还撒谎说是爷爷身体不太好,回家照看,怎么能这样返回去。
正在这时,镇委书记方麻子扛着一袋米和提着一瓶油及一袋月饼过来了,见屋子里的情景,笑嘻嘻地问:“哇子!不用说了,定是你惹阿公生气了。”
“方——方书记!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惹他生气,是阿公有些糊涂了。”
哇子爷见方麻子过来了,暂时放下了要打哇子的念头,请方麻子到屋子里坐。他知道民不可与官斗的道理,这是自古以来的说法。
方麻子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里面黑沉沉的,即便是大白天,也是一样显得阴沉,地面潮湿。这些旧屋子早就应该扫进历史的垃圾里。当初之所以要规划出新村,目的就是要改变全体丽沟村村民的居住环境,这片旧村就算作是民居古董,如今也要进行危房改造。此时此刻也令方麻子想到陈风起在电话里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也无不是没有依据,能节省的民财,尽量节省,多做民生事情,为民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才是真正的政绩。但是现在的情况,财政是多么的不堪疲软,有哪个项目建设不要用钱来支撑。
方麻子打量一下整个屋子后,略微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月饼和二百块钱放在哇子爷手中,大声地说话,他知道哇子爷耳朵有些不灵便:“快要过中秋节了。阿公知道么?”
“哦,种子开节了,下地里了没有?”
方麻子听着哭笑不得,接着说:“阿公!不是种子。是中秋节。”
“哦,要歇歇,已经走不动了。”
哇子一旁搭讪说:“要顺风。”
“阿公!您老人家长寿呵。受人尊敬,这是镇里面的一点小小意思。请您笑纳。”
“长竹笋了,应该,应该。现在的竹笋卖多少钱一斤?嗯,不对呀,夏秋时令,那会长笋。”
方麻子知道哇子爷是耳不顺乱套话语,再说下去没有多大的意思,转身对哇子说:“阿公年纪大了,要多留个心眼,经常回家看看。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事情,找村委会,村委会一定会想尽一些办法帮你解决。村里解决不了问题,到镇子里来找我,镇里想办法。别什么不好意思开口,怕丢脸。哪些不要紧的,有困难一定要解决,不然要人民政府做什么。你说对不对?”
“谢谢方书记对我阿公的关心。”
“还有,你也年纪不小了,找个对象成个家。一个家庭,有女人这才象个家嘛!加上阿公年纪那么大,你一个大男人要在外面赚钱养家,怎么能照顾得来。”
方麻子说到找老婆的事情,哇子傻笑着。
“你呀,就是这个性格要不得。要么这样吧,方叔帮看看邻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帮你物色一个。”
哇子还是那样傻傻地笑着。
方麻子与哇子聊了几句话后,离开了哇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