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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以泽这个人喜怒无常,极少会对人和悦于色,更何况是对江蓉这对农村来的母女。
可想到柯以泽对自己的态度,周小珍又是一阵气馁,明明自己长得也不差,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偏偏柯以泽对她视若无睹,真让人着急。
别看柯以泽一副好相处的样子,这个男人发起狠来是凶猛的狼,既腹黑又护短。
周小珍漫不经心地走回酒店,正好与耷拉着脑袋的周三擦肩而过,见他大受挫折的样子,她装作漫不经心道:“以后长点记忆了,不然,神仙也保不住你。”
“我见柯总给你朋友好大一沓钞票,应该不少钱吧?”周三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贪婪,那钱起码有两三千块。
“柯总一向很有爱心。”周小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位于江滨酒店十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道身影。
柯以泽的脸容紧绷,眸光流转,望着酒店门口说话的两个人,轻声道:“我记得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他回头,暼向助手阿南。
陆南赶紧拿起大哥大打电话询问。
“那个女的叫周小珍,四年前来酒店打工,听说心思细腻,很得人心,老太太心疼她,一年前提拔她做楼面领班。”阿南沉声道。
柯以泽看到周三脱掉保安制服跑了出去。他坐到红木大班椅上,目带深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
“那个卖鱼的女人,很眼熟。”他蹙起眉,眼里陷入一阵迷茫。
“幸好她遇上柯少爷,不然,她们母女少不得被赶出去。”阿南恭敬道。
“这个酒店里的保安素质太差了。”柯以泽冷笑,“你先去看看那对母女,那个卖鱼的女人手里有钱,难保别人不会动歪念。”
陆南一惊,急忙道:“你是说-”少爷平时都是淡漠的,极少关心别人的事。
“我是怕有些人不知分寸,连我送人的东西也敢抢。”柯以泽冷笑,莫名又想到刚才的小女孩,心口一紧,脱口道,“我记得你家的浩林,跟那小丫头差不多大。”
提起自家儿子,陆南的眉头舒展,却是无奈道:“人比人,比不了。我家小子是混世小魔王,不像那女娃娃会疼人,又会说话。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闺女,也可劲地宠她。”
不知为什么,柯以泽听了这话莫名的高兴。
这时,搁在办公桌上的大哥大响起来,他朝陆南挥挥手,示意他先去办事。
“奶奶,你到了吗?”柯以泽对着电话那头温言道。
听到电话里的回答,他的神色变得淡漠:“柳子琪也来了?好,等一下再见。”
“奶奶,厨房里新进了一批鱼,孙儿让后厨给你做红烧鱼吃。”
“知道了,我不会发火。”柯以泽的目光幽深,托着大哥大走到落地窗前,嘴角勾了勾,露出邪魅一笑,“我话说在前头,我跟她只能是普通朋友关系,两家的联姻也做不得数。如果柳家以为她回来了,就能继续做柯家太太,就大错特错了。”
“有些人,错过了,就回不了头。”他沉声道。
…………………
“老板,来两碗牛腩面。”
江蓉带着女儿来到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面。
江乐儿急眼了,对面馆老板礼貌道:“老板叔叔,一碗就好了。”
江蓉无奈刮了刮女儿的俏鼻子:“乐儿,咱们有钱了,要吃饱。”
江乐儿摇摇头:“妈妈太辛苦了,乐儿跟妈妈分一碗面就好了,咱们把剩下的钱存起来。”
“姑娘,你家孩子太懂事了。”面馆老板笑了笑,调侃道,“我先给你们上一碗面,不够再叫。”
江蓉脸一红,忙说声谢谢。
江乐儿在江家没少受虐待,常常饱一顿饿一顿的,她的胃口养得很小,也因此常年营养不良,明明三岁却看起来像两岁的孩子。
“乐儿,妈妈会努力赚钱,咱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江蓉摸摸女儿的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心疼道,“所以,我们家乐儿要多吃饭,快高长大,才能帮妈妈干活。”
江乐儿仰起头,眼睛亮如晨星:“妈妈太辛苦了,乐儿想妈妈有时间多陪陪乐儿。”
以前江蓉有忙不完的家务活,忍气吞声的,江乐儿就是放养的娃,缺失的母爱,对她打击太深,也变得敏感自卑。
江蓉眼一红,柔声道:“妈妈答应乐儿,永远跟乐儿在一起。”
江乐儿咧嘴一笑。
面馆老板端来一碗牛腩面,还另外拿了一个碗。江蓉把面上的牛腩全夹到碗上,又挑了面盖住肉,递给江乐儿道:“来,快吃。”
江乐儿拿起筷子,从底部挑起一块牛腩递到江蓉的嘴边:“妈妈,啊~”
王蓉张嘴吃了,又催促女儿赶紧吃面。
母女两个有说有笑,小丫头的乖巧与懂事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称赞。
“乐儿,前面就是山城市最大的百货商场,你的衣服都小了,妈妈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吃完面后,江蓉指着对面的商场道。
她看到百货公司走出来的一对母女,女孩五六岁左右,一身粉色泡泡裙,头上绑的明黄色蝴蝶结,像个芭比娃娃,真可爱。
江乐儿也看着她,目不转睛。
江蓉拉着她走进去,无奈女儿扭扭捏捏道:“妈妈,太贵了,乐儿不要。”明明她的眼睛都粘在刚才的小女孩身上了,却是担心妈妈太辛苦,钱不够。以前她的衣服都是江蓉将自己的旧衣服改小便给她缝上的,就算她身上最好的这件衣服,也是两年前祖奶奶郑春花买给她的,明显已经又短又窄了。
“妈妈以前有个愿望,想把我们家乐儿打扮成一位公主。”江蓉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以后妈妈会努力赚好多好多的钱。”
母女俩来到百货商场的一家母婴用品的店,面对琳琅满目的衣服与裙子,江乐儿的眼睛直冒星星,挪不开视线。
江蓉走到货架上,拿起一条裙摆是彩虹色的小洋裙,往女儿身上比划:“乐儿,你看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你干什么,把裙子放下!”
正当江乐儿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摸裙子时,却被一阵斥喝制止了。
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女人窜过来,夺过江蓉手里的小洋裙,恶狠狠地说道:“小心弄脏了你赔不起!”
江乐儿吓得缩回手,脸上挂着恐慌与害怕,小声道:“阿姨,我的手很干净的。”
江蓉护着女儿,目光眯了眯,与那个女人对视,冷声道:“衣服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你这样的服务态度,谁买你家的东西?”
那个女人一脸横肉,将江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鄙视道:“衣服当然是给人试的,可也要看试的人买不买得起,万一弄脏了,别的客人还敢要吗?”
江蓉穿着发旧的、米黄色的确凉衫,袖子上还有一道淤泥,看哪怕她重新收拾了一番,一看也是个穷光蛋。
江乐儿穿着短小的棉衫棉裤,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
这对母女一看就是进商场吹风扇,消遣时间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买不起,不让我们试?”江蓉冷冷一笑。
女人环抱双臂,冷冷道:“你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我们家的衣服很贵的,比如这条裙子就要五十块,我怕你买不起。”
听到裙子很贵,要五十块,江乐儿已经催促江蓉离开了,紧张道:“妈妈,我不喜欢这条裙子,咱们走吧。”
随着女人的咄咄逼人,已经有别的服务员走过来,里面还有一个制服颜色不同,貌似等级更高的男人。
江蓉紧了紧女儿的手,安抚女儿的情绪,柔声道:“乐儿,今日妈妈教你一个词,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女人的眼睛瞪成乌眼鸡似的,骂道:“你骂谁呢?”
“你要对号入座我也没有办法。”江蓉摊摊手,冷笑。
女人骂道:“乡巴佬,走走走,别在这里碍事。”
谁知,江蓉当众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掏出一沓百元大钞,特意在女人面前扬了扬。
女人目瞪口呆,一副便秘的难看。
另一个男人赶紧凑上前来,恭敬道:“姑娘,你喜欢哪条裙子,随便试。”
江蓉扫了一眼那个胖女人,对男人道:“抱歉,你这里的裙子太贵了,我们这种乡巴佬买不起。”说完,她拉着女儿走到对面的专柜,一口气给女儿挑了三套衣服。
等她们母女从专柜走出来时,像是脱胎换骨似的,江乐儿一身蓝色运动服,穿着回力运动鞋,头发扎起马尾,还绑了个蝴蝶结,俏皮可爱。
江蓉也换了一套天蓝色的运动装,一头乌黑的马尾,精练能干。
穿了亲子装的母女俩看起来更像姐妹。
“顾客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迎送她们出门的服务员笑得嘴合不拢,恭敬道。
而对面店的女人全程黑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