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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你来了啊。”韩淮胥平躺在稻草堆上,笑道。
“你早就知道我是雍家遗脉是吗?”姽婳冷冷地看向韩淮胥,看向原主曾以为是救命稻草的男人。
韩淮胥此刻也不再隐瞒,他知道自己这回逃不脱了,只笑道,“是啊,你们姐妹从和仆人失散,到进入汀兰水榭,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清楚,上面给我的命令,是让你们活着,又不能太好的活着。从雍家的高贵大小姐,沦为伎馆的低贱之人,雍小姐,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韩淮胥拼命地看向姽婳,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痛苦的痕迹。
可是,没有。
姽婳的面上还是平静无波。
韩淮胥不甘心,他希望姽婳痛哭,希望她哭叫,希望她表现出痛苦,而不是现在一副看蝼蚁的眼神看自己。
“你的消息我一直没多过问,后来,我才发现,你居然和皎皎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于是,我想了一个更好的主意……”韩淮胥恶意满满地笑着。
突然,这份笑被姽婳打断了。
“你发现我和你求而不得的澹台皎皎有那么几分像,所以,你化身救世主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对你依赖信任,继而爱上你,对你情根深种。若是澹台皎皎不曾回头,我就是你拿捏在手心里的一个可怜虫,还自以为遇到了良人,可澹台皎皎死了夫婿,所以你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于是你疏远了我,更是设计让我毁了容貌,为的就是让我彻底离开你的生活,是吧,韩大侠?”
姽婳还是那般平静地看着韩淮胥,但韩淮胥却没了刚刚的那份得意,只觉得脊背中上来了一股凉气。
韩淮胥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伎馆女子,如何能吓到自己。
“没错,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搭上裴行之这条线。到底是伎馆出来的,最擅勾搭男人来达成目的。”韩淮胥啐了一口,讥讽道。
姽婳看向裴行之,轻声道,“烦请打开牢门。”
裴行之点了点头,一旁的近卫忙上前将缠绕了几大圈的锁链打开。
姽婳缓缓走了进去,走到了韩淮胥面前。
因着怕韩淮胥暴起伤人,他的四肢被寒铁扣死死扣在了地上,整个人就像一只待宰的猪羊。
“韩淮胥,你知道你为何会败么?因为你的眼界,实在太低了。”姽婳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的男人,嘲讽地笑道,“你的主子让你看好我们,是留着我们有用,所以不想让我们死,可你却被感情冲昏头,多次磋磨于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死了,你会是什么下场?”
韩淮胥冷笑一声,“只要你还在汀兰水榭,你就根本死不了。”
言语间满是傲慢与自信。
可是,原本的世界线里,原主就真的死了,雍家最后的血脉,死了。
从韩淮胥的表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其实就是汀兰水榭的幕后主人,而原世界线中,瑶卿接客,原主自尽,都是在澹台皎皎这个幕后主使者的操控下推进的。
按韩淮胥所说,他与澹台皎皎应当都效忠的是三皇子,可三皇子想让雍家遗脉活,而澹台皎皎却想让雍家遗脉死。
“你为何要害雍家?如果说你和衍天宗还有交集,那雍家与你,可谓毫无关系。”姽婳缓缓蹲下身子,靠近韩淮胥。
看着眼前这张面孔,韩淮胥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夜,他深夜潜入雍家,将那封为雍家定罪的书信及有关信物,放到了雍柏的书房,临走之时,他还看到雍家人正其乐融融的赏月。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来着,对,他想的是,你们快趁着如今多乐乐吧,马上,就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惜,风水轮流转,如今身陷囹圄的是自己了。
“为何?为权!为名!我自小拜入衍天宗,但他们只会说我天资不足,从不肯用心教导于我,而后,更是让一个从外抱回来的孩子成了少宗主,压到了我的头上。”韩淮胥疯癫般地看向牢外的裴行之,“我想往上走有什么错,你们所有人都要阻我,那就都得死!衍天宗覆灭是我递的投名状,雍家的叛国则是我用来证明自己能力的最好武器,殿下想要的东西,雍家不给,那就只能死!通通都得死!”
姽婳转头看向裴行之,问道,“他该吐得都吐出来了么?”
裴行之没说话,一旁的元无忌倒是嘴快,回道,“都说了,吐得比什么都干净,罪状也已签字画押,你若想看,一会儿可以给你瞧瞧。”
姽婳点了点头,又看向裴行之,“他的证词,根本不足以扳倒三皇子。”
这是实话,即使韩淮胥这条线已经咬到了三皇子,但是仍不够分量动摇一位皇子,除非,拿到三皇子切实参与这些事的铁证。
裴行之轻轻颌首,“没错,他的分量不够,吐出的证词只能做最后的火上浇油用,不过,还是要留他一命的。”
一句分量不够,让韩淮胥目眦俱裂,他这十年的奋斗,在裴行之眼中居然只有一句分量不够。
姽婳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放心,我会留着他的命,等到真相大白那一日,用他的人头,来祭奠我雍家六百二十口冤魂。现在,我就先收一些利息了。”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韩淮胥见状嗤笑道,“怎么,你想用这把小匕首剐了我么?”
她一个没见过血的小姑娘,如何敢动手?韩淮胥只当是个笑话。
姽婳拿着匕首,缓缓贴近了韩淮胥的右腕,轻声道,“韩大侠,你见过汀兰水榭是怎么惩罚那些逃跑的姑娘么?就像你这样,把她四肢绑起,就像待宰的牛羊一般,然后……”
姽婳干脆地划过,一道血线顿时出现在韩淮胥的右腕,几瞬后,韩淮胥发出痛苦的怒吼,“贱人,贱人!”
姽婳听着这骂声,反而笑的更开心了,接下来,是左腕、左脚、右脚,短短几息间,曾经名震江湖的大侠,手筋脚筋全被挑断。
门外,元无忌整个人都惊呆了。身旁的近卫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都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居然下手如此利落。
即便韩淮胥如今身陷牢房,可那也是曾经的刀圣。
元无忌偷偷看了裴行之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中居然满是欣赏。
等等?欣赏?
姽婳手下的匕首未停,居然生生剜下了韩淮胥的髌骨,溅起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韩淮胥一开始还能尖叫怒骂,到最后被剧痛折磨得翻了白眼,连喊的力气都没了。
裴行之上前几步,拦腰将姽婳拉起,“好了,别脏了你的手。等到真相大白那一日,自会有更严酷的刑罚等着他。”
姽婳眼眶通红,死死盯着韩淮胥濒死的惨状,“我不叫辛夷,我姓雍,名姽婳,是雍家第十一代长房女,我的父亲,乃是神都雍家的家主雍柏,我的母亲,是姑苏景家的大小姐,我有一兄两弟,个个都是好儿郎。韩淮胥,你记住了,今日,我替我雍家惨死的六百二十口人动的手,真相大白你赴死那一日,我会亲自为你行刑,记住我的名字,日后下了十八层地狱,别报错了名。”
韩淮胥仿佛一条砧板上的鱼,喉咙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他听得到姽婳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临出门前,姽婳冷笑着丢下一句话,“对了,韩大侠,看在我们有一场情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为你送行,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就是汀兰水榭的主人呀,你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