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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说来,其实冉昭君倒也没做什么。
她因着胎像不稳,在房中躺了小半个月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胎气,今日天气极好,她便想出来转转。总呆在屋子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快长毛了。
这刚出来没多久,便碰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那位身怀有孕的张侧妃。
张侧妃如今身孕已四月有余,行走间已经有了些不方便。看到冉昭君后,她也是脸色一白,而后怯弱地给冉昭君蹲身行礼。
冉昭君知道她为何会如此紧张。
因为当年这位侧妃刚入府之时,痴缠过齐王一段时间,齐王也给她一些脸面,到最后甚至要与自己这王妃比肩了,自己便使了点手段,不光她挨了二十记耳光,这位张侧妃的父亲更是被官降一级,从京官发配到地方去了。
从此,张侧妃见了自己,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谨慎小心。
这是应该的,冉昭君满意地笑了笑。
即便自己如今不是那么稀罕齐王妃这个位置,可自己在这个位子一天,就谁都不能觊觎。不然,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行完礼,冉昭君也没打算再折腾张侧妃,便让她退下了。
结果,意外就发生在这时。
两人是在一条长廊相遇的,张侧妃恭顺地低头站在一旁,等着冉昭君走过后自己再离开,谁料冉昭君突然脚下一划,直接朝着张侧妃的方向摔来。
张侧妃没有防备,被冉昭君这一撞,居然歪倒到了栏杆外,直接坠入了湖中。
而冉昭君则被眼疾手快的婢女一把抓住,这才没有掉入湖中。
张侧妃救上来时,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下鲜血淌了一地,孩子,眼见是保不住了。
听完事情经过后,文珩阴沉着一张脸。
他也在思量,思量这件事,是否是冉昭君下的手。毕竟,这件事太巧了,若说是意外,为何偏偏只有身怀有孕的张侧妃落了水。
冉昭君毫发无伤,此刻,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就在一片沉寂之时,旁边的偏殿传来了一声极凄厉的声音。
“孩子!我的孩子!”
那是张侧妃的声音。
齐王顿时红了眼眶,而一旁的冉昭君也吓得瑟缩了一下。
姽婳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探究的眼神微妙看向堂下众人。
这个意外,到底是真意外,还是……
不一会儿,太医进来了,他连头不敢抬一下,恭敬跪在地上回道,“回陛下,娘娘,侧妃腹中的胎儿,没保住,是一个小王爷。另外,侧妃落水之时,腹部受到了重击,日后,怕是子嗣艰难了。”
听到这里,齐王猛地抬起头,一把拽起太医,厉声问道,“什么叫子嗣艰难,用药啊?不管什么药,只要是对阿瑶身子好的,统统都用上啊!治都未治,你怎么就敢说艰难!”
阿瑶,正是张侧妃的闺名。
太医吓得不轻,还是一旁的内侍上来架住了齐王,才解救了这位可怜的太医。
太医战战兢兢,但还是回道,“齐王殿下,侧妃此次小产,流红不止,莫说再育子嗣,便是寿数都有可能有所损耗,微臣才疏学浅,的确无能为力了。”
齐王猛地提起宝剑,朝着冉昭君便要杀过去。
“贱人,我杀了你!”
身旁的人赶紧来拦。
“够了!”
文珩将茶盏往地上重重一摔,雷霆大怒。
闹成一团的正堂这才得以安静片刻。
文珩看向冉昭君,面无表情地问道,“齐王妃,你可有自辩之处?”
虽然恼怒,但先问冉昭君,说明文珩还是对她有所偏颇的。
齐王在下首低头冷笑。
冉昭君盈盈跪下,“陛下,妾身冤枉。妾身乃是正妃,这王府不管哪个侧妃侍妾生下的孩子,都要唤妾身一句母亲,既如此,妾身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如此粗浅的手段去害一个侧妃呢。”
“那你的意思,是阿瑶故意陷害你么?”齐王冷笑道,“孩子没了,阿瑶的寿数有损,她豁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难道就为了害你不成?不管哪个侧妃侍妾生下的孩子,冉昭君,你做齐王妃这些年,王府可有一个孩子降生?话说的冠冕堂皇,行的却全是佛口蛇心之事。”
这话不可谓不重,直接将齐王府这些年未有子嗣降生一事,全归结到了冉昭君的身上。
冉昭君顿时变了脸色,上首的文珩却未说话。
齐王见两人都不说话,终于痛下决心,跪下重重叩首。
“皇兄,请可怜可怜臣弟吧,臣弟已近而立之年,膝下却无一子半女,这些年,王府中并非没有人有身孕,却一个个都无法平安降世,如今想来,竟是全都折在了这个蛇蝎妇人的身上。臣弟请求与她合离,自此再不相干。”
冉昭君震惊地看向齐王,他在说什么?
自己乃是先帝亲封的齐王妃,又为先帝守灵失子,乃命妇之表率,至纯至孝之人,他怎么敢休了自己,他如何能休了自己?
冉昭君想过,若自己入宫,文珩为了保住皇室颜面,定是要为自己换一个合适的身份,届时,原本的齐王妃便可名正言顺的离世,她将成为皇室的表率,一生荣光,而不是与丈夫合离,背了个谋害妾室的罪名,成了皇室耻辱。
巨大的冲击之下,冉昭君居然昏厥了过去。
身旁太医恰好在此,忙上前为其诊脉。
结果这一诊,诊出了一个月的喜脉。
还没等文珩高兴,一旁的齐王却突然神色一变,而后握住冉昭君的手,深情款款道,“王妃时隔数年有孕,这是大好事,皇兄,臣弟刚刚糊涂了,竟说出了什么合离之言,请皇兄就当臣弟刚刚发疯了,臣弟不会与昭君合离,我们夫妇二人,自当满心欢喜迎接这个孩子的降生。”
这话一出,文珩脸上的神色一寒。
齐王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他的?
是啊,肯定是他的,若不是他的,齐王在得知冉昭君有孕的消息后,为何会如此高兴。
一股被背叛和欺骗的怒火让文珩几近站不住,他冷静了半晌,方才用平静的语气道,“既如此,便好好过日子,别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成日里让朕烦心!”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竟是连再看一眼冉昭君都未曾。
见此,姽婳也盈盈起身准备离开。
她今日,也是看了一出大戏了。
不过,经过齐王身旁时,她小声问了一句,“齐王殿下,搭上了心爱之人和孩子,值么?”
没等齐王的回答,姽婳便转身离开了。
而身后,齐王的眼眸幽深,静静看向床榻之上的冉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