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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沄洺跟林婉笙一前一后往清云轩走,前头两步就到院门了,霍沄洺突然转过身来,伸手将林婉笙揽在怀里。
林婉笙一惊,手中的绢帕惊落在地上,眼前的画面转了几番,下颚贴在霍沄洺结实温暖的胸膛上。
羽泽见状,快速捡起地上的绢帕,拉了一把正呆在原地的福桔,两人赶紧跑几步过去开门,迅速将屋里的烛灯一一点亮,又出门贴着院墙站好,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被少爷灭口。
羽泽面对着墙的时候心里盘算,不对劲啊,少夫人是少爷明媒正娶来的妻子,哪有什么不该干的事情,是不是之前落下了什么毛病。
他反应过来之后,又拉了一把福桔,小声说到:“福桔姐姐,咱们躲什么呢?”
“鬼知道你要干嘛!匆匆忙忙拉着我,姑爷这么多年来,也该对我们家小姐补偿些了,什么事情是做不得,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偷情呢!”
“哪里是什么姑爷小姐,明明是少爷和少夫人......”
羽泽在福桔面前,也不似他平时那般咄咄逼人,这话,他也只敢小声嘟囔一句。
福桔抬手给了羽泽一下:“伺候主子去啊!还待在这干嘛?”
羽泽刚一回身,就看见霍沄洺抱着林婉笙迈进院门,霍沄洺明显是喝的有些醉了,走路不太稳当,林婉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一个不稳当自己掉下去。
羽泽上前帮忙掩着屋门,霍沄洺一路将林婉笙抱回到内房去,用肘撑着将她轻轻搁在床榻上,转身。
林婉笙忙拉住他的手臂:“还要走吗?洺哥哥,别走好不好?”
霍沄洺回头说到:“不走,我去给你端水洗脸。”
林婉笙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满足地轻笑了一声:“哦,去吧。”
霍沄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寝衣,手里端着木盆。
这边福桔已经帮林婉笙换好寝衣并卸了妆,她发现自家小姐嘴上的口脂已经掉了,小姐从来吃饭的时候口脂都不会掉,不知道刚才在院门口的时候跟姑爷做了些什么,想到这里,福桔不禁替自家小姐暗自开心,结婚三年有余,小姐跟姑爷可算是干点正事了。
福桔是个老实的,跟林婉笙也是从小伺候的缘分,自然也是以小姐为本心,小姐开心她就开心,小姐不高兴她也就不高兴,小姐喜欢谁她也尊敬谁,小姐不喜欢的人她也跟着厌恶。
“来洗脸。”霍沄洺端着木盆走到林婉笙面前,蹲下来伺候她净手洗脸,在霍沄洺心里一直是有愧于她的,平时的时候还放不下面子,接着酒劲儿,先是麻痹了自己的内心,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才能更好地做这些事情。
“少爷,我来吧。”福桔伸手想要接过来,被霍沄洺拒绝了。
羽泽看这边福桔伺候就够了,便偷偷溜回自己房间,找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少爷和少夫人大喜当日,染棠夫人送过来的贺礼,据说是染棠夫人从家里带过来的香料,名叫“魅”。
羽泽觉得今天这样的气氛下,更应该让这香料发挥最大效用。
他将小盒子藏到衣袖里,走到霍沄洺的阅室里,打开香炉,香炉里是少爷用惯的安神香,羽泽只融了一颗进去。
他装作无事,将香炉点燃,依旧放在阅室的桌案上,开着阅室的门。
是因霍沄洺不喜欢香料的味道,但这安神香,是他睡不着的时候一直要依靠的,便放在阅室里,平时也能起到安神宁心的效果,却又不会太刺鼻,惹他厌烦。
这时候,院门外响起来叩门声,羽泽跑去开门一看,是小叶郎中端着醒酒茶。
“羽泽,少爷酒量不好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今晚上食了山鹿,又并上温酒,已经是温凉调理好了,这个醒酒茶,是我刚才回去特意给少爷熬的,他身上的伤,被酒激了可不好,你嘱咐他一定要喝完啊!”
“好嘞,听你的,我一会就给少爷灌下去。”羽泽接下。
小叶郎中捕捉到细节:“啊?灌?”
羽泽打了个哈哈,说到:“不是不是,少爷没睡呢,一会给他喝,给他喝。”
“行,那我就不打扰少爷和少夫人休息了,我这熬了第一壶就给少爷送过来了,还没给爷和夫人呢,我先忙去了。”
“好,去忙吧。”
羽泽送走小叶郎中,端着碗往屋里走,只是并没有把这醒酒茶递进去,他觉得少爷今晚上要做的事情应该不需要醒酒,他还是醉着比较好。
醉着更容易。
他顺着墙根,把小叶郎中送过来的心意都转送给墙边的野草了。
他面不改色走回去,霍沄洺刚喊了他一声便露怯了,他声音有些发抖,高声回了一句:“哎!”
“以后这屋就铺一床被褥就行了,把另一套拿去偏房,若是我哪天回来晚了,就不过来扰少夫人清梦了。”
听见这话,羽泽才有些放下心来,这代表少爷彻底接纳了少夫人,也代表今晚上他做的这些辅助措施,明天等少爷酒醒了他也不会挨骂。
“知道了。”羽泽轻声应下就去照做了。
他快手快脚给霍沄洺铺好床铺,便跟福桔一块退了出去。
羽泽行了礼后说:“少爷,少夫人,若无旁事,我们就先下去了,少爷少夫人安睡吧。”
霍沄洺颔首。
等屋里就剩下两人的时候,霍沄洺还真有些犯怵,但气氛到这了,好像不做点什么,对不起风月,更对不起人。
林婉笙站在内堂正中间,霍沄洺坐在床榻边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啊?”
林婉笙站在原地没有动,她轻咬了下嘴唇:“就......这样走过去啊?”
霍沄洺听出来她的画外音,轻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两步走到林婉笙面前,一横身子将她抱起来,轻搁在床上,并伸手抚平她的头发。
他在林婉笙腰上轻拍了一下:“睡里面去。
从今晚上他在院门口将自己揽在胸前的时候开始,林婉笙竟像是吞了万安寺住持的木鱼,心里这鼓就没停过。
这么多年,他也该还自己一次大婚之礼了,那时候借口说还小,如今彼此都正当年,便是没有别的借口了。
林婉笙虽然从未表达过不喜,但这说到底也不是一桩光彩的事情,不说别人,且说关系最近的佩哲少爷,一家三口欢笑的样子,着实刺眼。
霍沄洺跟林婉笙没有同床共枕这件事,一早羽泽就汇报给了夫人,但这事夫人也是不好管的,毕竟是姑娘家面皮上的事情,如今霍沄洺一趟颐蛮回来,正经是心智都成熟了,那些夫妻间该做的事情,也不能再欠下了。
林婉笙紧张到呼吸有些急促,霍沄洺瞧出她的不自在,其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他贴着林婉笙的耳朵说:“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
羽泽说是走了,其实一直在门口瞧着情况,他扒着窗户往里面看,福桔在后面重重拍了他一巴掌:“你偷看什么呢!我告诉小姐去!”
“福桔姐姐!别去别去,少爷跟少夫人在内堂呢,这哪里能瞧见什么,我不过是听听声儿,明儿也好跟爷和夫人汇报去呀!”
羽泽本能地伸手拉住她的衣袖,立马觉得不对,松了手。
“叫少爷知道了你又少不了挨骂,赶紧回房去,姑爷和小姐办正事呢,你别添乱。”
羽泽只好回自己房间去,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义正言辞跟福桔说:“是少爷和少夫人!不是姑爷和小姐!”
说完,他以最快速度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已经熄了灯,只留了一对蜡烛,闪着微弱的光。
那是霍沄洺吩咐羽泽弄来的凤凰灯,他今晚就是要彻彻底底将曾经亏欠的一一补上。
成婚那天,他欠林婉笙“一对凤凰灯燃尽至天明,一对良人自此到白头。”
霍沄洺将床纱放下来,林婉笙枕在他的手臂上,他这么多年练剑练出来的肌肉线条,枕着正舒服,比枕头还合适。
霍沄洺偏头摸着林婉笙下颚的线条,用他肩部的力量撑着身子,半弓着腰朝着林婉笙的耳朵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不疼,但激得林婉笙心里痒痒的,她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出嫁之前阿娘说的那些关于情爱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不排斥身体接触,甚至在这些时刻感到满足,这也许就是婚姻带来的结果。
是从内心深处接纳了那个会陪你到老的人,他在十几岁的年纪闯进你的生活,从这一刻起,也就是生活的全部。
林婉笙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俊美面庞,想起来成婚当日他连衣裳都不让她来换,到现在这一刻,她才是赢的。
林婉笙自认不聪明,但也绝不是个傻子,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关于霍沄洺过去的事情,多多少少,她也曾听说过一些捕风捉影来的闲话,但她并不想深究那人是谁,也不想关注他们曾经的故事。
从婚书交换的那一刻起,这个霍家的少爷,便属于她。
从现在这一刻起,这个叫霍沄洺的男人,便只属于她。
霍沄洺翻起身子,手撑着林婉笙头上的床栏,林婉笙直视着霍沄洺的眼睛,她笑了,那个笑容,在霍沄洺的脑子里和她刚来的时候一样。
干净,纯粹。
她笑起来,眼睛里闪着星星。
“洺哥哥,真好。”
霍沄洺俯下身子,将她的口封住。
林婉笙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梆子三声,夜已至三更,霍沄洺静静地躺在林婉笙的身边,他大口喘着气,额上冒出来汗滴在枕上。
林婉笙贴着霍沄洺,虽是闭着眼睛,却也能看到她面上两道泪痕,霍沄洺胸前的寝衣湿润开,那是林婉笙抹上的泪。
床榻边纱制床帘在黑夜中晃动着,凤凰灯的火苗也抖了抖,向上窜着。
床帐角上的一对香囊,倏然掉在地上。
那对香囊早已经没了味道,却一直被挂在床角上,霍沄洺去颐蛮的这两年,羽泽也一直护着不让换,他说,少爷不喜欢床纱上有味道,那对香囊没有味道,只是少爷最喜欢的装饰品,不能动。
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