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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韩宇就等在通运大厦外了。他坐在车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车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
一楼的大厅灯全亮了,陆续有人进出了。有时一大群人簇拥着涌进大厅,有时又很久也没有一个人出现。每一张从大厅外经过的车,韩宇也都仔细地看了,但他一直没有看到宋子乔。9点多了,韩宇走进大厅,他要上楼去找宋子乔,但他没有门卡,无法乘坐电梯。保安把韩宇拦了下来,问他要做什么。
“我要找你们的董事宋子乔。”
“请问你和宋先生的秘书预约过了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你不能上去。”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麻烦你帮我问问,我要如何预约才能见到他。谢谢你。”
保安看韩宇说话很诚恳,也不像有什么不良企图的人,就答应帮他问问。挂了电话,保安告诉韩宇:“宋先生今天不会来公司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韩宇失望地离开了通运大厦。此后每一天,韩宇都会到通运大厦去问宋子乔回来了没有。
早会之前,宋子乔坐在办公室查看公司近期的销售报表。他的秘书在向他汇报他外出考察后公司里的相关事务。
“辛苦你了,小陈。”
“宋先生,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离开办公室时,小陈又说:“宋先生,还有一件事,这几天有个人一直来公司找您。”
“他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他只说他有重要的事找您,他还说您认识他,他姓韩。”
是他。“如果他再来,你就让他直接到办公室来找我。”
“知道了。”
韩宇一走进一楼大厅,保安就迎了上来。他经常来,和保安也有些熟悉了。“宋先生回来了。陈秘书说,你来了可以直接到办公室去找宋先生。”
走了一圈,韩宇终于找到了宋子乔的办公室。他还没敲门,宋子乔就看见了他。
“请进。”宋子乔笑着说。
“你没有结婚?”没有客套,韩宇一见到宋子乔就直接问道。
“是的。”
“可落对我说你们要结婚了?”
“我曾经追求她,但她没有答应。”宋子乔丝毫没有向韩宇隐藏自己对落的心意。
“落现在在哪里?”
“她不在C城,她在美国,她妈妈现在在那里治疗。”
不用问宋子乔,韩宇都能想到落的妈妈可以去美国治疗应该和宋子乔有关系。原来那天落骗他,是为了让他离开。韩宇对落母亲生病后,落遭遇的一切一无所知。他要去找落,问清楚一切。他和她也许已经站在了现实的两岸,可他还不能就这样离开她。
“既然你们没有结婚,我要去找她。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要去找她,我都要找到她。“留下这句话,韩宇离开了宋子乔的办公室。
宋子乔转过椅子,看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冬天就这样来了!他还没准备好怎样迎接这个凌厉的寒冬,它已铺天盖地而来。
宋子乔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就算当他一次又一次强烈地感觉到落在思念,他的心在无法抑制的疼痛,他还是想继续为自己争取,只要落还是一个人。他知道韩宇来找他是为了落,但他还是没有犹豫地告诉了韩宇关于落的事。如果他们彼此想念着对方,他们总是要再次相见的,他无法阻止。
定好机票,韩宇向单位领导请假时却接到了安排他外出学习的通知。韩宇想推辞,领导说这是上级单位直接拟定的人选。韩宇一下明白了,这其中有他父亲的原因。
韩宇家里一直希望他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但韩宇想回C城工作,他还放不下落。只要在同一个城市,也许某天他们还会再次遇见,不论她的身边是否已经有了个他。朱玉婷坚决不同意,她觉得韩宇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韩宇背着家里参加了单位的招聘考试,等他要去上班了,他才告诉家里。韩宇擅作主张,朱玉婷气得不理他。韩宇爸爸知道后只是说:“既然想工作就好好地做。”韩宇在单位表现很好,他不可以给他爸爸丢脸。
韩宇心里不甘愿,又不好拒绝。他父亲韩启明从不会干预他的事,这还是第一次,他不能反驳他父亲。“还好时间短,只能等学习回来后又去找落了。”韩宇对自己说。
这么多年,韩宇从未换过电话号码,他怕有一天落给他打电话却找不到他,他一直在等着落的电话。韩宇没有向宋子乔要落的电话,他要亲自去到她身边,他要亲自对着她再次表白,不管她再说出怎样拒绝的理由。
如果不是给落打电话,宋子乔还不知道落已经回到了C城。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落才告诉宋子乔自己的位置,宋子乔很快就找到了她。
“怎么这么快?”
“凑巧我在这附近。”宋子乔听到落回来,不免有些激动。他没告诉落,为了尽快见到她,他闯了红灯。“伯母最近怎么样了?”
“妈妈恢复得挺好,只是身体的有些功能不能再回到最初的状态了。”
“别急,慢慢来,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这次都要谢谢你的帮助,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你。”
“你对我总是那么客气。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回去了。妈妈的治疗已经进入尾声,他说等妈妈出院后想带妈妈到处走走看看。”那两个亲切的字,落始终说不出口。“我先回来,准备考试上大学。”
宋子乔看着落,他知道落一直在学习,但他没想到她还要回到学校去上学。
“是不是有些吃惊?”
“不。我为你骄傲。”宋子乔赞许地说。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等我毕业,我会实践我的诺言的,但你是可以反悔的噢。”
“我只怕你反悔。”
她回来了,她不再走了,他又可以经常见到她了。宋子乔很开心。
落忙着看书复习,宋子乔忙着处理公司的事。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很少,时间也很短。可不管多忙,宋子乔每一天都会给落打一个电话,哪怕有时只是问声好。
落惶恐不安,她知道宋子乔的心意,但之前他们的接触保留着距离,而现在他们正在缩短这距离。落知道自己得找个机会和宋子乔好好谈一谈,她在乎他这个朋友,她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回到C城后,落每一天都会去她曾和韩宇去过的地方。走过那些早已陌生的地点,却依然能够看见当年的他和她。她曾告诫自己忘了他,可她任性地收藏着那些记忆。在那段旧时光里,他们是完全属于彼此的。不是没有想过再给韩宇打电话,他的电话号码一直在她手机里。可落又想:不知道他换号码了吗?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怎样的呢?如果我突然打电话过去,会不会让大家都尴尬呢?有时按下电话号码,却又在拨通前赶紧删除。
落突然想去喝奶茶。这些年,她都没有再去过那个奶茶店。还好奶茶店还在,经过翻修现在有了两层。
落进店在收银台前站了一会,点了两杯奶茶。韩宇不在时,她还是有选择困难症。她和韩宇常坐的位置已经有人。落走上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喝着奶茶。人不多,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会。
奶茶的味道有了变化,更甜更腻了些。岁月不是会让人的感觉趋于迟钝吗,怎么味蕾却敏感了呢?
韩宇走进奶茶店,点了一杯香草味的奶茶,然后也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和落常坐的位置现在有人。韩宇还是不爱喝奶茶,那浓郁的甜更像苦涩的发酵,可这里有他和落的回忆,他有时就一个人来小坐一会,喝杯香草或柠檬。
还没培训回来,领导就通知韩宇准备参与一个新项目的设计。这个项目不大,可给了设计师最大的发挥空间,如果做得好,不仅能在业内迅速打开知名度,还会成为自己职业生涯中的重要起点。对一个新人来说,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只是一旦投入这项工作,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找落。韩宇向副院长婉拒了这个项目,副院长很不解。
“小韩,你知道我为了给你争取这个机会,和单位里的其它领导开了多少次讨论会吗?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我偏私吗?从你进单位那天开始,我都很关照你,因为我看好你,我惜才。我不怕别人说我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对你不同,但你像这样做,真的很让我失望。”
“对不起,老师。”韩宇私下称呼副院长老师,因为副院长原来在大学任教。“我知道我辜负了您的一片栽培之心,但我真的是有自己的难言之处,请您见谅。”
“既然你放弃,那这个机会不会再属于你。”副院长惋惜地说。
韩宇知道,他失去的不只是一个机会,还有一个引路者的厚望。
该回家简单收拾下行李了。韩宇拿着没喝完的奶茶在路口打了一张出租车。家在上车的反方向,而上车的地方不可以调头,司机要开到前一个路口转弯。
这时,落也走出了奶茶店,她站在门口想既然还不想回家,就继续走走吧。十字路口附近有个书店,不如去书店买几本书吧。落向着书店的方向走去。
出租车绕回来,从奶茶店对面经过时,韩宇看见了走在人群里的落。人很多,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师傅快停车。”韩宇急忙拿出钱递给司机下了车。一转眼,落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韩宇顺着落走的方向向前找。走到十字路口,韩宇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继续走,他停下来看着茫茫的人来来去去。落怎么会在这里?宋子乔不是说她在美国吗?
韩宇没有再回单位加班,他以十字路口为圆心向四周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