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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让落陪他回单位拿点资料。他带着落穿过他们高中时常经过的那些小巷。车子从漫着浅浅水涡的小巷中缓缓驶过,窗外徐徐的微风徜徉在冬日的暖阳中。
韩宇拉着落走上设计院楼前的台阶,在一楼大厅向左转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韩宇拉落坐到他的办公椅上,说:“耐心地等我一会,我去找点资料,时间会有些长。”
和落聊天时,韩宇提到了单位的事,落鼓励韩宇再去争取设计的机会。韩宇给副院长打了个电话,副院长不太高兴,但仍告诉他单位已将这个项目分派给几个人,最后要参评才决定启用方案,他也可以先设计。
韩宇走后,落觉得有些无聊,就随手翻看桌上的文件。这时,韩宇的手机振动起来。落看了一眼手机,是万梦雪打来的。
落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想去找韩宇,她没有大声喊叫,那样会让空荡的走廊里发出不愉悦的回响。每一间办公室都关着门,落一直走到一楼右边的尽头都没看见韩宇。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去楼上了?手机停止了振动。回去等他吧。落往回走。
再次从大厅经过时,落看到一个提着保温盒背影窈窕的女子向大门走去。
又等了一会,韩宇才回来,他抱着一大堆图纸。“走吧!回家!”
“刚才万梦雪给你打电话。我出去找你了,但没找到你。”
“哦。那我先给她回个电话。”
韩宇拨通了万梦雪的号码。
万梦雪提着保温盒坐在车里,犹豫了一会,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梦雪,刚才我没带着电话。”
“我今早去健身时遇到了阿姨,她说你昨晚加班没回家。”
“是啊!”韩宇看了看身旁的落。“最近的这个项目事有点多。”
“现在也还在单位加班吗?”
“嗯。”
“那你忙。我还说约你去看上次你说的那场音乐会。”
“下次又再看吧。”
“好的。”
挂断电话,万梦雪整个人趴在了方向盘上。听说韩宇在加班,她就在家里精心熬了一锅参汤。当她兴致勃勃地拿着汤来找韩宇时,她没看见他,却看见了夏樱落,他还对她撒谎说自己在加班。
夏樱落,韩宇终于还是找到你了。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呢?
白天,韩宇去上班,落就在家里看书。等韩宇下班,他们就一起做饭吃饭,然后出去散步。晚上,韩宇大部分时间回家,偶尔留下来陪落。
“你一个人会不会有点寂寞?”韩宇问落。
“我享受寂寞。”
“那我憎恨寂寞。”
韩宇的父亲韩启明因为工作,很少在家,但他的母亲朱玉婷是个严厉的人,韩宇家的家教很严。如果没有必然的理由,朱玉婷是不同意韩宇晚上不回家的。而落则是认为韩宇应该多回家陪伴他的母亲。
“再给我一杯。”万梦雪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喝酒。
调酒师向万梦雪的斜后方看了一眼,说:“小姐,你今晚喝的有些多了。”
“这才几杯就多了。不是客人喝得越多越好吗?”万梦雪的声音有些飘,但她没醉。“再给我一杯。”万梦雪看着服务员,没有疑问地说。
从万梦雪的身后走出一位男士,他端着一杯酒坐到万梦雪身旁,对调酒师说:“再给她一杯吧。”调酒师又倒了一杯放在万梦雪的面前。万梦雪昂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男子。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可又笑得那么玩世不恭。
“你是谁,为什么不给我喝酒?”万梦雪质问。
“喝醉了就不好玩了,因为伤心而喝醉就更不好玩了。”陌生男子笑道。
“你以为你是谁?”喝完酒,万梦雪放下酒杯趔趄着向外走去。
还没走到车旁,万梦雪就吐了起来。她有些站不稳,似乎快要跌倒。这时,一个人扶住了她,还不断轻轻拍她的背。“谢谢。”万梦雪低着头用纸巾擦着嘴,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窘态。
万梦雪仰起头,“怎么又是你?”万梦雪甩开了扶着她的手。
“刚才我就告诉你喝醉了不好玩,可你偏不信。”
“多管闲事。”
“我是为你好。”
万梦雪白了对方一眼,向着车的方向走去。高跟鞋崴了一下,万梦雪直接脱下鞋子光着脚走向车。
看着万梦雪略带狼狈的样子,孟青枫忍不住笑了。
万梦雪觉得酒的味道有些不一样,就问服务员是不是换酒了。服务员说没有,一直都是这样的。
“无所谓,反正什么酒都是一样的,只要可以让我喝醉睡着就好。”万梦雪继续接着喝。
“又伤心了,所以又来一个人喝酒了。”听到这声音,万梦雪就知道是上次那个人,她起身想走。
“还没喝完就要走,这么不尽兴。我陪你喝两杯。”孟青枫递了一杯酒给万梦雪。
万梦雪停下脚步,目光直视着孟青枫。
“不用担心,一杯酒而已。”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喝酒。喝完酒,万梦雪说了句谢谢就离开了酒吧。虽然一心寻醉,但万梦雪知道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可以回家后再喝点。
“你要去哪里?”韩宇刚走到客厅,回头一看,朱玉婷正站在他身后生气地望着他。
“上班啊,妈。”
“上班?周末还上班?”朱玉婷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单位最近事多,那个项目的设计图还在修改。”看朱玉婷的脸色越发阴沉,韩宇急忙解释道。
“你过来我问你。”朱玉婷的语气中充满着怒气。
韩宇赶忙坐到朱玉婷身旁:“妈,您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你没回来的那些晚上去哪里了?”
“有时在单位加班,有时和朋友聚会。”韩宇镇静地说。“我都打电话和您报备了。”
“还在撒谎。”朱玉婷不想再和韩宇兜圈子,“你是不是去找夏樱落了?”
“是。”韩宇从没有打算向家里隐瞒他和落的关系,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一声“是”把朱玉婷心里所有的期望都打碎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隐瞒,我要和夏樱落在一起。”
“不可以。”朱玉婷大声地否定。
“为什么?”
朱玉婷放低了语调,耐着性子,用温和的语气说:“你们不适合。”
“那我和谁适合?”
朱玉婷不说话。
“妈,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和梦雪在一起,可我对她只有朋友之情,再无其他。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么能走到一起呢?妈妈,虽然您严厉,但是您通情达理,可在这件事上您怎么就那么计较呢?”
“她的家庭,她的生活,她的人生和你都不适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为了她不去留学,留下来上班。你为了她竟然不顾惜自己的前程。”
“就算我去留学,又能怎样?我始终都要工作。”
“不一样。韩宇,你还不懂,婚姻不是只有爱就可以了。你选择了什么样的人,就决定了你将来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希望你的一生围绕着她的家庭转。”
“家庭是相融的,却也是独立的。您为什么又能接受姐姐找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呢?”
齐静留学后就留在了英国工作,她的丈夫是她在工作中认识的英国人。齐静的丈夫学历没有她高,收入也不如她。按照传统观点,他们并不相配。婚姻大事,齐静知道自己要多听家里的意见。开始,朱玉婷并没有表态。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朱玉婷才勉强点头。
“至少那个人没有像夏樱落这样的家庭。她的原生家庭是这样的,真不知道她以后会有怎样的人生选择。你姨妈的经历就是前车之鉴。”
朱玉婷讲起了齐静爸妈的事。齐征是朱玉玲的病人。因为看病,他们相识。也是因为看病,他们相恋。所有两情相悦的感情开始都是美好的,朱玉玲和齐征更是甜蜜得羡煞旁人,但热恋中的人常常会忽视在相处中出现的一些问题。
朱玉玲家里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因为齐征的家庭关系太过复杂,他们觉得生性单纯的朱玉玲怎么能适应这种家庭的生活。齐征的父亲结过2次婚,每个妻子都有他的孩子。离婚后,不只是因为孩子的关系,齐征的父亲也还会去找他的前妻。时间久了,2个妻子竟然还能和平共处,齐征家成了一个真正的“大家庭”。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齐征一家都觉得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朱玉玲家里竭力反对,对朱玉玲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朱玉玲觉得这不是问题,他家庭这样,不代表他也会这样。因为怀孕,朱玉玲瞒着家里和齐征悄悄结了婚。朱玉玲家里再不同意,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只能默认了这门婚事。
生孩子之前,朱玉玲发现齐征和他单位里的一个离异女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在朱玉玲和齐征大吵大闹后,齐征保证他会和那女的断了关系。为了孩子,朱玉玲忍了。但她不知道,齐征只是在骗她。他是和那个离异的女人断了关系,但他转而又和单位里新分来的一个小姑娘不清不楚。当朱玉玲质问他时,他还厚颜无耻的说他是真的爱朱玉玲,和其他人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朱玉玲生下孩子没多久,执意离了婚,从此一个人带着孩子。齐征还说他捡了个清净,对孩子是从来不闻不问。后来,他又再婚再离。
“家长的婚姻观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子女,有的东西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齐征开始也伪装得很好,在他和你姨妈结婚前,我甚至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妈妈,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但您真的过虑了,我了解落她是怎样的人。等您和她接触,您也会了解她的。她所遭遇的这一切,并不是她能选择的。”
“韩宇,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妈妈的苦心呢?她一个人,母亲又生病,这些年她是靠什么过来的,你真的清楚吗?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泥潭而不阻止你?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无法同意。”
韩宇站起来坚定地说:“妈妈,夏樱落是我这一生,唯一要选择的人。”
注定不欢而散,注定韩宇会激烈地反抗,这些都在朱玉婷的意料之中,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只是她没有想到韩宇会给她这样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