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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是要嫁祸给朱家。”刘正声说着看了一眼刘衍。
刘衍接着他这一眼,点头道:“我觉得沉夏这个法子可行,我不反对。只是季明理假死的消息传了出去,将来他还能重新被父皇重用吗?难保他以后要改头换姓才能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啊。还有,他死于贼子之手也就罢了,为何一定要栽赃给朱家?”
刘正声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心疼季明理,却还是支持道:“虽然对他的未来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就必死无疑,但嫁祸给朱家我确实不解先生之意。”
“如果季明理被贼人杀死的消息传出去,刘彧会怎么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季明理假死掩人耳目,那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皇上知道,追责季氏。其二就是朱家嫉妒季氏的势力而下的杀手,那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楚沉夏将心中条理一一道来。
刘正声和刘衍不住点头,刘衍忽然想到军营中的事,怀疑道:“朱杨二兄弟的事,如果是刘彧策划的,那你觉得事态会发展成怎样?”
“是刘彧策划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就要对付朱家了吗?得亏朱家先前还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生天呢。”刘正声插嘴道。
楚沉夏摇了摇头,有些好笑道:“朱家迟早会被刘彧搞垮,他们以为风平浪静了,可是朝堂之上怎么可能有风平浪静的时候?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可怕。”
说完这话,楚沉夏忽然望向窗外,提醒道:“申时了,徐之才和殿下约定的时辰到了。”
刘正声听闻徐之才要来,忙起身道:“既然殿下还有要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也好将先生说的这事去准备准备。”
“好,刘大人走好。我就不送了。”刘衍微微点头示意。
楚沉夏算的实在是准,刘正声前脚刚出殿门,陆执后脚便入殿来报,说是徐之才已经在门口了。
等了一会。徐之才才踏着轻巧的脚步往殿中走来,行礼过后,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朱家自觉势力大涨,没脸来见太子殿下,因此让我来殿下这打探打探。”
“朱家想让你打探什么?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事。父皇的意思我是一点也猜不到啊。”刘衍又是诧异又是无奈道。
楚沉夏却轻哂了一声道:“恐怕朱家的意思是来探探殿下的态度,如果朱家出了事,殿下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帮忙。”
“朱家拿我刘衍当傻.子吗?一出事就想着来求我,等事情过去了又只顾扩大自己的势力。我从前竟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刘衍简直无法想象,人不要脸也可以到这样一个极致。
楚沉夏和徐之才着实忍不住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徐之才开口道:“殿下莫要生气,这件事情殿下做做样子就是,不必真的相帮。”
“不错。”楚沉夏点头道,“殿下只要不出去****两刀,不火上浇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衍哭笑不得道:“可是朱家如果倒台了,那这朝堂上的势力不就十分鲜明了吗?一股是我的势力,另一股就算刘彧的,他也会借此势力大涨,足够能力与我一拼。”
“这就是我今日为什么要来的缘由。”徐之才忽然狡黠一笑,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张纸,慢慢摊了开来道,“这是依附朱家的势力。殿下请看,这几个大臣在朝中占据了重要的职务,殿下不妨先下手为强?”
“可我如何能先下手为强?这些人依附朱家想必自有他们的理由,怎么会轻松地归顺了我?”刘衍目光在纸上游走。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沉夏也笑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牋纸来,递到刘衍手中道:“殿下忘了这个?”
刘衍接了过去却没有看,反而一本正经道:“我倒觉得这个东西不适合用在这里,如果我以牋纸上所写的去威胁这些大臣,将来我登基之后,他们又该怎么看待我?这不光光是他们在背后说我几句不择手段的事。他们的罪证被一个皇帝牢牢掌控着,这种感觉恐怕令人日夜彷徨,无法入眠。那这朝局还能稳定地下来吗?”
楚沉夏露出十分赞许的目光,称赞道:“殿下说的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要利用这个东西,派人吓一吓他们。”
“什么意思?”徐之才心里有些轮廓,却又勾勒不出来。
“刘彧手下的官员少则百名,这些官员中至少有一半被记录在这牋纸上,但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的罪证被刘彧掌握了。殿下试想,若是他们知道其实别人的罪证也都被刘彧捏在手中,这会发生什么?”
刘衍沉吟了一下道:“那些官员就会抱成一团,想尽办法将自己的罪证销毁,而且他们一定不会让刘彧登上皇位,因为他登上皇位那日,便是他们的死期。只要我稍稍表露拉拢之意,他们定会相随。”
徐之才目光闪动,有些欣喜道:“妙极妙极,这个主意好,死在敌人手里远远没有死在自己人手里来的快。”
陆执的脚步声忽然又传来,刘衍这次却是十分诧异,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呢?难道是刘正声去而复返?
只听陆执道:“殿下,司刑寺主司陈止明求见。”
徐之才也如刘正声一般,听闻有人到访,起身便要告辞。不料,刘衍也跟着起身道:“我送徐大夫出去吧,这东宫岂是他想进就能进的,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在宫门口说就是了。”
“那就多谢殿下了。”徐之才笑着请刘衍先行。
行至正门口,那陈止明正想上来行礼,却见刘衍始终不给他这个机会,背过身对徐之才笑道:“那徐大夫慢走,改日来东宫请徐大夫喝最好的龙井。”
看着徐之才上了马车,刘衍才转向了陈止明,见他脸色黑沉,看得自己心口一阵不舒服,冷声道:“陈大人何事到访?”
陈止明却不如往日那般嚣张气盛,今日总是躲避刘衍的目光,在他面前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口三寸之舌也结巴了起来,“殿……殿下,我今日接到一桩案件,是一桩九……九年前的旧案,想要请殿下和楚沉夏明日巳时去司堂对峙。”
刘衍闻言,心中也是一阵热血沸腾,不由感叹当年的固执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童,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会转告楚沉夏的。”
刘衍十分简单地说完,就准备越过他往宫门走去,却见他拦下了自己,嘴巴哆嗦地厉害,抖了半日才抖出几个字来,“当……当年的事,是我对……对不住……殿下了。”
说完这话,他愧疚地低下了头去,当年他气盛,也和刘衍一样坚持自己的想法,始终觉得是刘衍撒谎逼死了楚沉毓。
陈止明那时丝毫不顾刘衍的感受,带着众人远离他,背地里叫他叛徒。害得刘衍自那以后独来独往,人还未马高便入了军营,吃了不少的苦。
刘衍听到他这句迟来的道歉,只觉得热血都从心口涌上了脑子,不绝于耳的温温声让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一时竟不知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他起初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释怀,可是当听到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就真的那么轻易地原谅他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固执,使得自己有些理解他当年的冲动,也许是因为他脸上难得的窘迫,和紧张地不知往哪放的手,还有他本命人来通传一声就好,却又偏偏自己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这一句道歉。
刘衍见他的脸涨红,想要说个没事,却又那么难,只好咬了咬牙道:“从前的事不必再提,我都忘了。”
陈止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地抬头看他,却见刘衍撞上他的目光,疾步走入了宫中。
见他仓皇而逃,陈止明却露出了一丝夹杂着得意和阴险的复杂笑容。
楚沉夏见刘衍傻笑着入殿,不由得跟着笑道:“殿下这是撞上什么好事了?”
刘衍心中十分欢喜,他自然知道这事说出来十分的矫情,可是楚沉夏又不是他,怎么会明白这一声道歉对他的重要呢?
于是闭口不提陈止明道歉之事,改口道:“裴方明果然带着裴尘东去自首了,陈止明让我们明日巳时去司刑寺对峙。”
楚沉夏低声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刘衍道:“殿下这到底是在笑什么?这茶水都倒到衣袍上了。”
“哦。”刘衍连忙站了起来,去擦衣袍上的水渍,可是一伸手却顿住了,衣袍分明干的很,哪里有茶水?
楚沉夏见他投来一个眼神,低声摇头笑道:“殿下心里想着喜事,因此连茶水到底有没有倒到衣袍上都不知晓。”
刘衍撇了撇嘴,可是片刻后又自己傻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楚沉夏复杂的目光道:“我就是开心,比打了胜仗还要开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