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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他因?”
一侧的诸葛文斌忍不住问道。
林希抬眸凝了一眼诸葛文斌,故意打岔道:“现下结论为时尚早,待陆知县查清之后在说罢”,遂,转身笃笃迳至灶房。
诸葛文斌点了点头不在过问,回身将朱氏揽在一起,灶房内已查不出甚来,唯一物证也被同知大人一怒之下毁掉了,林希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遂出了灶房。
眼下摆在面前的是蔡氏虽与清风教关系密切,不过清风教早已逃离黎城,再说他们也没理由杀害蔡氏,二则是府中家贼所害,也只有府里的人是最容易出手的,看来这案子还是得从府中着手。
陆知县赶回至同知府已过晌午申时,一进正堂就感受到他身上似有一股腾腾热气,一道回府的捕快也满身青汗,气喘吁吁,遂,一刻也不得闲,饮下一杯竹叶青,对同知大人拱手道:“下官已将城内所有大药铺访查了个遍,这两年来有三人大量置买过阿芙蓉。”
同知大人抬手示意陆知县落座,问道:“何人?”
陆知县并未落座,而是上前又拱手,道:“这三人是城东米商陶员外,城西布商李掌柜家,还有一人名曰王富贵。”
同知大人皱起浓浓大眉,道:“陶员外、李掌柜与老夫皆是旧友”,顿了顿,又道:“这王富贵是何许人也?”
陆知县抬眸凝了一眼同知大人,拱手道:“下官走访城内,还,未查到他是何身份。”
顿,同知大人冷道:“那还不速速派人在去城外查查这王富贵!”
陆知县心知同知大人心急忧焚,所以在回城时做了安排,道:“已留捕快还在外继续查探。”
同知大人不在讲话,面上谁瞧都不好受,半晌,环凝一周才抬手问道:“林师爷,之前你说夫人死于他因是何之意?”
林希起身道:“据我所知,凡入清风教者,皆会赐神药服之,夫人当然也不会例外”,顿了顿,又道:“之所以怀疑夫人也并非死于清风教之手,只因昨夜我师傅号脉时说夫人虽已中毒,但并未侵蚀心脉,不过半月即可痊愈,当时我并未注意。”
“有何疑点?”同知大人问道。
林希边踱步边道:“夫人也是同百姓们差不多时间入清风教,若是定期服用阿芙蓉,凭夫人那般残年身躯,恐与其他信徒一样受尽其苦。”
同知大人听懂了其中之意,顿,又觉不妥,林希又道:“当然这也只是旁言猜测罢,所以我才将时日提至与初建清风教之时。”
“伯父,王富贵是何时间去购买的阿芙蓉?”同知大人相信与否暂且不论,眼下还是要查清那王富贵究竟何人,遂,林希回身抬眸又问陆知县,道。
陆知县道:“两年前的四月中旬。”
草草食过午膳,下人将蔡氏妥置棺材,同知大人甚为徒忧,一言不发与三位姨太、诸葛文斌夫妇守殡堂,林希则留在书房内盘查审讯,襄萍也随一道留下。
其实,据蔡氏贴身小丫鬟道,两年前五月初蔡氏身子不知患何病,不过症状与临前相仿,同知大人寻遍黎城大小大夫、郎中,偏方等皆医治不好,反而身子愈糟,就在大家感到一筹莫展,心灰冷意之际,蔡氏不知从何处得知城外清风山上的清风教能治好此症,于是带着数百银子上山求药问诊。
说来也怪,没出半月蔡氏身子尽痊愈。
这着实令人诡谲,且听小丫鬟之言,蔡氏两年前或已在府中感染阿芙蓉,因祸得福的却被祸国殃民的清风教所救。
小丫鬟还道蔡氏为了报恩,甘心入清风教为信徒,每月上山都会带数百两银子供奉圣女娘娘,后来还许其名誉长老一职。
林希两眸凝向窗外深思,清风教为何会救治好蔡氏?难道仅仅因为她每月大肆挥霍数百两银子供奉清风教?又或是清风教知晓其乃南昌知府同知大人的夫人,以奉讨好,才为其诊好病症?
显然从目前来看,不管何种原由,确定蔡氏并非清风教所为,而是府中家贼所害。
蔡氏是两年前五月莺歌季节染病,王富贵是四月中旬购买的阿芙蓉,中间仅相差半月,很难不判断二人没有干系,可那王富贵是谁?现下又在何处?他联合府中家贼杀害蔡氏又是何因?
林希、襄萍在书房大闹半晌后,两眸凝向窗棂外静待刘氏,刘氏与蔡氏仅相差数岁,是府中二姨太,人到中年,身子仍丰韵得很,遂,进屋,先躯身一礼,林希起身回礼,遂,抬手示意入座。
二人先简单闲聊两句后,林希才提到蔡氏的死,顿,刘氏小嘴边漾起一条弧线,道:“烦请林师爷早日将那丧心病狂的凶手绳之以法,还姐姐冥目!”
“姐姐?”她这声姐姐自然唤的是蔡氏,但说这话时,就已表明她对蔡氏甚噗之以鼻。
“夫人可是您杀的?”林希两眸紧紧凝着她一举一动,又怎听不出她字里行间对蔡氏的不屑,忽面一冷,道:“是您乘人不注意时潜入灶房偷换的阿芙蓉,是也不是!”
这两句虽不是很重,可字字诛心,刘氏怎么也料不到林希会怀疑道她头上,顿生幽怨,道:“你甚意思?”
“您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我,方才你道还夫人冥目时,两眸下不禁讽笑一声,尽管很短,不过刚好被我瞧见!”
刘氏两眸一怔,眼瞧林希不过只是二十出头些的黄毛小子,尽有如此察言观色的本领,看来要应付他得小心点了,遂,攥着丝绢,笑道:“林师爷,您莫取笑民妇了,我与姐姐相伴数十年,我怎会害她,又怎会谋杀她呢?”
“是吗?”林希转头凝向窗外看了一眼,眼见天色也已不早了,半晌,道:“二姨太,您可知道谋害原配夫人可是何罪?”
刘氏眸子似有些发愣凝着林希,摇了摇头,林希又道:“轻者鞭刑,重者秋后问斩!”
当听到秋后问斩时,刘氏顿吓得面青,唇齿泛白,半晌说不出话来,其实林希也就吓她一下而已,望能从言行举止中找出破绽,且不说有何凭证指证,就算有,她现在也不会还这么悠然呆在这儿,遂,笑道:“二姨太,您别紧张,我也就说说罢了,嘿嘿!”
刘氏正好瞧见林希那诡谲的笑意,顿,心头是真哆嗦,就像是鱼抽离了水不自然,道:“是,我是和夫人水火不合,但也不至仇怨,你凭何认定是我杀了她?”
“洗耳恭听!”
林希故摆笑意抬手示意继续,刘氏面色大不和气,心口幽幽一团火,叹了口气,似有若无的干笑道:“其实也没甚好说的,只是相互看不顺眼罢了!”
刘氏道的倒是实话,且不说蔡氏为人秉性如何,这刘氏成日摆出这府邸以她为尊,自然要与其明争暗斗、一争高低,就凭这一动机,就有理由怀疑她,当然怀疑也只是怀疑,并未有何凭证,遂,林希又问道:“您与三姨太,四姨太关系又如何?”
“我与四姨太情同姐妹,至于三姨太她啊,府里的人都不屑与她有往来”,刘氏道。
四姨太艾氏是其中最小的一位,也是最晚入府的,然她却那一副尤惹人爱的脸蛋儿,语气软软苏苏的就像黄莺歌唱,处事温婉得体,或许对于刘氏来讲构不成甚威胁,也就将其收入其中,倒也理解,林希将头往前一倾,抬眸问道:“三姨太为何不受府中待见?”
刘氏露出鄙夷之色,道:“她啊,原是一青楼女子,臭婊子一个,癞蛤蟆吃天鹅肉,仗着老爷侍宠才嫁进入府的!”
“原来如此!”林希点了点头,道:“昨夜我等各自回去后,您在做甚?”
“柳姑娘问诊完后,我与丫鬟便回了房”,刘氏偏头想了想,道:“途中我还去了趟书房!”
“去书房做何?”
“夫人是去给老爷送醒酒茶去了!”身侧的丫鬟抢道,刘氏并未制止丫鬟的无礼,反而还一个劲儿的点头。
“送醒酒茶?”林希忽身子又往前倾了一点点,问道:“那也就是说您去过灶房?”
丫鬟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面色不禁瑟瑟起来,两手后立,刘氏转头凝了一眼丫鬟,点头道:“是的,昨夜你们离开后,老爷便去了书房练字,我去灶房将醒酒茶端来,侍老爷服下后,我们才回了房。”
“醒酒茶是提前煮好的?”
刘氏点头应道:“是的,老爷常年在外应酬,我担心有伤肠胃,于是我便提前准备好醒酒茶,待老爷回府后侍候服用。”
林希紧凝着刘氏,又道:“那您离开书房时可有看见甚,或者说有何古怪之处?”
“倒未有哥古怪之处”,刘氏想了想,道:“只是看见钱管家正使唤府里下人收拾凉亭,仅此而已。”
刘氏道钱管家时,眸中不知闪过了甚,语气也不禁柔和了许多,或许是林希想多了罢,也就放刘氏离去。
“说说,你觉得二姨太可有在撒谎?”刘氏离开书房后,林希起身抬眸问襄萍,道。
襄萍嘴角上扬,笑道:“我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何以见得?”林希道。
襄萍接道:“方才哥你吓唬她时,我见她两眸发愣了一下,手紧攥着丝绢,故她不敢有所隐瞒。”
林希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小妮子观察的还挺细致,道:“那你觉得她是凶手吗?”
襄萍左手持着碧泉剑,右手扶着下颌,嘟道:“暂时还看不出!”
遂,林希拍了拍襄萍的侧肩,点了点头,这时,书房进来两个人,来着正是被刘氏鄙夷的三姨太宋氏,与她的贴身丫鬟。
知道宋氏出身青楼,林希不禁抬眸凝了一眼,果真面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身子上的胭脂俗粉很香很香,可林希却闻不惯,揉了揉鼻,‘咳咳’两声抬手,道:“三姨太,请坐!”
宋氏躯身一礼,面带笑意对着林希落座,她的贴身丫鬟便在一侧垂首直立,遂,林希也坐下,笑道:“听闻三姨太是出身风尘?”
一听林希语气不善,还没坐热乎的座椅不由侧了侧,眼瞅这眉清目秀的小子似略带着讥意,宋氏顿生敌意,道:“干你何事?”
“三姨太,我没别的意思!”林希当然知道这不合礼,只是故技重施,拱手致歉,道:“因你出身风尘,入府后你在府中貌似并不受待见?”
宋氏胸口仿如千蛛万毒撕咬难忍,面色渐渐青红,忽,猛地一起身,斥道:“林希,你在胡说,信不信你出不了这门半步!”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告知他这些,除了那个老女人,那个令她十分痛恨的老女人。
若不是那个老女人,府中之人大都不敢明着评头论足,自从嫁入府中,便开始好生修生养性,琴棋书画,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姨太,若不是那个老女人在其中作梗,自己与身侧的丫鬟怎会沦落如此,老爷又怎会听信谗言,冷落了自己。
在宋氏心中却仿似一道陈年旧伤撕裂再也无法隐忍了,然而林希当然不信,不过两句就能使她方寸大乱,其目的也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