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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总而言之,罗恩的这个生日过得并不算好?”弗雷德说。
已经是晚上了;校医院里静悄悄的,窗帘拉上了,灯也点上了。罗恩是唯一的一个病号。哈利、赫敏和金妮坐在他的周围;他们已经在门外等了一天,一旦有人进出就往里面张望。庞弗雷夫人直到八点钟才把他们放进来。弗雷德和乔治是十点之后到的。
“这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送礼物的场景,”乔治冷酷地说,他把一大包礼物放到了罗恩的床头柜上,坐到了金妮身边。
“是的,在我们构思的那一幕里他是神志清醒的,”弗雷德说。
“我们一直等在霍格莫德村,想给他个惊喜——”乔治说。
“你们在霍格莫德?”金妮抬起头问道。
“我们正在考虑买下佐科笑话店,”弗雷德郁闷地说。“开一家霍格莫德分店,可是你们要是再也不能在周末来买东西的话,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过别管那个了。”
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哈利身边,看着罗恩苍白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哈利?”
哈利又把故事重讲了一边,他似乎已经给邓布利多,给麦格,给庞弗雷夫人,给赫敏和金妮讲过一百遍了。
“……然后我把牛黄塞进了他嘴里,他才喘得稍微缓和了点儿,斯拉霍恩跑去找人帮忙,麦格和庞弗雷夫人过来了,她们把罗恩送到了这儿。她们认为他问题不大。庞弗雷夫人说他可能要待上一周左右……坚持服用后悔药……”
“天哪,幸亏你想到了牛黄,”乔治低声说。
“幸亏屋子里有一个,”哈利想着万一他没能在屋里找出一个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不禁冷汗直流。
赫敏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吸了吸鼻子。她一整天都格外地安静。她刚才急匆匆地跑到校医院门口,脸色苍白地向哈利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没有参与哈利和金妮关于罗恩是怎么中毒的激烈讨论,只是咬紧牙关、惊惶失措地站在他们俩身边,一直到他们终于被放了进去。
“妈妈和爸爸知道了吗?”弗雷德低声问金妮。
“他们已经探视过他了,一小时前来的——现在正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不过马上就会回来……”
他们都看着罗恩在睡梦中含糊地咕哝了几句话,大家一阵沉默。
“这么说是饮料里下了毒?”弗雷德轻声问。
“是的,”哈利马上说;他想不出还可能是什么别的,非常乐意他们又讨论起这个话题来。“斯拉霍恩把它倒了出来——”
“他有机会趁你不注意在罗恩的杯子里下毒吗?”
“很有可能,”哈利说,“可斯拉霍恩为什么要给罗恩下毒呢?”
“不知道,”弗雷德皱起了眉头。“你觉得他是不是把杯子弄混了?本来打算把那一杯给你的?”
“斯拉霍恩为什么要给哈利下毒?”金妮问。
“我不知道,”弗雷德说,“可是肯定有一大堆的人想要毒死哈利,对不对?因为他是真命天子,还有所有那些东西。”
“这么说你觉得斯拉霍恩是个食死徒?”金妮说。
“什么都有可能,”弗雷德阴沉着脸说。
“他可能中了夺魂咒,”乔治说。
“或许他是无辜的,”金妮说。“毒有可能是下在酒瓶里,这样也许是为了毒斯拉霍恩本人。”
“谁想杀死斯拉霍恩?”
“邓布利多认为伏地魔想笼络斯拉霍恩,”哈利说。“斯拉霍恩在来霍格沃茨之前已经躲藏了一年了。而且……”他想起了邓布利多没能从斯拉霍恩那里得到的那段记忆,“也许伏地魔想清理掉他,也许觉得他对邓布利多很有价值。”
“可是你说斯拉霍恩准备把那瓶酒送给邓布利多作圣诞礼物,”金妮提醒他。“所以下毒者的目标也很可能是邓布利多。”
“那他可不够了解斯拉霍恩的,”赫敏几个小时以来第一次开了口,听起来就像得了严重的伤风。“任何了解斯拉霍恩的人都能想到他很有可能把那么美味的东西自己留着喝了。”
“呃-敏-妮,”罗恩突然在他们中间嘶哑地叫了起来。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焦虑地看着他,不过他在说了一通胡话之后又打起了鼾。
门突然被打开了,他们都吓了一跳:海格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头发上雨渍斑斑,海狸皮大衣在身后拍打,他手里拿着一只弩,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海豚大小的脚印。
“在禁林里待了一天!”他喘着粗气说。“阿拉戈克情况更糟糕了,我和它说了一天的话——刚刚才吃上晚饭,就从斯普劳特教授那儿听说了罗恩的事!他怎么样了?”
“还不错,”哈利说。“他们说他没事。”
“探视时不要同时进来六个人以上!”庞弗雷夫人从办公室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算上海格才六个人,”乔治指出了这一点。
“哦……对……”庞弗雷夫人似乎把大块头的海格看成了几个人。为了掩饰她的错误,她赶紧用魔杖把那些泥脚印清理掉了。
“我不敢相信,”海格嘶哑地说,他盯着罗恩,摇了摇乱蓬蓬的脑袋。“真是不敢相信……瞧瞧他躺在那儿……是谁想要害他,嗯?”
“我们刚刚正在讨论这个,”哈利说。“我们不知道。”
“不会有人对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怀恨在心吧?”海格担心地说。“先是凯蒂,现在又是罗恩……”
“我看不出有谁会想干掉一支魁地奇球队,”乔治说。
“也许伍德会干掉斯莱特林队,如果他能逃脱惩罚的话,”弗雷德实事求是地说。
“嗯,我认为不是因为魁地奇,不过这两起攻击事件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赫敏轻声说。
“你怎么会那样想?”弗雷德问。
“嗯,首先,他们都本应该被杀死,可是都活了下来,尽管那只是纯粹的走运。其次,无论是毒药还是项链,似乎都没有被送到那个本该被谋害的人手里。当然,”她若有所思地补充道,“那在某种程度上使这个人的处境更加危险了,因为他们似乎并不在乎最终干掉他之前会牺牲掉多少无辜的人。”
他们还没来得及对这个不祥的断言作出回应,门又被拉开了,韦斯莱夫妇匆匆走进了病房。上一次造访这间病房之后他们已经确信罗恩会完全康复了:现在韦斯莱夫人正紧紧地抱着哈利。
“邓布利多告诉了我们你是怎么用牛黄救他的,”她哽咽着说。“哦,哈利,我们该说什么才好?你救过金妮……救过亚瑟……现在又救了罗恩……”
“别这样……我没有……”哈利尴尬地咕哝道。
“你对我们家一半的成员都有救命之恩,我记起来了,”韦斯莱先生狭促地说。“嗯,我只能说,当初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罗恩决定坐到你的车厢里的那一天对韦斯莱一家来说就是幸运日,哈利。”
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当庞弗雷夫人再次提醒他们一次只能有六个人探视罗恩时,哈利非常乐意地和赫敏一起站了起来;海格也决定和他们一起走,这样就可以把罗恩留给他的家人了。
“太可怕了,”他们三个沿着走廊往大理石楼梯走去时,海格在他的胡子里粗声说。“布置了所有的安全措施,可还是有孩子被伤害……邓布利多很担忧……他没说什么,可是我能看出来……”
“他没有什么想法吗,海格?”赫敏失望地问。
“我猜他的想法多着呢,像他那样的脑瓜,”他坚定地说。“可是他不知道是谁送的那串项链,也不知道是谁在酒里下的毒,否则他们早就被抓起来了,是不是?让我担心的,”海格压低了声音,四处张望了一下(哈利也额外检查了一下天花板上有没有皮皮鬼),“是如果孩子们不断地被攻击,霍格沃茨还能开多久。密室的事又重新来了一遍,是不是?会产生恐慌,更多的家长会把孩子接走,你知道,接下来政府部门就会……”
海格停了下来,一个长头发女鬼魂安静地飘了过去,然后他用嘶哑的声音接着说,“……政府部门就会讨论一劳永逸地关了这儿。”
“肯定不会吧?”赫敏看上去很担心。
“他们得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海格沉重地说。“我是说,把孩子送到霍格沃茨本来是有点儿冒风险,是不是?把几百个未成年巫师关在一起难免会出事故,对吧?可是蓄意的谋杀就不同了。难怪邓布利多会不满斯内——”
海格打住了,缠结着黑色胡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熟悉的心虚表情。
“什么?”哈利迅速说。“邓布利多不满斯内普?”哈利大声问。
“嘘!”海格说,看上去既紧张又生气。“别大声喊那种事情,哈利,你想让我丢掉饭碗吗?对了,我想你可能不太在乎,是不是,反正你已经都放弃了保护神奇——”
“别想让我感到内疚,那没用!”哈利激烈地说。“斯内普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我本来就不该听到那些话!我——嗯,我前几天走出禁林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在谈话——好吧,是在争吵。我不太关心,就试着躲开不去听,可是——嗯,他们讨论得太激烈了,想不听都难。”
“然后呢?”哈利催促他说,海格正不自在地来回蹭着他巨大的脚。
“然后——我只听到斯内普说邓布利多太想当然了,而也许他——斯内普——不想再做了——”
“做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听起来斯内普感觉自己有些累过头了,就这么回事——而邓布利多直截了当地提醒他已经答应做这件事了,全部大概就是这些。对他要求得相当严格。然后他说了一些让斯内普去调查他的学院,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事。嗯,没什么可奇怪的!”见哈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海格急忙补充道。“所有的学院院长都被要求在自己的学院里调查项链事件——”
“是啊,可是邓布利多没有和其他的院长们争吵,是不是?”哈利说。
“你瞧,”海格不安地扭着他的弩;随着一声巨响,弩被折成了两截,“我知道你怎么看斯内普,哈利,可是我不想让你把他们的谈话曲解了。”
“小心,”赫敏简练地说。
他们转身时刚好看到阿格斯-费尔奇的影子从身后的墙上移了过来,转眼间他就在拐角的地方出现了,驼着背,下巴颤抖着。
“啊哈!”他气喘吁吁地说。“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关禁闭!”
“不会的,费尔奇,”海格立刻说。“他们和我在一块儿,是吧?”
“那又有什么不同?”费尔奇粗鲁地说。
“我是个老师,不是吗,你这个偷偷摸摸的哑炮!”海格的火气立刻上来了。
费尔奇似乎要气炸了,他发出了一种恶心的嘶嘶声;洛丽斯夫人不知不觉地出现了,它绕着费尔奇皮包骨的脚踝转着圈。
“走吧,”海格从嘴角说。
哈利不用他说第二遍;他和赫敏匆匆地跑开了,海格和费尔奇响亮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回荡。他们在快到格兰芬多塔楼时遇到了皮皮鬼,不过他正在高兴地往喊叫声的源头飞驰,
“什么时候有了冲突和麻烦,
叫上皮皮,他会让它们翻一番!”
胖夫人正在打瞌睡,她对被吵醒很不满,可还是暴躁地打开门让他们爬进了既平静又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人们似乎还不知道罗恩的事;哈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今天已经被审问得够多了。赫敏道完晚安,走进了女生宿舍。哈利则坐到了火炉边,盯着里面即将熄灭的余烬看。
这么说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起了争执。尽管他对哈利说了那么多,尽管他坚持自己完全信任斯内普,可他还是对他发了脾气……他认为斯内普没有尽全力调查斯莱特林学院……或许是,没有尽全力调查某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马尔福?
是因为邓布利多不想让哈利做傻事,把事情都揽到自己怀里而不让哈利起疑心吗?似乎有可能。甚至可能是邓布利多不想干扰哈利的学业,不想让他在获取斯拉霍恩记忆的事情上分心。也许邓布利多是不愿意把对自己教员的怀疑吐露给一个十六岁的……
“你在这儿啊,波特!”
哈利震惊地跳了起来,拿好了魔杖。他本以为公共休息室是空的;所以当一个庞大的身影从远处的一把椅子上站起来时,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走近之后哈利认出了他是科马克-麦克拉根。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麦克拉根没有计较哈利抽出了魔杖。“我一定是睡着了。听我说,我早晨看到他们把韦斯莱送到了校医院。看上去他打不了下周的比赛了。”
哈利花了些时间才弄明白麦克拉根在说什么。
“哦……对……魁地奇,”他把魔杖放回了牛仔裤的腰带里,疲惫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是的……他可能打不了了。”
“那么,我来当守门员,好不好?”麦克拉根说。
“是啊,”哈利说。“是啊,我想是的……”
他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毕竟,麦克拉根在选拔时的表现是第二好的。
“太棒了,”麦克拉根满意地说。“那么什么时候训练?”
“什么?哦……明天晚上有一次。”
“好的。听着,波特,我们最好预先开个会。我有一些关于战术的点子,你会觉得有用的。”
“好的,”哈利不太热情地说。“那么,我明天听听。我现在太累了……再见……”
第二天罗恩中毒的消息迅速传开了,可是那并没有像凯蒂事件那样引起骚动。人们似乎觉得这可能只是一起意外,毕竟他当时是在魔药课老师的房间里,而且中毒之后马上就服了解药,也没有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实际上,格兰芬多学院普遍地更关注即将到来的同赫奇帕奇的比赛,因为扎卡赖斯-史密斯解说了他们同斯莱特林的比赛,而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想看到那个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而哈利从来没有对魁地奇这样的不感兴趣过;他迅速陷入了对马尔福的困扰之中。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把活点地图拿出来查看,有时还绕着道去追踪马尔福,可是还是没能侦查到他做了什么反常的事。而且马尔福还是在一次次无法解释地从地图上消失……
但是哈利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这件事,他还有魁地奇训练和家庭作业要完成,而且事实上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科马克-麦克拉根和拉文德-布朗尾随。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哪一个更令人厌烦。麦克拉根一直在滔滔不绝地暗示,他会比罗恩更适合长期担任魁地奇球队的守门员,还说哈利在看到他定期的训练之后也肯定会这么想;他也非常热衷于批评其他的队友,还给哈利提供了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以至于哈利不止一次地被迫提醒他谁才是队长。
与此同时,拉文德也总是在哈利身边谈论着罗恩,哈利觉得这比麦克拉根的魁地奇演讲还要烦。起初,拉文德对没有人告诉他罗恩被送进医院感到生气——“我的意思是,我是他的女朋友!”——可不幸的是她后来决定原谅哈利的疏忽,转而开始渴望和哈利一起深入地讨论罗恩的感情和爱好,这真是一段哈利最愿意放弃的经历。
“听我说,你为什么不和罗恩去说这些?”在忍受了拉文德的一段特别冗长的审问之后哈利问道,她几乎问遍了所有的事,从罗恩喜不喜欢她的新袍子到哈利是否认为罗恩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
“嗯,我会的,可是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总是在睡觉!”她焦急地说。
“是吗?”哈利很惊讶,因为自己每次去校医院看他的时候,罗恩都非常精神,不仅对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之间的争吵极为感兴趣,而且还会尽情地辱骂麦克拉根。
“赫敏-格兰杰还在去看他吗?”拉文德突然问。
“是啊,我想是的。嗯,他们是朋友,对吧?”哈利不安地说。
“朋友,别开玩笑了,”拉文德轻蔑地说。“自从我和罗恩在一起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他讲过话了!可是我觉得她现在又想跟他和好了,因为他现在这么引人关注……”
“你觉得中毒是引人关注?”哈利问。“不管怎样——对不起,我得走了——还要和麦克拉根去谈魁地奇的事,”哈利匆忙说,然后冲进了旁边一扇伪装成墙壁的门,抄着这条近路跑去上魔药课,谢天谢地,那儿既没有拉文德也没有麦克拉根。
同赫奇帕奇进行魁地奇比赛的那天早晨,哈利去球场之前先去了一趟校医院。罗恩非常焦虑不安;庞弗雷夫人不允许他去看比赛,她觉得那会使他兴奋过度。
“麦克拉根干得怎么样?”他紧张地问哈利,显然忘了自己已经问过两遍同样的问题了。
“我告诉过你了,”哈利耐心地说,“他就算是世界级我也不会把他留在队里。他一直试图告诉每个人该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在每个位置上都打得比我们好。我迫不及待地想摆脱他。说到摆脱别人,”哈利加了一句,他已经拿着火弩箭站了起来,“拉文德来看你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别再装睡了?她也快把我逼疯了。”
“哦,”罗恩看上去有些窘迫。“对。好的。”
“你如果不想再和她交往了,就告诉她,”哈利说。
“是啊……嗯……不那么容易,对不对?”罗恩说。他顿了一下。“赫敏也会在比赛之前来看我吗?”他不经意地加了一句。
“不,她已经和金妮去了球场。”
“哦,”罗恩看上去很是闷闷不乐。“好吧。嗯,祝你好运。希望你们能狠狠地教训麦克拉——我是说,史密斯。”
“我会努力的,”哈利扛起了飞天扫帚。“比赛之后见。”
他匆匆地穿过没有人的走廊;整个学校的人都出动了,他们要么已经坐在了球场的观众席上,要么正往那里赶去。他一边走一边往窗户外面望去,试图估量一下风会有多大,这时前面的一个响声让他把目光移了回来,哈利看见马尔福正在两个女孩的陪同下向他走过来,她们俩看上去都怒气冲冲的。
马尔福一见到哈利就停了下来,然后他干巴巴地笑了笑,接着往前走。
“你去哪儿?“哈利问。
“是啊,我真的想告诉你,因为这和你有关系,波特,”马尔福冷笑道。“你最好快点儿,他们正等着那个真命队长呢——大显身手的男孩——他们近来称呼你的。”
其中一个女孩勉强地傻笑了起来。哈利盯着她。她顿时脸红了。马尔福从哈利身边挤过去,那个女孩和她的朋友也小跑着跟上了他,然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
哈利的脚仿佛生了根似的站在那儿看着他们消失。这真是让人愤怒;他本来就快赶不上比赛了,又遇到了偷偷摸摸的马尔福,要知道这时候整个学校的人都不在:这是哈利发现马尔福在干什么的最佳机会。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哈利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视着马尔福消失的地方……
“你去了哪儿?“哈利飞奔进更衣室的时候金妮质问道。整个球队都已经换好了衣服;两个击球手库特和皮克斯正在用球棒紧张地敲打着自己的腿。
“我遇到了马尔福,”哈利穿上猩红色的球袍时低声告诉她。
“然后呢?”
“然后我想知道别人都在这儿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和一对女朋友出现在城堡里……”
“这个此时此刻很重要吗?”
“好了,我不太可能查清楚,是不是?”哈利抓起了火弩箭,扶了扶眼镜。“走吧!”
他没再多说什么,大步地走到了球场上去迎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嘘声。几乎没有一丝风;天上片片白云;时不时就有刺眼的阳光射出来。
“棘手的状况!”麦克拉根鼓动着球队。“库特,皮克斯,你们俩飞到阳光外面去,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你们过来——”
“我是队长,麦克拉根,别再对他们发号施令了,”哈利生气地说。“去你的球门那边待着吧!”
麦克拉根走开之后,哈利转向库特和皮克斯。
“确保你们一定要飞出阳光之外,”他勉强地告诉他们俩。
他和赫奇帕奇的队长握了握手,然后随着霍奇夫人的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他一下升到队友们的上方,绕着球场飞驰以搜寻金色飞贼。如果他能足够早地抓到它,他就还有机会回到城堡去,拿着活点地图去查出马尔福在干什么……
“拿着鬼飞球的是赫奇帕奇的史密斯,”一个恍恍惚惚的声音回荡在球场上空。“当然上次比赛他作了解说,金妮-韦斯莱当时撞上了他,我认为很可能是有意的——看上去像。史密斯对格兰芬多相当无礼,我估计他现在感到后悔了,因为他正在和他们比赛——哦,看,他丢掉了鬼飞球,金妮从他那里夺走了球,我真的喜欢她,她人非常好……”
哈利往下盯着解说席。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让卢娜-洛夫古德去解说比赛吧?可是即使高高在上他也清楚地辨认出了卢娜长长的、脏兮兮的金发,还有黄油啤酒瓶塞串成的项链……卢娜旁边的麦格教授显得有些不自在,仿佛正在重新考虑这个任命。
“……可是现在那个大块头的赫奇帕奇球员从她那里抢过了鬼飞球,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好像是比宝——不,是巴金斯——”
“是卡多拉德!”麦格教授在卢娜旁边大声说。观众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利仔细地寻找着金色飞贼;可是还没有发现它的任何踪迹。过了不一会儿,卡多拉德得分了。麦克拉根一直在大声责备金妮失去了鬼飞球,结果没有注意到那只红色的大球擦着自己的右耳朵飞进了球门。
“麦克拉根,你能不能别管其他人,集中注意力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哈利转过来对自己的守门员吼道。
“你也没有作好表率!”麦克拉根红着脸怒吼。
“哈利-波特正在和他的守门员争吵,”卢娜平静地说,与此同时下面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嘲笑声。“我认为那不会有助于他找到金色飞贼,不过也许这是一条妙计……”
哈利愤怒地咒骂着回到了球场中,扫视着空中,试图发现那只长着翅膀的金色小球的踪影。
金妮和德梅尔扎各自打入了一球,给了下面身着红色和金色衣服的支持者们一些欢呼的理由。随后卡多拉德又打入一球把比分扳平了,可是卢娜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对进球这种世俗的东西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漠不关心,她正在不懈地尝试着把观众的注意力拉到诸如奇形怪状的云朵之类的东西上去,一边还猜测着扎卡赖斯-史密斯——他到目前为止尚未把鬼飞球护到怀里超过一分钟——是不是得了什么“失败症”。
“七十比四十,赫奇帕奇领先!”麦格教授冲卢娜的扩音器里吼道。
“真的吗,已经?”卢娜含糊地说。“哦,看哪!格兰芬多的守门员抢过了击球手的球棒。”
哈利在半空中转过身来。果然,麦克拉根不知为什么抢过了皮克斯的球棒,似乎是在给他示范怎么把游走球向迎面而来的卡多拉德打去。
“你能不能把球棒还给他然后回到球门那边!”哈利咆哮着向麦克拉根冲去,而正在这时麦克拉根把游走球凶狠地击了出来,却没有打中目标。
眼前一黑,令人眩晕的疼痛……一道闪光……遥远的尖叫声……一种在长长的隧道里往下掉的感觉……
哈利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他正躺在一张非常温暖舒适的床上,仰视着一盏吊灯,它在阴暗的天花板上投射出了一圈金色的光晕。他艰难地抬起头,发现他的左边是一个面容熟悉、满脸雀斑、长着一头红发的人。
“你能过来陪我真是太棒了,”罗恩咧嘴笑了。
哈利眨了眨眼,朝四周望去。当然:他在校医院里。外面靛蓝色的天空夹杂着一点深红。比赛几个小时前就结束了……没有希望逮住马尔福了。哈利觉得自己的头重得有些奇怪;他伸手摸了摸,发现头上被缠了一圈僵硬的绷带。
“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打破了,”庞弗雷夫人急忙跑出来把他又摁在了枕头上。“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立马就治好了,可是今晚你得在这里躺一夜了。几个小时之内都不能用力过猛。”
“我不想在这里过夜,”哈利生气地说,他坐起来掀开被子,“我要去找麦克拉根,然后杀了他。”
“恐怕那就属于‘用力过猛’,”庞弗雷夫人坚定地把他摁到床上,举起魔杖用威胁的口气说。“在我放你走之前,你都得留在这儿,否则我就去找校长。”
她匆匆地回到了办公室里,哈利恼火地睡到枕头上。
“你知道我们最后输球的比分吗?”他咬牙切齿地问罗恩。
“嗯,我知道,”罗恩带着歉意说。“最后的比分是三百二十比六十。”
“太好了,”哈利暴跳如雷地说。“真是太好了!只要让我抓到麦克拉根——”
“你不会想要抓到他的,他和巨怪一样的高大,”罗恩明智地说。“我个人认为我们最好还是想办法用王子长脚趾甲的咒语来咒他。不管怎样,队里的其他人可能已经抢在你出去之前把他解决了,他们也不开心……”
罗恩的声音里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喜悦;哈利看得出罗恩知道麦克拉根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之后简直都欣喜若狂了。哈利躺在那儿,盯着天花板上的那一小片灯光,刚刚治好的头并不疼,确切地说,只是感觉绷带下的部分有些脆弱。
“我在这里能听到比赛的解说,”罗恩笑得声音有些发抖。“我希望从此以后都是卢娜解说比赛……失败症……”
在这种处境下哈利气愤得一点儿也笑不起来,过了一会儿罗恩的大笑终于平息了下来。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金妮来看过你了,”他沉默了很久之后说,哈利的想象又活跃了起来,脑海里迅速构想出了一幕景象,金妮伏在他毫无知觉的身体上哭泣,向他坦白自己对他的迷恋有多么深,罗恩则在一旁祝福着他们……“她说你比赛开始前才及时赶到。怎么会?你离开这儿的时候挺早的啊。”
“哦……”哈利说,他心中的幻象破灭了。“是啊……嗯,我看到了马尔福和两个女孩溜了回来,那两个女孩好像不太想跟着他,这是第二次他不和全校的人一起出现在球场里了。他逃掉了上一场比赛,还记得吗?”哈利叹息道。“真希望我当时去跟踪他了,比赛输得那么惨……”
“别傻了,”罗恩尖刻地说。“你不能为了跟踪马尔福就错过一场魁地奇比赛,你是队长!”
“我想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哈利说。“别对我说这全是我瞎想的,尤其是在我听到了他和斯内普之间——”
“我从来没有说过那全是你瞎想的,”罗恩用一只肘撑起自己,冲哈利皱着眉,“可是没有谁规定这里每次都只有一个人能策划什么阴谋!你被马尔福迷住心窍了,哈利。我是说,竟然为了跟踪他而愿意错过比赛……”
“我想当场抓住他!”哈利沮丧地说。“我的意思是,他每次在地图上消失时都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霍格莫德?”罗恩打着呵欠建议道。
“我从来没有见他走过地图上的秘道。我想它们是不是已经被监视起来了?”
“嗯,那么,我不知道,”罗恩说。
他们陷入了沉默。哈利抬头盯住了天花板上的那一圈灯光,思索着……
他要是有鲁弗斯-斯克林杰的权力,就可以布置对马尔福的跟踪了,可不幸的是哈利没有满满一办公室的傲罗听命于他……他飞快地想到了从D。A。获得一些帮助,可是那也有问题,因为大家会错过上课;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课程表都排得满满的。
罗恩的床上传来了隆隆的鼾声。过了一会儿庞弗雷夫人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这次穿着一件厚厚的睡袍。假装睡觉是最容易的事了;哈利翻了个身,听到她挥动魔杖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灯也被熄掉了,然后她转身回到了办公室;他听到她把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知道她准备去睡觉了。
这是他第三次因为魁地奇比赛受伤而被送往校医院。上一次他是由于摄魂怪出现在球场里而掉下了扫帚,而在那之前的一次,则是因为他手臂里所有的骨头都被那个笨得无药可救的洛哈特教授移除了……那是他最痛苦的一次受伤……他还记得一夜之间长出整个手臂的骨头有多么痛苦,即使是一个不期而至的来访者也没能减轻他的不适——
哈利笔直地坐了起来,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绷带滑到了一边。他终于找到了答案:有一个方法可以跟踪马尔福——他怎么忘记了呢,他为什么从前就没有想过这个呢?
但问题是,该怎么把他叫来呢?该怎么做呢?
哈利对着黑暗试探性地轻声说了一句。
“克利切?”
啪的一声巨响,扭打和尖叫声顿时充满了安静的房间。罗恩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哈利急忙把魔杖指着庞弗雷夫人办公室的门轻声念道“悄声细语!”这样她就不会跑出来了。然后他爬到了床尾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家养小精灵正在屋子中间的地板上打着滚,其中一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栗色套头衫,戴着几顶羊毛帽子,另一个在腰上系了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像是缠腰带。这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皮皮鬼出现在了两个正扭打在一起的小精灵的上空。
“我看见了,傻宝宝波特!”他愤怒地对哈利喊,指着下面正在打架的家养小精灵,然后咯咯地大声笑了起来。“看看这两个吵架的小畜生,咬啊,咬啊,打啊,打啊——”
“克利切不能在多比面前侮辱哈利-波特,他不能,否则多比就要为他堵上克利切的嘴!”多比用一种尖锐的声音喊道。
“——踢啊!抓啊!”皮皮鬼高兴地叫,还朝它们扔了些粉笔以进一步激怒它们,“拧啊!戳啊!”
“克利切要说出他的主人的看法,是的,还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主人,和肮脏的泥巴种交朋友,哦,可怜的克利切的女主人会说些什么——?”
他们没能弄清楚克利切的女主人到底会说些什么,因为就在那时多比把它长满瘤子的小拳头塞进了克利切的嘴里,打掉了他一半的牙齿。哈利和罗恩都跳下了床,把两个小精灵拉扯开,不过他们仍旧尝试着踢打对方,皮皮鬼绕着吊灯飞转,尖叫着教唆他们,“用手指捅他的鼻孔,拔他的鼻子,拉他的耳朵——”
哈利把魔杖对准皮皮鬼,念道,“舌头紧锁!”皮皮鬼抓住了自己的喉咙,噎住了,猛地飞出了屋子,做着下流的手势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舌头已经和上颚粘在了一块儿。
“漂亮,”罗恩赞赏地说,他把多比提到了空中,防止他乱摆的四肢碰到克利切。“那又是一个王子的咒语,是不是?”
“是的,”哈利说,把克利切干枯的胳膊扭过来扼住了他的脖子。“好——我禁止你们打架!嗯,克利切,我禁止你和多比打架。多比,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命令你——”
“多比是一个自由的家养小精灵,他能遵守任何他喜欢的人的命令,无论哈利-波特想让他做什么,多比都会去做的。”多比说,眼泪从满是皱纹的小脸上淌下来,滴到了他的套头衫上。
“那么,好了,”哈利和罗恩都放开了手中的小精灵,他们落到地上,可是没有再接着打了。
“主人叫我?”克利切嘶哑地说,他鞠了个躬,同时看了哈利一眼,那眼神明白无误地表明他希望哈利痛苦地死去。
“是的,我叫你,”哈利说,他瞥了一眼庞弗雷夫人办公室的门,以确定悄声细语咒还在起作用;没有迹象表明她听到了刚才的那阵喧哗。“我要你做一件事。”
“无论主人要求什么克利切都会去做的,”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嘴唇几乎都碰到长满瘤子的脚趾了,“因为克利切没有选择,但是克利切为有这样一个主人而感到羞耻,是的——”
“多比要做这件事,哈利-波特!”多比尖叫道,他那网球一样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能帮助哈利-波特是多比的荣幸!”
“细想一下,你们两个一起做可能更好,”哈利说。“行,那么……我要你们跟踪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没有理会罗恩脸上惊异和恼怒混杂的表情,接着说,“我想知道他去了哪儿,和谁见面,在做什么。我要你们全天候地跟踪他。”
“是,哈利-波特!”多比马上说,他的大眼睛闪着激动的光。“如果多比做错了,多比就把自己从最高的塔上扔下来,哈利-波特!”
“不用那样,”哈利赶紧说。
“主人要我跟踪马尔福家最小的儿子?”克利切嘶哑地说。“主人要我监视我的老女主人纯血统的侄孙?”
“就是他,”哈利突然发现了一个极大的危险,并决定立即采取措施预防它的发生。“而且我禁止你去警告他,克利切,也不许告诉他你要干什么,或者给他写纸条,或者……或者以任何方式和他接触。明白了吗?”
他看到克利切似乎正在拼命寻找他刚才下的指令里的漏洞,哈利等在一边。令他感到非常满意的是,过了片刻,克利切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强烈的憎恨说,“主人想得很周到,尽管克利切宁愿去做马尔福的仆人,但克利切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哦,是的……”
“那就这么定了,”哈利说。“我要你们定期给我汇报,但要确保在我周围没人的时候才能出现。罗恩和赫敏没问题。别告诉任何人你们在做什么。只要像一对长着瘤子的绷带一样粘住马尔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