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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c国深陷天寒地坼。
落地的时候,遗朱已经套上了件被子款的鹅绒服,他里边依然是上飞机之前穿的短袖和牛仔裤,但浅麻灰色的冷帽还有手套都被他提前戴在身上。
和他同行的瞿征窈和瞿应徽,穿的是白色的羊羔毛长款大衣,两个人携手一起走,像两只雪团子。
瞿吹水走在后边由着他们闹,一行人顺势乘上了瞿家的专车。
遗朱的脸颊被风刮了半晌,这会儿的浅红还没褪下去,等他坐到了车内的位置上,第一时间朝着瞿吹水问:“我这几天住哪?”
因为改衣需要提前量体定制,瞿吹水提前了来到c国的时间,即便Gian品牌方为嘉宾预订了酒店,也还没到入住时间。
瞿吹水回复地很轻巧:“我在这里有家。”
迄今为止,瞿吹水二十六年的人生,大概有二十年都在c国度过,遗朱不是没想到这一层,但他本能地不想涉足瞿家内部。
虽然不排除瞿吹水早就另立门户的情况,但是时装周这一场活动有太多双眼睛。
在滨州还好,毕竟同行和同事分布在五湖四海,但现在齐聚在此,镜头和视线交织在他和瞿吹水身上,很难说不会滋生什么流言蜚语。
最重要的是,浮境岛只是瞿吹水的房子,而c国,有瞿吹水的家。
他们的交集,始终是利益交易占据上风,最好能一直如此地把世界进度走到底。
遗朱没有直言拒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我需要住酒店。”
瞿吹水把话题给他拽回来:“但我们来的太早,你大概还需要一星期才能住进去。”
见行不通,遗朱只好又下策:“不行,这里有不少都是同事。”
瞿吹水侧过眼来看他,发现旁边的青年神情很认真,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给人留可以商量的余地。
僵硬地扯着嘴角,瞿吹水问出心里话:“你还真怕人家误会我们有点什么?”
完了,这铁公鸡要剑走偏锋劝我省钱。
曲解了他意思的遗朱,微微歪着头侧过脸看着瞿吹水,试图唤醒他一点良心:“你该不会连这点都要省吧?老板,机酒不应该都包吗?”
瞿吹水不与他对视,转过脸说道:“到我家来是包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瞿吹水已经在无数种方案中敲定了最能令青年满意的那一种。
在车辆朝市区驶去哦时候,瞿吹水打了一通电话,他交代道:“在博蓝湖别墅订个房间。”
遗朱在旁边提醒:“单人就可以。”
瞿吹水下一句就驳了他的要求:“还有双人间吗?套房也行。”
缓过神来的遗朱,才明白他这是要在c国住酒店。
……倒也不必主随客便到这种地步。
对这种待遇觉得惶恐的遗朱,连忙说道:“我一个人睡一间不害怕的。”
然而瞿吹水已经挂断了电话,轻描淡写地扯谎:“那里离我家很远。”
与此同时,刚才还在跟司机叔叔用英语聊近况的瞿应徽,突然爆出一句中文:“我天呢好多雪!咱们从博蓝湖走着回去吧!”
瞿吹水:……
遗朱:……
—
刚到地方的第二天,又落了场大雪,由于街道上没能及时清理积雪,平时最喜欢压马路牙子的遗朱,此时选择卧在酒店的床上玩手机。
但估计小孩子的天性爱雪,瞿应徽和瞿征窈吃完饭就跑来博蓝湖别墅玩。
瞿吹水订的是个套房,遗朱和他房间挨着,餐点送上门的时候,都是瞿吹水喊他起来吃。
今天不太一样。
瞿吹水在旁边的百货订了一堆盲盒,还是售货员拎着箱子来到了酒店,等盲盒被摊在客厅的地上,遗朱心里在算这到底烧掉了他几个月的工资。
遗朱算不清楚,向正在喝咖啡的瞿吹水发问:“……我拆出不喜欢的能不能卖给你折现?”
瞿吹水差点被呛到,缓下来后应声:“你和征窈还有应徽当玩具拆着玩吧,内地的版本都是提前排好的东西,拆不出什么惊喜,c国的版本更好玩一些。”
一听这些小盒子貌似暗藏玄机,遗朱顺势坐在地毯上开始扒着盲盒拆。
他不是按照上边的标号来拆,而是随机拆,下一个能拆出什么全靠玄学。
瞿吹水挪近了椅子,坐在他身旁噙着笑看。
室内的温度抵御地住凛冬,这时候的遗朱穿的是樱桃刺绣的黑色针织外套,他没穿袜子,屁股底下垫的是赤脚,随心所欲地坐在地毯上玩。
遗朱逐个拆,却发现自己欧地离谱。
他几乎没有开出过小样,全员正装,香水、香薰、睫毛膏、唇釉一应俱全。
察觉出了不对劲,遗朱喊征窈过来拆。
依旧如此。
遗朱用审视的眼光抬起头来看瞿吹水,给瞿吹水都快看心慌了。
结果下一秒,遗朱:“我知道你想哄我们仨孩子高兴,但是口红和唇釉能不能挑点能涂的颜色?”
此时的遗朱,粹白手臂上的试色全是大粉大紫,连一个衬他的都没有。
还没等瞿吹水狡辩,一旁的瞿征窈拧了根唇釉追着遗朱的嘴往上撵,她轻轻地弯下腰,遗朱也揽着她配合。
瞿应徽拿了块刚拆出来的腮红,嗷嗷着要给他盖脸上,被瞿吹水一把抱走了。
瞿征窈眼都不眨,盯着遗朱的脸不放,上手就捞着遗朱的手臂晃:“你可好看了小舅爹。”
难得遗朱有这么尴尬的时候,他推拒道:“别叫这个。”
“那叫什么?”瞿征窈不乐意了,抿嘴开动脑筋,灵光乍现后拽着遗朱絮叨,“我刷视频的时候,老是看到他们评论区把漂亮哥哥叫什么来着……”
她一时间卡了词,把瞿应徽拎走已经折返的瞿吹水,眼神掠过遗朱后,弓腰下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嘴里说的话却是在替瞿征窈衔续。
瞿吹水:“老婆。”
无端被揉了脑袋的遗朱:?
瞿征窈一下亢奋了,在遗朱怀里扒着他的肩膀乱晃:“对!老婆!老婆!老婆!”
眼见着她撅着那张刚涂过唇釉的嘴,要往遗朱脸颊上印,瞿吹水最终选择把三个孩子拎走两个。
等他回来的时候,坐在地上的遗朱已经站起身来,掀开窗帘,往博蓝湖后方落雪的湖泊上看。
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遗朱翘起唇角说道:“七月就要入冬了,瞿吹水。”
青年的脸孔映在雪色里,瞿吹水看着他的时候,甚至都是屏息窥一眼。
他喉结微动:“嗯。”
“我叫错了,现在是冬天。”遗朱笑道,侧过脸来看着他,语调里带着浓墨重彩的玩笑意味,“应该叫瞿吹冰。”
他还嫌这个笑话不够冷,又神色认真地添了一句:“吹不动。”
瞿吹水心潮翻涌。
他心想。
没有吹不动,快要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