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时千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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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祁晞闲得‘发霉’,在家附近的甜品店找了个兼职打发时间。

    带她的师父叫池传雨,是个比她大五岁的女孩儿。

    上班前两天,祁晞其实一直把池传雨当男孩儿。

    因为她总穿得酷酷的,留着一头中性短发,连声音都是听不出来太明显性别的少年音。

    有天下班,祁晞正在更衣室换衣服,池传雨突然进来,吓得上面只穿了一件吊带的祁晞失声尖叫。

    池传雨偏还不马上解释,故意慢慢腾腾地走过来,表情戏谑,然后,在祁晞抱着衣服准备落荒而逃时,硬拉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部。

    祁晞呆住,“……你是女孩儿??!!”

    池传雨笑得前俯后仰。

    那时候的祁晞也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另类的女孩子,很快就和她熟络起来。

    两人经常聊得没边没际。

    一次说到‘蕾丝’,池传雨问祁晞对此有什么看法。

    祁晞想了想,说:“喜欢就行了啊,其他的无所谓。”

    “真的?”池传雨转头盯着祁晞,笑说,“别是口是心非,哄我的吧。”

    “哄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祁晞不答反问。

    池传雨,“如果不是哄我,我就追你了。”

    祁晞定在原地,脸上爆红。

    她的性格看起来吵吵,其实纯情得很,别说被女孩儿当面表白,就是有人在她的练习册里夹情书,她都是嘴上嗨一下,等到没人了,才敢偷偷摸摸打开。

    池传雨这话堪比要她小命,她完全做不出反应。

    但在池传雨看来,害羞就表示祁晞对她也有意思。

    有意思,她就可以进一步靠近。

    姜初梅拿着成绩单来找祁晞时看到的就是祁晞靠着收银台,池传雨吻在她唇上的一幕。

    其实还没碰到。

    其实,祁晞当时只是僵着做不出反应,根本没有答应和池传雨接吻。

    但是姜初梅突然就倒下了,她根本来不及解释。

    “这之后近十年的时间,我经常不让晞晞回家,怕她老记着这事儿走不出来,可是不让她回来,她就拼命往家里寄钱,把自己的日子弄得磕磕绊绊。”祁永志说。

    他一想起这些事就后悔不已。

    视线转向孟清让,看到她脸色发白,忙笑了笑说:“姑娘,你别害怕,叔叔这些话没别的意思,早在过年那会儿,叔叔就和晞晞说了,只要不一直单着,她想喜欢谁都行。叔叔和你说这些只是偏心,想让你明白晞晞喜欢你花了多大的劲儿,这样你就会多心疼心疼她,以后有摩擦了能让着点她。”

    孟清让听不进去,她的本能已经开始抵触外界的声音,眼前雪白一片,凌乱记忆快速抽取着和这部分有关的画面——祁晞问她有没有犯过什么错,惹得父母不让她回家;祁晞说她妈妈是被她气成这样的;祁晞说喜欢她很简单,有时候又很难;祁晞说……晚上喝了酒,这会儿可能矫情劲儿上来了,你又不在,就容易胡思乱想,怕你有一天变心了,我怎么办?

    祁晞花了快十年的时间从同性恋的阴影走出来,走到她身边,一个人不安,一个人消化,一个人迈出了最难的那一步。

    现在,她要亲手把她再推回去吗?

    孟清让,你不能这么残忍。

    可是你不残忍,你爱着的这个姑娘就永无宁日。

    孟清让混沌的理智被疯狂拉扯着,强烈的眩晕感让她恶心想吐,凉意入骨的身体痛得越来越明显。

    “姑娘,难得晞晞和你谈恋爱之后重新变得活泼爱笑了,叔叔真心感谢你。”祁永志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晞晞以后就麻烦你了,请你一定好好对她。”

    孟清让做梦都想有人和自己说这些话,想这段喜欢被人肯定,她恨不能马上点头答应,可是她已经做不到了。

    “叔叔,对不起。”孟清让耗着仅有的力气,低声说。

    祁永志不解,继而震惊、愤怒,很快恢复到平静如水,“刚才的话,你就当叔叔没说。感情的事合则聚,不合则分,叔叔理解。”

    孟清让畏惧‘理解’这个词。

    祁永志不能理解,理解了就没人替祁晞出头,打她这个负心人了。

    “叔叔,您别这样。”孟清让恳求。

    祁永志语气不变,“叔叔想麻烦你一件事——分的时候不要太狠,除了晞晞妈妈这一件事,晞晞小时候一直很受宠,没经过什么难事儿,分太狠的话,叔叔怕她受不了,但是也不要给她留下念想。”

    祁永志转头看向病床上面无血色的祁晞,语气格外平静,“没有念想,晞晞肯定会难过,没关系,女儿我会带回去好好养着,就算和小时候一样,上课也带身边都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好的,一旦稍有余地,她就会被牵着鼻子走,心再也静不下来。叔叔不想看着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女儿,再次因为谁变得小心翼翼了,希望你理解。”

    祁永志知道感情的事强求无意,他不想怨谁,只怪自己一时犹豫,竟然动起给祁晞介绍男孩子的念头,闹得不欢而散,错过了给她把关的时机。

    如今错付了人,是她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他会负责到底。

    “这件事还请在晞晞身体好一点了在和她说,医生说她的脑震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能受刺激。”祁永志说。

    他的理性,他的理解将孟清让彻底推入深渊,她爬不出来,只能仓皇逃走。

    “对不起!对不起!”孟清让踉跄着退出病房。

    外面,孟子宁几个人都还没走,看到孟清让神情不对,连忙走过来想去扶她。

    甫一碰到,她马上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抽回了手。

    动作太快,差点打到孟子宁。

    周放迅速将妻子拉到身边,沉声道:“让让,清醒一点。”

    孟清让清醒不了,满脑子都是祁晞,祁晞,祁晞……

    “不要跟着我。”孟清让明明没回头,就是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现在没精力应付任何人。

    周启只好停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孟清让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

    走到头了,闯进无人问津的安全出口,顺着台阶往上爬。

    爬到再也没有路了停下,弯着腰,躲进了没有一丝光的角落里。

    ————

    平静之后,满地的狼藉还是要孟清让自己想办法收拾。

    她从阴暗冰冷的角落里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理顺乱了的头发,然后拿出手机给言之问和海齐韵分别打了一个电话。

    前者,请他帮一个忙。

    后者,“我可以答应你和向停订婚,前提是,从今天开始tf所有和设计有关的事我说了算。”

    电话挂断,孟清让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往下走。

    下面,眼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的连沐安倚在墙边,平静地问:“想好了?”

    孟清让停在了那节,“唐嘉流产的那一秒,我的结局就已经定了。”

    连沐安欲言又止。

    一边是对祁晞闺蜜不可逆的伤害,怕祁晞知道了会怨恨自己,一边是祁晞因为自己受伤的既定事实,孟清让接受不了第二次。

    一边要退让一步,保祁晞日后不再受伤,一边还要隐瞒实情,防她为自己出头。

    孟清让的结局确实定了——进退维谷,四面楚歌。

    那么,她想要护身边的人平安无事,孤军奋战就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浑身带刺,越靠近谁,谁就被她伤得越深。

    她不想,但处境如此。

    即使改变,过程也艰难如斯。

    “连沐安,最后一声‘对不起’。”孟清让看着她说,“你手受伤的时候,我就能意识到根本问题出在哪里,可就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我那时候没有目标,没有改变的冲动,才会白白浪费六年时间,再一次弄成今天的局面,一切是我自作自受。你的交代,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给你。”

    “你呢?你怎么办?”连沐安反问,她的交代早就可有可无了,已经离不开祁晞的孟清让真离了她,以后该怎么办才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

    “孟清让,一直想着一个人,你的一辈子会变得很漫长。”连沐安说。

    孟清让知道,可是,“不死,就要想办法好好活着。”

    这是她浑噩多年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仅剩的机会。

    给自私的自己。

    如果她还有本事熬到‘刑满释放’,如果那时候祁晞身边还没有另一个人出现。

    ……

    世上真有那么多如果?

    连沐安沉默不语。

    她始终活得现实,要是有人先在她心上播了一颗种,等它开花结果了,再用最直接残忍的方式连根剜掉,那她心里空掉的那一块儿就永远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对祁晞没那么了解,不知道她是否也是如此。

    但是将心比心,她确信这世上没谁应该一直等谁。

    万一祁晞爱上别人,那孟清让后半辈子活得越好就会越痛苦。

    “孟清让,你知道怎么分手吗?”连沐安问。

    孟清让不知道,她连喜欢都是头一次,又怎么会知道分手,“晞晞爸爸说不能太狠。”

    连沐安,“更不要拖泥带水。”

    孟清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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