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世子祁曜

蒙真七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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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守弱?”冯肃问道。

    “三王子战功卓著,在军中颇有声望,又得王宣等人支持,其实力不容小觑。四王子深得烈王宠爱,又有张妃从中斡旋,双方可谓旗鼓相当。世子若想保全自己,只需拱手让出世子位,坐山观虎斗即可。”

    “拱手让出世子位?岂不是任人宰割?”

    “这让,自然不是真让。”

    “怎么说?”冯肃一头雾水,望向祁渺。

    祁渺微微一笑,不再开口,只目视冯肃,说道:“今日有些乏了,冯相也辛苦了,有话咱们明日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冯肃已知再问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他虽然不清楚祁渺所说的不是真让,究竟怎么个让法,那“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

    “如此,多谢先生指教了,冯某告辞。”冯肃拱手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他肯屈就前来也不易。”王楫看着冯肃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句。

    “此一时彼一时,性命攸关,放低身段算得了什么。你如果救得了他的性命,让他安享荣华富贵,你就算是让他跪在地上给你磕头,他也是肯的。乱世之中,哪有什么尊严和面子可言。”

    “明日他还会来?”

    “明日来的应该是世子祁曜。”

    祁渺说到这里,深深看了王楫一眼,“此去十分凶险,成的话倒没什么,败的话,只怕你我性命堪忧。此事因我而起,若是连累了师兄,我心有不忍。师兄,你还是回转道门吧。”

    “师妹说哪里话,我们一起,我会护住你。”王楫的话永远这么简洁,如同他的决定,从不拖泥带水。

    祁渺没有再说话,从前是三人行,现在只剩下王楫和她二人。想着李丛信的惨死,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侧过头去,不想让王楫看见。

    王楫见她那样,又如何不知她心里所想,只当没看见,转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祁渺想起了过往的一切,忍不住心里的愤懑和委屈,一时悲从中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二日,来的果然便是世子祁曜。

    祁曜今年三十七,身材偏矮,瘦长苍白的脸上,双眉微皱,眼神却很平和。

    祁渺见他一身青布棉袍,脚上穿的是一双黑布棉鞋,一副市井小民的打扮,便知他因为受罚禁足,是乔装打扮后偷跑出的世子府。

    祁曜做世子已经二十八年,若不是性格坚毅隐忍,在烈王手下,只怕也坚持不了这么久。这会儿,他不但乔装打扮,还一切从简,只有冯肃和两个侍卫跟随在一边。

    烈王其他几个成年的王子中,二王子祁弘性子骄横,残忍好斗,所立战功最多,在军中颇有势力。四王子祁鲲心机深沉,狡诈多疑,最得烈王宠爱,其余几个则是懦弱胆小,在烈王面前都是小透明,很不得烈王喜欢。

    “王渺见过世子。”祁渺对着祁曜行了一礼。

    烈王是她的仇人,祁曜虽然是烈王的儿子,祁渺却也没把他看做是仇人。从血缘上来说,他还是她的同辈族兄。而且祁曜行事一向守规矩,无论驭下还是理政,都很宽容,不象烈王那般残暴,这也是祁渺选中他的原因之一。

    “祁曜来迟了,还请先生勿怪。”祁曜恭恭敬敬回了一礼,“今日前来,是想拜先生为师,以便日夜聆听教诲。”

    “在下不才,哪里做得了世子的老师。世子还看得上眼的话,在下愿随侍在世子左右,助世子一臂之力。”祁渺见他不托大,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得先生相助,曜感激不尽。”祁曜说着,就要上前行拜师礼,被祁渺拦住了。

    二人又相互谦让了一番,这才落座。

    “曜有一惑,不知当问不当问?”祁曜开口问道。

    “世子请讲。”

    “先生前来义助祁曜,为的是哪般?”

    祁渺听他这话,知道他心里对自己尚存疑虑,无缘无故去帮助人,总是让人难以信任。今后若要在一起谋事,这份疑虑还非得打消不可,祁渺思忖着。

    “不瞒世子,在下本是禹王泸城县人,家里世代经商,略有资财,日子过得还算顺意。三年前,二王子祁弘率军征讨禹王,当时的县令侯光任已经开城门投降,二王子居然下令屠城。全城一万多人,都成了三王子的刀下冤魂。在下当时跟随师父远在山中,才留得一条性命在。”

    祁渺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可怜我一家老小十七口人,全都惨死在马刀之下。就是那些亲戚朋友,也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在下虽然不才,这灭门的仇却不能不报。”

    “近日听闻世子势危,二王子有上位的可能,在下心有不甘。久闻世子仁德,体恤百姓,同情孤寡,任人唯贤,驭下也很宽容,他日得登大位,实乃北洹百姓之大幸。在下便想以一己之力助世子上位,一来造福天下苍生,二来也为自己报仇雪恨。”

    祁渺这话半真半假,虽不是实情,却有当年赵村被屠、赵家爹娘惨死的切身之痛,可谓情真意切,说到伤心处更是声泪俱下。

    二王子祁弘性情凶残,每次征战,所到之处,无论是战场擒来的俘虏,还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皆是全数杀尽,不留一个活口。私底下,祁曜也曾劝说过他几次,无奈他一意孤行,变本加厉,所杀之人是越来越多。

    泸城全城被屠,祁曜也耳有所闻,祁渺这番话说来,更是字字血泪,声声哀戚,不由他不信。更重要的是,祁渺已经言明自己的目的,既然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祁弘与他如今是势不两立的对手,不是祁弘亡就是他祁曜死,哪里还有半分的兄弟情份。以祁弘的残忍暴戾,日后若是得势上位,只怕对他丝毫不会留情。早日除掉祁弘,不仅是必须的而且刻不容缓。

    祁曜想到这里,已经没有丝毫的犹疑,对祁渺说道:“先生的不幸,乃是家兄所为,曜心里十分愧疚。家兄罪孽深重,因果终有报应,曜虽然愚笨,也知道道义所在,怪不得先生。”

    “如此,在下这里先谢过世子。”祁渺对祁曜深深鞠了一躬,算是谢过。

    祁渺见祁曜并不想包庇祁弘,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兄弟之情淡漠到这个份上,将来行事也就少了许多顾忌。这么看来,这祁曜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该怎么自保,也下得狠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