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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心慌过。
好像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比他手里的权柄,甚至比他的性命,都重要。
不,他不能让燕长歌出事。
只要燕长歌活着,他怎么样都可以!
他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他不能失去燕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能失去这个傻子了。
殷或不停地在床前踱来踱去,不行,太医院这些废物靠不住。
想到这里的殷或,一个转身就出了门,凝聚内力成线而出,“莫春!”
“殿下!”
暗卫莫春很快应声而至。
“飞鸽传书给岭南安插的莫秋,让他快马加鞭去往岭南隐逸谷,把谷主燕来春给本王弄来!”
暗卫一愣,“神医燕来春?”
“是他,去吧。”
“是!”
暗卫不敢再多问,正要离开,又不放心地问道,“请问摄政王殿下,这个弄,是如何程度?”
客客气气请?
还是抓也得抓来?
这种事,他可不能会错了意,办错了差。
殷或有些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尽量不得罪。”
现在,恐怕只能指望燕来春了。
但殷或还记得燕来春之前留的话。
“是,属下明白了!”
…
太医院的太医,很快黑压压挤了一屋子,这让殷或的心情愈发烦躁,“你们谁能救皇上,本王重赏,如若不能,各打一百大板,生死不论!”
太医一个个吓得大惊失色,齐齐匍匐在地,“摄政王殿下恕罪,臣等无能!”
殷或沉着脸,怒气逼人,令人心惊胆战,“废物,全是废物!”
燕长歌不管殷或多着急,他直接识海开小差,进了交流群,[光杆司令:装死人太无聊了,你们有事儿吗,没事儿都出来陪我聊天啊。@我还是那个剑尊@人家只会嘤嘤嘤]
他不把这个天聊个十天半个月的,他就不姓燕。
让殷或对他恶意那么深,不如让他这个古代的土老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植物人”。
果然,重威之下,性命攸关,终于有个太医战战兢兢地往前挪了挪,谨慎道,“微臣虽好没有办法让皇上醒来,但有一滋补药方,可使昏睡之人不至于饿死渴死,身减体消。请摄政王准微臣开方,吊住皇上性命,再容微臣等慢慢钻研救治之法。”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滚去开方子!”
殷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事情就是,燕来春赶不及。
且不说他能不能有办法让燕来春真心救治,怕就怕,不等燕来春从岭南赶来,燕长歌就已经…撑不住。
“是是是,微臣这就去开药方!”
开口的太医松了一口气,又摸了一把冷汗,这条老命,总算保住了。
不过…摄政王居然真的在意皇上?
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整个大燕,谁不知道摄政王独揽皇权,把皇帝当傀儡当玩物,还经常把九五之尊当奴才使唤。
话说,皇上的毒真的不是摄政王下的吗?
嘶,感觉怎么想都觉得只有摄政王办的出来这种事啊。
可他现在又明明那么着急。
在殷或越皱越紧的眉头和身上越发令人窒息的气息中,小半个时辰后,一碗汤药终于被太医亲手小心翼翼的端了上来。
殷或拧着眉毛,伸手将药碗从太医手里接了过来。
太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居然会亲手接药碗,而不是命令太监上前伺候皇上喂药。
但太医微微一愣便很快回神,提醒道,“摄政王殿下稍等,皇上昏迷之中,牙关咬死,汤药恐怕难以喂进去,需要掰开——”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便目瞪口呆地看着殷或直接将那药碗凑到了自己嘴边,吞了一口。
然后便伸出胳膊将床上的人揽起在怀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嘴朝皇上的口中渡了过去。
识海聊天正起劲的燕长歌:“……!”
麻蛋,好苦!
好想吐!
燕长歌差点破防,拼了老命才继续装成了一个死人,任由唇齿被殷或抵开,又送过一口一口的药汤子来。
满屋子太医,目瞪口呆了一满屋子。
送药的太医后半句话直接卡回了喉咙,赶紧低下头和后面的一屋子难兄难弟们一起放轻呼吸,装鹌鹑。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明明那么多人,却只听得见唇齿碰触和吞咽的声音。
…
神医燕来春被暗卫“弄”来时,已经是擦着第七天的尾巴了。
燕长歌一直昏迷不醒。
殷或的脸色日渐阴沉。
还一个心情不好,又砍了两个大臣的脑袋。
理由是那两个大臣指责他毒害皇帝,试图夺位。
殷或气得不轻。
前面四个字,是他此时此刻绝对不可触碰的痛!
后面四个字,他只想说,他要想夺位,还用得着多此一举去毒人!?
整个朝堂不是早就他说了算了吗!?
“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来,还抓我来?”
燕来春一出现,就是冷笑。
殷或一听他这个语气,本想发怒,却硬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赫连神医一路舟车劳顿,来人,上茶。”
“得了吧,”燕来春似乎不打算吃这一套,“我已经说过,绝对不会为摄政王再做任何事,出任何药。”
殷或闭了闭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无声收紧了,“你不怕,本王杀了你?”
燕来春油盐不进,“我已经活了六十多岁,也差不多够了。”
拿权势压他,呵呵,休想。
殷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燕来春那张看起来年不过三十的脸上,蹙了蹙眉,难不成外面流传神医谷也就是隐逸谷谷主燕来春有驻颜之药,居然是真的?
不过外面还有一个传言,那就是燕来春把他那些药,当成命根子。
殷或抬眉朝着燕来春看来,“要你的命你不怕,那,你谷里那些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呢?”
燕来春果然脸色顿时变了,“你想怎样!?”
“救他。”
殷或的目光落在床上。
燕来春嗤笑一声,“他不是你自己弄成这样的吗?何必又反过来救他?”
殷或的脸色僵了僵,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心口,那个地方,因为这句话,正针扎一样疼。
燕来春眸色闪了闪,看着殷或隐约都有些苍白了的脸色,先是讶异了片刻,接着仿佛笃定殷或一定会答应一样,直接狮子大开口,“救他可以,你把太医院的珍稀草药,全都给我,一个碎屑都不能剩。”
装死的燕长歌:“……”
殷或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奇葩。
这是个药痴吧?
这么好拿捏。
殷或收紧的手指一松,站起了身,“来人,带人去太医院打包。”
“等等,我还没说完。”
不知道燕来春是不是看他答应的太轻而易举了,又道,“以后每年,各地有珍贵药材贡上来,都要分一半给我。”
“本王答应。”殷或当然不会不答应,“快救他。”
他纵使已经做好了在燕来春面前不能表现太着急的打算好方便谈判,可眼角扫过床上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燕长歌,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燕来春脸上有了笑容,走到了床边,也不把脉,只扫了一眼燕长歌的脸色,便转了身,“拿纸笔,我写方子。”
殷或皱了皱眉,“不用把脉?”
燕来春笑了一声,“摄政王殿下好大的忘性,忘了他这体内积毒是怎么来的了?我给出去的东西,我当然有现成解药药方。”
殷或气息一滞,这阵子,他的确想要努力忘了这件事。
忘掉是他害的长歌如此,便会好受一点儿。
在燕来春来之前,早就已经有太监备了笔墨纸砚,殷或一个眼神儿过去,等候多时的太监立刻把东西送了上来。
燕来春在殷或的灼灼目光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才将纸一抖,吹了吹墨,“照着方子熬药,不过,”
“不过什么?”
殷或追问道。
“不过,摄政王殿下也知道,毒是长年累月积成的,这解起来当然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殷或皱了皱眉,“那要服药多久?”
燕来春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天?”
“三个月。”
“什么?”殷或瞳孔一缩,“三个月!?”
“你别急啊,”燕来春看着他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似乎被威逼利诱的坏心情疏解了很多,“我可没说他三个月才能醒。醒是明天就能醒,只是真正祛除他体内余毒,还需此药温养三月。当然想不想祛他的毒,还是只想他醒了就行,那些就看摄政王自己的意思了。”
殷或狠狠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能醒过来,本王自然会慢慢给他把身体养回来。来人,速去熬药!”
“啧,”燕来春感叹道,“真是天下奇闻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转头爱上被自己亲手毒傻的傻子皇帝。”
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何必给人家用毒又熏香的。
殷或脸色一沉,怒气隐发,“你胡说八道什么。”
燕来春摊了摊手,“不是啊?既然不是,那我手里上好的脂膏,就拿不出来了。”
殷或:“……”
燕长歌:“……”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摄政王大人直接变成伸手党,一脸威严地朝燕来春伸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