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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一行人的车子，在进入下一个城市时，一片死寂的马路边上，响起一道低若蚊蝇的求救声。
走在前面的卡车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然，透过车窗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便看到马路的旁边，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
女孩儿的模样已经变得狼狈不堪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已经变得气息奄奄，那声呼救，更像是已经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察觉到陈然往外看的目光，肖劲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就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儿。
他稳稳地踩下了刹车。
“劲峰！这里停车很危险！周围丧尸的气息十分浓郁，我们之前商量过了，这座城市，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快速穿过。一旦停下，就可能遭遇难以想象的危险。”
陈然看到他要停车，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却没有直接阻止肖劲峰的动作。
只是默默转开了脸颊，逼自己不再去看那个女孩儿。
这对他，同样是很艰难的选择。
他理解肖劲峰的做法，因为现在末世才开始不到二十天，真正的惨烈和人们良知的泯灭，他们都还没有深刻意识到。
但他陈然不一样。
经历过前世那惨痛的三年，他早就已经不得不内心冷硬起来，也逼的自己冷漠了起来。
“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陈然的话，肖劲峰是不可避免地内心不舒服了一下，但很快就知道，他也只是理智的提醒而已，便又快速释然了。
吼——
然而还不等车子彻底停稳，一阵嘶吼就从马路旁边的破败楼舍中传了出来！
“糟了！”
陈然一惊，“两侧全是丧尸！”
继续停，被丧尸群包围，还是加速前进，让丧尸追不上，似乎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的答案。
肖劲峰这一瞬间，似乎也被两侧已经冲出来的丧尸群左右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脚踩下了油门。
“啧，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选择啊。”
卡车的后方，越野车上，此时已经换了凌庄开车。
“救，救我——”
卡车加速行驶的同时，躺在地上的女孩，身后已经齐齐压上来十几只丧尸，别说是撕咬，就算是随便被踩一脚，都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听到凌庄的话，燕长歌嘲讽一笑，下一瞬，便从副驾驶的窗户中飞身跳了出去，身轻如燕的他一个旋转已经掠至女孩身旁。
就在丧尸堪堪触碰到女孩的最后一瞬，胳膊迅速捞起了女孩的腰，把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几步飞跑，一手扒着整个过程都根本没有减速的车沿又跳回了车上，稳稳地把女孩带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从头到尾，仿佛只在几秒之间。
利落而敏捷。
直到他带着人回到车上，凌庄终于冷冷扫了一眼他依旧搭在女孩腰上的胳膊，“你抱够了没有？”
燕长歌：“……”
燕长歌咧嘴一笑，麻溜地松开了女孩的腰，礼貌地将她通过前座缝隙，探身放在了后座上。
“谢，谢谢……”
女孩儿似乎已经体力不支了，若有若无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彻底晕了过去。
凌庄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无声收紧了，声音说不出来的阴凉，“丧尸皇陛下，您要想救人，明明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毕竟那些丧尸，可全都听你的指挥。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嗯？抱着她，很爽吗？”
“呀呀呀，让我闻闻，这是谁家的醋罐子给砸翻了～”
燕长歌坐在他旁边，直接翘起了二郎腿，脚丫子恶意地晃晃悠悠，一副欠揍的模样。
他甚至贱兮兮地伸手过去摸了一把凌庄的脸，“我是有办法让那些丧尸乖乖滚蛋，可是情况不允许啊，跟烈风小队同行，我就不能给它们下达任何指令。一个都不行。我只能把自己也当成它们眼中的猎物，让它们的危险，毫不避讳地朝我，朝我们扑上来。”
凌庄的眸色一顿，燕长歌的说法，他当然理解，换做是他，也只能这样做。
而且他也做了。
他同样有办法随手毁灭那些丧尸，可作为一个“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教授，他只能成为烈风小队眼里，干啥啥不行，求保护第一名的斯文人。
“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终于，凌庄还是忍不住把这句在他心里不停叫嚣的话，肆意地说了出来。
燕长歌一怔，“哎？”
谁跟你一对！
老子可不是死变态！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凌庄微微侧了侧头，“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自己伪装成人类，混进人类的队伍，究竟是为了什么？”
燕长歌眯了眯眼，“你问我？那你把自己伪装成一副柔弱斯文的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凌庄勾唇一笑，罕有地直接露出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变态笑容，“因为有趣啊。”
“嘶，”首次见到他真实表情的燕长歌，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胳膊上瞬间起来的鸡皮疙瘩，“我劝你善良。”
凌庄讥笑道，“我善良？我不善良吗？如果我不善良，我会为了人类的进化大计，长足发展，这样尽心尽力十几年吗？”
扫见他一瞬间连镜片都藏不住的疯狂神色，燕长歌心中一凛，“你真是个疯子。”
这个人，有些完全游离于普通人之外的思维与观念，而那个思维观念，是超前的，疯魔的，不可理喻的。
凌庄唇角带着肆意的嘲讽，“疯子？你根本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疯子。你只是不理解我的苦心，所以才会觉得我是疯子。”
“苦心？”
燕长歌简直要气笑了，“把我一个大活人变成这样，把好好的世界变成这样，你跟我，你的苦心！？”
凌庄侧头，定定看了他一眼，“至少，你变强了，不是吗？没有我，你，肖劲峰，薛方，郑树秋沈浩他们，现在就全都还是普普通通的人。而你们看到的是人，我看到的是蝼蚁。”
“可——”
“没有什么可是，”不等燕长歌回答，凌庄就打断了他的反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以一己之力，将蝼蚁变成了飞虫。至于数量，只能说，优胜劣汰，自古有之。活着，就一定会有人胜出，有人被淘汰。我把大家提炼，让人类史上迎来一次大进化，难道不是苦心吗？”
“可是，”燕长歌摇了摇头，“这未必是别人想要的。你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了别人。”
“不是他们想要的？哈哈哈哈，你可真有趣啊。”
凌庄忽然笑了。
燕长歌扯了扯嘴角，死鱼眼看他，“很好笑吗？”
凌庄的笑又忽地戛然而止，声音里仿佛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失望，“我以为，就算别人不明白，你也一定会明白。可惜，可惜了。”
这个人，仿佛此时此刻，又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令他满意，令他沉醉了。
终究还是俗人一个吗，有点儿让人失望呢……
燕长歌默默收回了停留在凌庄脸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前面，一片荒芜的街道，还有前面急速行驶的卡车。
而落在耳朵里的，是后面试图追赶的丧尸群。
他不明白？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是经历了成千上百个小世界的人了，什么变态，极品，没见过。
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善茬儿，这个世界，还是个丧尸皇的身份。
只是，现在能克制凌庄一丝半点儿的，只有他了。
如果不能把他变成真正的救世主，那就只能与他手拉手在地狱里共沉沦。
但在后者之前，他还是想尝试一下前者的可行性。
至于凌庄的话，他其实明白，很明白。
关于别人想不想变成这样，他是有答案的。
一开始是不想的，但一旦体验过异能的滋味儿，就算真的把这一切变回去，那些人，还真的能变回去吗？
还愿意变回去吗？
就好比修真界的人，一旦体验过御风而行，呼风唤雨的强大与美好，谁还愿意再变成别人眼中蝼蚁一样的肉体凡胎？
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末世真的能过去，天地间有了恢复往日的模样，可这末世的异能者们，强者们，体验过高人一等，手握权柄的大能们，真的会心甘情愿再做回普通人吗？
他们的心态还能吗？
末世，更像修真界。
是一个等级分明，强者为尊的世界。
一切靠实力说话。
某种意义上，跟普通世界比，也许的确是另一种残忍却真实的拔高。
“你明明是明白的。”
燕长歌思绪渐渐飘远时，耳旁冷不丁响起一句凌庄冷沉的声音。
他瞬间回神儿，就看到凌庄不知什么时候，视线落在了他沉思的神色上。
几乎是瞬间看透了他的思绪一样。
燕长歌眨了眨眼，“不，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凌庄收回了目光，可方向盘上轻微跳动起来的手指，却表明了他此时满意又愉悦的心情，“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那种看不明白内里的人。”
燕长歌：“……”
喂，这位大哥，你不要对我的话选择性失聪啊喂！
我都说了，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