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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吃了饭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离下午开始上班的时间不到十几分钟了。
一进公司，同行的两个人就收到了来自其他员工的或明或暗看过来的目光。
毕竟，从头到尾整个过程，秦川都对两人的关系不再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一顿午饭的功夫，经由他的宣扬性行走甚至是特意嘱咐过那个女员工的“欢迎乱说”，但凡消息灵通点儿的员工，都知道了总裁正在追新来的某部门员工的事。
甚至有好奇心重的，还速度地打听明白了燕长歌这个新人具体分组，这一打听不要紧，顺带着把周力这个分组组长欺软怕硬，挤压员工，还被总裁当场训斥赶人的事也顺带着传了出去。
总裁霸气撑腰，打脸势力狗的话顿时就传了起来。
这让还没走，甚至想着下午要不要再想办法求求总裁，好让自己留下来的周力，气得差点儿上不来气！
原来总裁居然在追那个新人！
都怪自己欺负新人习惯了，也没探探底儿，这次是实在实踩了钉子了！
看来，下午他是无论如此也留不下了。
那可是总裁的心上人，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呦，组长，您还在呢？”
燕长歌一回来，就引起了整个办公室所有员工的注意，毕竟同办公室里的人，现在可都知道他是被总裁看上的人了。
周力也还在。
燕长歌回来时，就看到他还跟上午一样，坐在他那张椅子上，电脑也没开。
只是是气得没去吃饭，还是吃完回来了，燕长歌就没法确定了。
不过大概率是没心情去吃饭了。
周力抬头一看是他，顿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恼气就又窜了上来。
都是燕长歌把他害得丢了工作！
他正要说几句难听的话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但脑中一转，却又硬生生把满肚子怒气压了下来，反而挂上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脸，起身就朝着燕长歌迎过来了几步，“你回来了？吃的还好吗？上午的事是我不好，不过我真的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你。那工作肯定做不完，但是我也没打算真的让你做不完就赶走你，就是跟你说着玩玩的。”
燕长歌停下脚，抱胸而立，冷眼看他，“周组长可真是应了一句话，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这好在是他，真的有能力去完成那天方夜谭一样的工作量，那要是个普通员工呢，人家通过面试，十不存一才留下，就要因为他一个垃圾的喜好，决定去留，决定实习期能不能顺利通过？
这种公司的蛀虫，就应该毫不留情地把它狠狠碾死。
否则一个小组一个这种人，那秦川的公司早就毁在这些垃圾手里了。
自己正事不干，就会搞那套有的没的。
周力的脸色着实僵了僵，差点就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但这个岗位的待遇和利益，却终究还是让他不愿意放弃，他知道，出了这个门，他再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岗位。
进入这样的公司。
而且如果以后他再去面试，别人要是知道他是被秦川的公司解雇的，那绝对不可能再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
他已经过得这样舒坦过了，要是让他再去从底层做起，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工资还可能没有现在一半儿，他哪里接受得了！
现在朝着燕长歌低个头就低个头了，只要能保住工作，他大不了就先憋屈一下。
他僵硬着身体，努力试图朝着燕长歌赔笑，“你就帮我跟总裁说说，就说我上午是跟你开玩笑的，不是真的刁难你，让总裁留下我吧，我以后肯定在这个岗位，好好工作，再也不会欺负其他员工了。”
“你还想在这个岗位？”
秦川忽然走了进来，身后就将一套牙缸牙膏牙刷朝着燕长歌递了过来，“去吧。”
燕长歌接过东西，转身就朝外走，“谢了！”
嘴里全是大蒜味儿，他真的得去刷个牙才行。
“秦总！”
看到秦川进来，周力赶紧又转而朝他赔笑，“秦总，您看，您能不能不要让我走？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工作，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何况公司宣发部的几个项目，现在都是我带着组里成员在做，我要是直接走了，也没人能交接，对公司的工作也不好，秦总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好好干！”
秦川冷笑一声，“公司的工作？交接？你在威胁我？觉得公司没了你，就会乱套？”
“不不不，不是！”
周力慌乱的摆了摆手，想要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总！”
“如果你不想出了这个门，后面连个工作都找不到，那就给我乖乖滚蛋。”
秦川可丝毫没有跟他继续拉扯的意思，“否则，你不但现在的工作丢定了，就算再找工作，只要我跟外面打一声招呼……你应该懂的。”
周力本来最怕的就是这个，一听这话，顿时不敢再过多纠缠了，只能灰败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沉了沉脑袋，“我明白了，秦总。我这就去找人事部办离职手续。”
秦川插兜站在燕长歌的岗位前，视线却根本没有落在周力身上，反而在探索般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文件，他发现，文件被分了类，却比较整齐，并没有翻动过的焦急痕迹。
这么大的工作量，对方却好像在用着不急不缓的姿态在做事。
“这就走了？”
刚刷完牙回来的燕长歌进来时，正好看到周力耷拉着脑袋往外走，“急什么，不是要检验我的工作吗？虽然说的是下午下班前交给你，但好在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拖拉拉。这正好周组长急着走，还好也能赶得上。”
“长歌，让他走吧。”
秦川内心还是不太相信这么诡异的工作速度的，生怕燕长歌话说出口反而下不来台，赶紧递了个台阶。
“那可不行。”
燕长歌伸手掀开了电脑，按下了开机键，“我可不能言而无信，说了下班交，那现在就算周组长急着‘下班’，我也得按这下班交工作的要求来完成嘛！”
哪怕并不觉得燕长歌真能完成，听到他各种刺激的话，还是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恼火了，他脸一冷，就要走人，“秦总，我先走了。”
“等等。”
原本已经不想搭理他的秦川，不知道哪里来的心头定力，竟然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盲目相信燕长歌。
反正他不想让周力就这么走，那自己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甚至有预感，他今天会收到一个天大的意外惊喜。
“秦总。”
周力步子一僵。
他知道他今天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但是他走人还不够吗！
燕长歌到底还想怎样！
他就不信，燕长歌这一上午真的做出了多么厉害的工作。
他连那些文件都没看，就一张张扫了一遍就分摞放那了，这样电脑上怎么可能有哪怕半点儿切实有用的工作效果。
但秦总都发话了，他再不想受这气，也得忍着。
毕竟就像秦川说的，哪怕离开了这个公司，以后想再找工作，只是秦总随便放出句话去，他就注定了以后不好过了。
“开了。”
燕长歌的电脑已经开机，燕长歌熟练地点开了上午的表格，“检验吧。就还剩个尾巴——”
他声音顿了一下，手指放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了几下，眨眼间便输入了两行数字，然后啪嗒一下敲下了回车键，“完工了！”
秦川震惊的看着屏幕上那一行行数据，和整齐干净却也简约不凌乱的表格，一瞬间就被狠狠地震撼住了！
因为他只是随意扫了两行，发现这的确是公司的数据！
这至少说明，燕长歌是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了如此海量的工作，而不是为了装样子随便打的。
至于容错率，秦川暂时不可能去细看，也不会去考虑那些，因为单单是燕长歌的速度，就已经让他有些怀疑这世界了。
“这，这怎么可能！”
狠狠震惊的，还有被迫回来看的周力。
他的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一张张细致的表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多了！
而且一上午，他都没看到他第二次去碰那些纸质文件！
“您不急着走的话，可以慢慢检查。”
燕长歌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虽然，我知道这些工作内容，有很多根本没有必要性，可有可无。只是被你一起拿来给我加量的，但是既然是周组长吩咐了，我当然是一样儿不落地全都整理计算完了。”
周力已经完全不能回神儿了。
看着屏幕上那光看都没个三五天看不完的表格，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甚至真的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嘶！
疼！
不是梦。
这么诡异的事，居然不是梦。
而他被秦总辞退的事……当然也不是梦。
…
某新人入职第一天，一战成名，再战成神的消息，一下午的功夫就在公司里快速传遍了。
所谓一战成名，就是一个新人居然被秦总倒追的炸弹，而且这新人还是个男的。
再战成神，却又很快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一个狼灭，能力强大到可怕。
这让整个公司里刚刚因为知道了“一战”战况，还没来得及暗暗议论出类似“抱大腿，走后门”之类的反正谈不上好听的话的大家，乱七八糟胡乱猜测的心思一下子噎了回去。
他们能说什么？
说对方靠着一张脸，进了公司，还被总裁追，还敢仗着总裁喜欢，就拿架子回怼组长？
可现在看来，人家明明真材实料有本事，工作的能力顶他们十个都不止。
那种仿佛酸一把对方是靠总裁，才能让自己平衡一点的心思，在面对对方的过分强大时，一下子就没了用武之地。
当然了，大部分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怎么可能！？
一上午整理计算了几十公分的资料？
那是正常人做得到的事儿吗？
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做的完。
这甚至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新人吹牛。
直到下午时，燕长歌把文档发给了相关几个部门……“哇！这么多！这真的是一天做出来的！？”
“…不，确切的说，是一上午，零几分钟。”
收到文件的人全都惊掉了下巴，这下被员工嘁嘁喳喳了一中午的消息，就已经不是个夸张化的小道消息了，而是让他们看到真实性的近在身边的诡异绝闻。
“坐。”
而正身处流言漩涡中的燕长歌本人，却被秦川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了呢，秦总，有什么话，必须要我跟您到这里才能说？”
燕长歌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在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川沉沉盯着他，好像在试图看穿他的内里，他现在，实在是有太多太多问题想要探究清楚了。
比如对方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让他一见钟情，而且快速沦陷，理智全无？
比如，对方的出身明明看起来并不好，他到底是哪里来的那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和优雅？
尤其是面试时泡茶的时候，那么熟练，那么泰然自若，绝对不可能是没接触过的模样。
再比如，他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那样海量的工作？
那看起来就不是正常人能做的到的事。
而有着这样强硬的能力，秦川就觉得他说的那句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的话，绝对不可能只是他的大话了。
可是这样的话，更加让秦川觉得匪夷所思的一个问题就又来了：既然燕长歌的本事这么厉害，那么他为什么现在才展现出来？
如果他早就毫不遮掩地运用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等到实习找工作了，还是个毫无工作经验，学历也比较一般，好像从未想过改善过自己生活条件的人。
甚至，根本就不可能读一个不多么好的大学。
这样厉害的人，按理说早就应该光芒万丈，闻名于世，不可能安安静静，籍籍无名，直到来他这里面试，才展现出他惊人的能力。
而且昨晚离开酒店，秦川按捺不下自己对燕长歌的探究欲，还是忍不住稍微去查了查和燕长歌有关的事。
可是他查到的都是，燕长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出身不好，甚至性格脾气也不让人喜欢的碌碌庸庸的大学生。
跟他看到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重点是根据他查到的，燕长歌好像并没有机会和条件去接受类似高端茶道之类的那些品味修养的学习。
那他那熟练到好像做过无数次的样子，可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要不是不信鬼神，秦川都要觉得，对方是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又或者是地狱爬回的魔鬼，才能这样神奇，这样让人捉摸不透。
“你是人吗？”
心中被各种疑问不解拧成了一块无从解开的疙瘩，专注的盯着燕长歌的秦川，失神般好像是询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出来了一句。
燕长歌脸色一黑，“秦总，您把我带到您的办公室里来，就是为了骂我的？”
居然敢张嘴就来一句你是人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秦川一愣回神，赶紧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半点儿骂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好奇，你是人类吗，确定不是神？否则怎么会轻轻松松完成那样的工作量，又是怎么会让我对你只是初见，就已经是沦陷？”
燕长歌：“……”
燕长歌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请问秦总这些土味情话都是听哪里来的？我当然是人了，不然还能是什么。至于什么初见，什么沦陷，秦总这土味情话，可是让我听着很是尴尬啊。”
“这可都是我的真心话。”
秦川轻笑一声，忽然起身，绕过了两人中间隔着的桌子，轻轻揽住了燕长歌的肩膀，见他没有抗拒，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原本在那么多面试者里，选择燕长歌，不过是觉得他顺眼，还有那特立独行的穿着，和说出的话，多少让他觉得有趣，因此理智就受了自身情绪和喜好的影响，才录取了燕长歌。
他甚至内心都做好了，就算燕长歌真的能力不足，自己也得留下他，大不了费心培养培养，毕竟难得遇到一个自己这么看着顺眼，这么想要挑出来留下的人。
可现在看来，燕长歌岂止是有能力，那还能力强到可怕，强到不科学，强到让他都觉得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他这是因为一次心血来潮的选择，捡到绝世宝藏了！
“行了秦总。”
燕长歌站起身来，轻轻弹了弹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您就不要在这里对着我感慨了，这甜言蜜语，土味情话的，偶尔听听确实能愉悦心情，但听多了，可就显得不值钱了。”
秦川认真的看他，“我再说一次，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燕长歌轻轻挑了挑眉，“真不真心话的，这也不是说说的。还有，”
他朝着秦川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五点了，我得下班了，秦总。昨晚没回家，我妈说不定都担心坏了，今天怎么也得回去一趟，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秦川朝他走近，“我送你。”
“不用了。”
燕长歌冲他回眸一笑，“要是让你送送，估计我又不好回去了。”
以秦川的性子，说不定又会把他直带到酒店去。
因为秦川明显猜到了他跟原主母亲的居住方式的可能性，昨天晚上才会非要留他在酒店里住。
燕长歌当然也接受不了自己回去跟原主母亲躺在一张仅有中间一个隔板的床上，那他肯定睡不着不说，单是躺上去，就已经十分挑战他的接受力了。
只能说，原主这个原本的沈家真少爷，这些年确实过得不容易。
只是他把这种不容易，全都归罪在了别人的身上和富人的险恶上，还因此嫉妒失衡偏执，那就有太多他自己的原因了。
尤其是意外得知自己居然本该是沈家少爷时，那种不甘与愤懑，以及对其他人的怨恨，报复心理，就彻底爆发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在原主看来，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二十年富贵生活，还靠着身份在面试时又“抢”走了他的好机会的主角受沈丘云。
“不行，我必须送你。”
秦川的声音忽然变得不容抗拒，“别忘了，你昨天已经答应我了，今天会回去跟你母亲解释清楚情况，让她也搬出来住。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拖拉，今晚就搬出来，要么，你就今晚在酒店睡。”
总而言之，要么今天就都搬出来，要么燕长歌一个人住酒店，反正他绝对绝对接受不了这母子两个人挤在同一间屋子里，甚至还有可能是同一张床上的样子！
他真的能疯！
“我送你去。”
顿了一下，见燕长歌不说话，冷静了一下又怕是自己强硬的语气惹了燕长歌不喜欢的秦川，又放缓了声音道，“我送你回去，你进去跟你妈商量。商量好了，正好就搬出来，我的车还能帮你们带上一趟东西，再有剩的，我让人来帮忙搬。不然，你一个人回去，真要搬家，怎么搬？”
燕长歌思索了一下，才干脆的点了点头，“也行，那就麻烦秦总跑一趟了。”
秦川这才缓了神色，“你放心，我就把你送到楼下。你们说话，我不会干涉，你怎么找个合理理由跟你妈说通这件事，我也不管。我只会等你出来，告诉我，‘要去酒店。’”
燕长歌侧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这可真是不错。既然如此，我就好好跟我妈说说。这谁不想住的好一点儿呢，大夏天的挤在那贫民区筒子楼里，我可早就烦了。”
秦川与他并肩而立，两人步伐速度都格外一致，“放心吧，我会给你和伯母在酒店安排一人一套小套间，保你住的舒服。你先住着，以后……”
秦川自动息了声。
以后当然迟早要住到他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