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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
虽然燕春也感觉到了燕长歌的欲言又止，但是再怎么亲如一家人，他到底是个管家，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见燕长歌似乎有疑虑，不好说出口，他再纳闷不解，也不好再追问了。
“你去请大夫吧，请个可用的。”
燕长歌等燕春总算恢复了状态时，也不敢再过多耽搁，赶紧继续把“生病”一事坐实。
燕春是真的把老王爷和原主都当家人的，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不只是伤痛之下，不方便接下来做的事，更有可能难以控制怒火，惊动目前还没有拆穿的细作。
他怕燕春控制不住情绪，反而不利于大局。
这事儿，还是后面慢慢在跟他说吧。
“是，王爷。”
…
燕春毫不遮掩地带着大夫走进王府时，正好碰上端着糕点正要往卧房里去送的梅香。
梅香一看燕春带的是个大夫，忙一脸关心地问道，“管家，怎么了，是王爷病了吗？我听说王爷昨日身上就不大爽快，今儿特意做了些清口的小点心呢。”
“是啊，”燕春叹了口气，带着大夫往后走的步子也不停，反倒还隐约有几分急迫，“不知道是不是去京都一趟，太过折腾了，来回两三个月呢，王爷本来就体质弱些，哪能受得了，听说一路上还不太平，又担惊受怕的。这一回来啊，恐怕是撑了一路了气，一松下来，这身体的疲惫和毛病就出来了。”
梅香眸色一闪，柔声道，“那可得叫大夫好好瞧瞧。待我放下了这些，回去再吩咐厨房，做些好克化的给王爷吃。”
“嗯。”
燕春看了她一眼，“是啊，王爷不舒服，我们这些做下人，自然更得小心侍奉着，才是正理。”
…
燕春带着大夫进门去，梅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跟着进了门，然后在燕春带了大夫进内室时，自己则在外室，没有把端来的糕点直接放下就走。
而是先慢慢擦着桌子。
看似不经意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耳朵却明显在关心着内室的动静。
毕竟这内室外室，中间只是个拐角和大兰屏，虽然能将视线隔得死死的，但这声音可挡不住。
燕春带了大夫进了内室，大夫先是把脉，又是沉吟片刻，才叹息道，“回禀王爷，王妃，王爷似有陈疴旧疾，只是这种陈疴旧疾，在平日里看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顶多偶尔虚乏一些。然而如今王爷一去两三个月，长途跋涉，颠簸太久，这病灶的症状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怎么办？”
燕长歌哑声问道。
“王爷莫慌。”
大夫摸了摸胡须，“我开个方子，抓了药，调理个半月，就会好起来了。”
听到这里，梅香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又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嗯，那就有劳了。”
“王爷客气。”
不多时，燕春便又带了大夫出了后堂，又一路出了王府。
出了门走出去几步，燕春才回看几眼，趁没人留意，将一锭银子塞进了大夫手中，“你做的很好。”
大夫笑了笑，“都是按照管家您的说辞说的。只是……小人斗胆一问，您为什么要欺瞒王爷，这要是王爷日后追究起来，小人恐怕担待不起啊！”
大夫虽然被燕春收买，但显然还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是燕春这个管家要欺上瞒下，做什么不好的事。
燕春低声道，“这是王爷自己的意思，我也只是照章办事，所以你尽管放心。”
大夫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按照您说的，药方开的都是补药，无病也可吃，不会有碍。何况这王爷……嗯，补补也好。”
燕春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有些尴尬地一笑，“那些话虽是照着说的。只是这王爷嘛，房事也该节制着才好，我观王爷面色苍白，脉象虚浮，想是昨夜跟王妃过于恩爱了。”
燕春：“……”
一时之间，燕春老脸通红，眼睛都左飘右飘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他就说，王爷太过了吧！
这下可好，人家大夫都张嘴了！
回去一定要再劝劝王爷王妃。
不对！
主要是那个女变男的王妃！
以前他坚信那是王妃，不节制的主要原因自然是出在王爷身上。
现在，王妃他不是个女子了，而且看这架势，明摆着自家王爷是下面那个啊！！！
他可怜的王爷啊！
燕春突然感觉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管家不必如此担忧，”大夫劝道，“我开的那个方子，也不算全是做戏，这不正好恰到好处，顺道就补补了？”
“哎，是。”深知内情的燕春那是有苦说不出，“有劳了。”
只是这顺道补补，估计是不可能了。
听王爷的意思，怕是有人要在这药里动手呢，为的就是这么一出呢。
只能是找个机会，再隐晦地劝劝王爷，不，得让王爷劝着点儿王妃，床事方面还是节制一点好。
…
房里一时半会儿只剩下了燕长歌和谢惜桥。
燕长歌懒洋洋地瘫回了被子里，“做戏就要做全套，我这惨不拉几的样子，重要的不是让大夫看到，而是让他们知道，然后对此深信不疑。这样才不枉我昨夜——”
燕长歌说到这里，狠狠地白了谢惜桥一眼，才继续道，“才不枉我昨夜被某个混蛋翻来覆去的折腾，差点儿没虚脱，才造就了这么一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惨烈模样。”
谢惜桥一笑，“这简单。梅香本来就是王府侍婢，随便吩咐点儿事让她进来一趟便是。”
“嗯。”
燕长歌眼睛一闭，“那就你去吧，写个纸条给她，就说我要吃豌豆羹。到时候她来了，你就示意她送进床边这里来。”
主人卧病在床，嘱咐丫鬟把吃的直接端到床边去，可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多时，梅香就端着做好的豌豆羹进来了，正要往外面桌子上放，便看到谢惜桥朝着内室指了指。
梅香会意，轻轻福了福身，“是，王妃。”
接着便转身朝里走。
她明显没有多想，而她内心，也正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亲眼看看燕长歌病的重不重。
“放在一旁吧，再去打些热水来，我要净净手。”
燕长歌无比自然地支使着梅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就是一个主人家对丫鬟再寻常不过的命令。
只是声音嘶哑的厉害，仿佛滚了沙子一样。
“是，王爷。”
梅香状似不经意地朝着燕长歌的脸上看去了一眼，便看到燕长歌的脸色格外苍白，就连唇色都青青白白的，整个人头发也有些乱，看起来了虚弱不堪的模样。
果然是生了病。
她得去问问上峰，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在他的药里加东西！
这可是个把事情做成意外病故的绝佳机会！
直接饭菜下.药容易惹人起疑，药里加药，可就不那么容易发现了。
而是他本身就病了这事儿已经不是秘密，他自己开了这个头，都知道他病了，后面他若病死了，别人也只觉得是他会是命不好，大夫医术不好，左右跟她一个丫鬟无关。
…
晚间时分，熬好的药就被梅香亲自端了进来。
等梅香出去，燕长歌端过来仔细一闻，然后果断拿起勺子喝了两口。
谢惜桥眯了眯眼，“没有？”
燕长歌点了点头，“暂时还没有。我猜，她应该是有个上峰，并不会自主行动。应该会先把我生病了的消息送出去，请示她的上峰，得到对方明确回复之后，才会动手。或者……也有极低的可能，她的上峰不让她动手。”
谢惜桥沉默了一下，才突然道，“你不是燕长歌吧？或者说，你不是之前的临阳王之子。”
这话来的过于突然，以至于燕长歌差点儿把自己手里的药碗甩出去，但他还是在那一瞬间控制住了所有动作，乃至神色，“什么？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燕长歌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卧槽！
他哪里露馅儿了吗？
虽然谢惜桥这句话，跟他之前问谢惜桥的那句，“你是不是谢惜桥，或者换种问法，你是不是谢家遗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是，他怀疑谢惜桥很正常，这毕竟丑陋哑女变成了俊美男子，正常人都会怀疑这是换了人。
但，谢惜桥为什么对他反过来也问出这样的话！？
他燕长歌身上可并没有被换过的痕迹，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原主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小习惯暴露了，那也应该是像燕春这样的熟人发觉，而不是谢惜桥一个后入王府的后来者。
谢惜桥可完全不熟悉原主啊。
谢惜桥本来还是有点儿诈他的成分，然而燕长歌哪怕是一瞬间的短暂眼神儿漂移，哪怕遮掩的极快，本不该被察觉，但谢惜桥这段时间跟他朝夕相处，已经太过熟悉他了。
看来，还真有点儿猫腻啊。
难道他还真的不是！？
那他怎么做到的，又怎么取代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这可是临阳王啊，那么容易取代吗？
有一点他很确定，燕长歌脸上没有易容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