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疑心病

挽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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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监正,前面就是城门了。”李祁汐看着天边熹微的天光,黑黝黝的眸子里是一团如墨的担忧,只是这情绪稍纵即逝,并没有让人瞧出来。

    看李祁汐要上前叫门,阳栾岑一把拉住他:“祁汐,还是等开城门,再随民众一同进去。”

    “阳监正?”李祁汐视线落到阳栾岑身上,他喜着一身白衣,向来是爱洁,可如今,衣摆上沾了些泥点子,虽然不起眼,但是也显得多了几分狼狈。

    阳栾岑看了一眼城门,找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如今京里暗流汹涌,我昨夜观星象,近日乌云蔽日,彗星松动,还是不要多惹事端的好。”

    李祁汐自然没意见,等城门大开,阳栾岑二人回到监正府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舟车劳顿,阳栾岑回了自己厢房,梳洗过后,这才歇下。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他一向自律,也只不过睡了两三个时辰。

    再度收拾好自己,就有小童来报:“大人,李大人在外等着,已是等了许久了。”

    阳栾岑愣住:“可是有要事?若是有要事,怎么不叫醒我?”

    本以为李祁汐这会儿恐怕在歇息,但听传话小童这话,恐怕李祁汐到这会都没合眼。

    “李大人不让惊扰您,只让我等您醒了传句话。”

    阳栾岑不知李祁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去到正厅,才发现不止李祁汐一人在,同时在的还有两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这二女仪容昳丽,但其中一位,容貌更是妍丽至极。

    “长乐郡主,李姑娘,二位连拜帖都不递,恐怕有失礼数。”

    阳栾岑虽然浑身冒仙气,但是脾气却极烈,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

    李祁汐率先拱手道歉:“阳监正,人是我未经您允许带进来的,之后,祁汐自当认罚赔罪。”

    阳栾岑冷哼一声,并没有缓和脸色,做都做了,认罚赔罪又能有什么用?

    宋撷玉深吸一口气,主动上前一步,冲阳栾岑行了一礼:“阳监正,此事是长乐哀求表哥帮的忙,他一向心软,长乐只是想见您一面才出此下策。”

    阳栾岑走到主位坐下,并不看宋撷玉,也不主动让宋撷玉起身:“先不说去他人府上拜访递拜帖是基本的礼数,便是我真不愿见长乐郡主,长乐郡主迫不得已不经我同意来见我,着实也让我对长乐郡主你观感极差。”

    他这话说的毫不留情,甚至称得上是羞辱,李陆冬脸上不由得愤愤不满起来,可宋撷玉却还是维持着刚刚请罪的姿势不动,脸上半分波动都没有,只乖顺听着。

    这份忍耐力倒是让阳栾岑刮目相看,加上宋撷玉的皮相骨相都十分优越,这般垂头受着的模样,还是让他生出了一分恻隐之心。

    只是这份恻隐并不能完全消了他的气,让他再开腔时不由得带上了两分嘲讽:“这般都不愤而离席,郡主的忍耐力还真是不错,倒是跟外界传的略有不同。”

    他还以为宋撷玉会受不了他的言语讽刺,将他这里给掀了个底朝天,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京中关于她那些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传闻还口口相传,他虽不全信,但这种传的有板有眼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分真在。

    “阳监正并没有说错,长乐自然不会生气,这事本就是错在我,您就算是说的再过些也是应该的。”

    宋撷玉若是硬碰硬,他或许还能教训她一二,可她步步退让,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一副您说的都对的真挚模样,在年纪上又小了他将近二十岁……

    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自己在欺负小姑娘的憋屈和不齿,先前那股子气愤是不见了。

    “行了,长乐郡主还是坐下吧,免得你在我这伤着,淮阴王还得杀进来跟我拼命。”

    这话听着虽然还硬邦邦的,但是宋撷玉明白,阳栾岑这是放过这事了,也不推辞惹人厌烦,乖乖在旁边坐下。

    “你这回来,是为了新大理寺卿吧?”

    他稍微想了想,便明白宋撷玉是为了什么而来,不由得瞪了李祁汐一眼,见后者只恭谨坐着,不痛不痒,不由得越发头疼,将视线收了回来,不做无用之事。

    “阳监正,此事牵连到的,一个是我的亲哥哥,一个是我的未来夫君,于情于理,只要有半分希望,我也决计不会放过。”

    宋撷玉一双灼灼的桃花眼亮的惊人,定定的瞧着阳栾岑:“听闻您与三哥哥也是至交,难道真能就这么看着三哥哥出事?”

    这话,确实触动了阳栾岑,他垂着眸,睫毛盖住视线,面上浮现出三分无力:“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表面上看,陛下是护着太子,可实际上,陛下是早就疑心雍王,所以借着这个契机发作而已。”

    “哪怕这时候太子给大公子和雍王求情,陛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阳栾岑抬眼,一双幽深的眸几乎要看进宋撷玉心里,压的她喘不过气:“哪怕没有大公子反对太子监国顶撞陛下之事,陛下幽禁雍王也是迟早的事,而淮阴王府跟雍王府结亲,陛下也定会一同连坐。”

    宋撷玉听懂了,也更加觉得心下无望,这些事她不是想不到,她只是不愿意去想,总觉得逃避着就能存个侥幸。

    可是阳栾岑生生的将真相撕给她看,这时候,太子上都不可能有用,更别提他一个监正。

    “阳监正,难道这一死劫真就破不开吗?”

    这些天以来,宋撷玉头一次这般崩溃,她努力了这么久,可是现在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阳栾岑不忍,但是也不愿意骗她,给她无谓的希望:“陛下这是心病,除非这心病解开了,这死局才能解开。”

    他话并没有说完,宋撷玉聪慧,哪里会不明白,神色仓惶,面色苍白:“可世上什么病都能治,唯独疑心病治不了……”

    让景安帝相信噩梦都是假的,那些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假象,无异于痴人说梦,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