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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万万没想到张彻竟然会为给自己下跪。
但林瑶青显然不会因为一次下跪求饶就原谅他,而是冷冷回复道:“张彻,你现在是张家的族长,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仅只代表了你一个人,而是代表了张氏一族。我可受不起你张家的大礼!”
张彻伸臂指天,“我以张家一族的荣誉起誓,我绝对没有伤害过这个孩子,否则天打五雷轰!张氏一族灭族!林瑶青,我这样发誓你肯信了吗?”
林瑶青听到如此誓言之后不仅不感动,反而一脚踹开了男人道:“张彻!你太过分了!你为了欺骗我竟不惜出卖整个家族!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真是太没有底线了!你刚刚所发的毒誓远比迫害这个孩子还令我失望!我林瑶青究竟何德何能竟被你如此看重,不惜让你拉着整个家族为我陪葬!张彻,你滚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滚!你滚啊!!!”
张彻已经将林瑶青摆在比家族更为重要的地位,谁料她依然不肯信他,还遭到她无情的羞辱。
仅剩的一点自尊心也被林瑶青踩在了脚下,男人的心底又恨又恼。
张彻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卑微过,他自嘲般地冷笑了几声,然后怨声道:“林瑶青,你其实心疼的不是这个死去的孩子,你就是怨我而已。你若真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咱们的长子已经半岁了你可曾去看过一眼?你恨我,怨我,甚至将怒气牵连到孩子的身上。这第二个孩子没了也正好给了你拒绝我的理由是吗?”
“你滚!我不想听你说话!”
“你可能不知道,咱们的长子已经会爬了。他已经会发出很多声音,他可以认出身边的亲人了。他已经看着我会笑,他已经会玩玩具了。”张彻越说越感伤,随便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爱其人者,兼爱屋上之乌。憎其人者,恶其余胥。你不是疼惜死去的孩子,你只是讨厌我而已。”
林瑶青怒斥:“张彻!明明是你心肠歹毒的害死自己的亲骨肉,你却还有脸来数落我?”
张彻再道:“你怨我让你怀上这个孩子,你怨我让你在叶雪岩面前抬不起头来。你就是单纯的憎恶我。或许你到现在连我们长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吧。他叫张冲。你的第一个孩子叫张冲。”
林瑶青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痛苦地双臂抱头俯蹲在地,“啊!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快滚啊!”
哀伤的哭喊声刺透了人的心房,就连之前昏倒在地的林石都清晰可闻。林石勉强支撑起双臂爬起什么来,顺着声音摇摇晃晃走到了后院之中。
林石一看见大小姐蹲在地上痛哭,又看见张彻站在一旁,他立刻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张彻,“你怎么会在这!林家不欢迎你!离我家大小姐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瑶青望见林石过来,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抱住林石的腿,哭诉道:“林石,你快赶他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你快赶他走!”
“张族长你快走吧!”林石抽出长剑,“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张彻最后朝林瑶青辩解道:“其实自从林石告诉我你怀孕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给我们第二个孩子起好了名字。它叫张冶。我一直欢欢喜喜的期盼着你能回到我的身边,咱们一家四口可以重新团聚。可不幸的事,这个孩子莫名其妙的没了,我还背上了一个莫须有的骂名,你也离我远去。”
林瑶青已经哭得喘不上气来,恨不得立刻将这个男人一剑捅死。
张彻挪动了两步,走到即将燃尽的铜盆之前,随手拿起几张纸钱到铜盆里,熊熊火焰再次点燃。只见他自言自语道:“小阿冶,你在地下能听得见吗?阿爹从来没有不要你,千万不要被你阿娘的话误导了。你不知道阿爹有多爱你,阿爹有多盼望着你能来到这个世上。可是现在阿爹说什么都没人信了。阿爹现在活得生不如死。”
林瑶青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怒斥着:“张彻!你个魔鬼!休要再说这些话来唬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张彻眼眸中最后的火光完全消失了......
他们之间的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他们完了......
*
将人赶走之后,林石将其余昏倒在地的林家族长挨个救醒。
大家醒来后纷纷表示奇怪,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晕倒的。
就连叶雪岩派来守卫林府的绝顶高手亦纷纷中招,被救起之后各个倍感惭愧,自省没能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
今夜本是中元节,叶雪岩与弟弟叶雪岚正在叶家祖坟祭奠先人,一听闻林府闯入贼人之后就立刻跑了回去,只见林瑶青已经哭到抽搐,怎么劝也劝不好。
叶雪岩只得整夜都守在林瑶青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直到第二天天明女子才勉强闭上了眼睛......
梦境之中,林瑶青看见一个婴儿爬到自己的面前,哭喊着叫着娘亲。
张彻的冷脸则漂浮在半空之中,斥责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婴儿不停地啼哭,哭到人心房都要爆炸。
一只只手臂围住了自己,指责自己不配为人母。
林瑶青全身冒着冷汗,陡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半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呼!呼!呼!”
叶雪岩忙端着一杯热茶过来,“青儿,你醒了?先喝杯水吧!我看你流了好多汗。”
林瑶青回首一看,只见枕头和被褥都被自己的汗液湿透了。她接过水杯,谢道:“谢谢你,雪岩哥,刚刚只是不小心做了一个噩梦。”
叶雪岩问:“青儿,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张彻怎会突然闯进来的?他可有对你怎么样?”
林瑶青摇摇头,放下水杯道:“雪岩哥,我不想再提那个人的名字了。”
叶雪岩抚住她的后脑,“好好好,我不提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今天我就派人去结果了他,你以后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林瑶青一把捉住叶雪岩的胳膊道:“别。雪岩哥,你别杀他。他那样的魔鬼自会有老天爷来惩罚他,杀了他只会脏了我们的手。”
叶雪岩神色一僵,缓缓应了句,“好,都听你的。”
林瑶青喝完水又躺了回去,叶雪岩帮她盖好被子,“等会我让下人帮你换一套新的被褥。你现在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了,这几天我都会在你旁边陪着你的。”
“谢谢你,雪岩哥。”
林瑶青不安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依然回想着张彻昨晚说过的话。
虽然张彻没有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自己不配为人母,但自己确实是个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半岁了,她从未去过问过有关孩子的一切。
林瑶青是昨晚才知道了孩子的名字叫冲儿,才稍微了解了有关孩子成长的点滴进步。
说实话,当小冲儿出生之后,林瑶青确实对其没有太大的感情。那个孩子更多的像是林家欠张家的恩情,林瑶青把他还回去了张林两家的欠债就两清了。
直到这第二个孩子离去,林瑶青才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为母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