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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臾的心脏一抽，急切地开口。
“那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只是额头肿了一块，瞧着有些滑稽……”
黎青老师顿了顿，语气有些落了下来，“还有，他现在背景特殊，病房进出很严格。咱们浩浩荡荡去了一堆老师，系主任，任课老师也全部去了，结果最后只有我跟校长进到了病房……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那边医院门口都戒了严，好多人守着。”
他现在……挺好的？
看着刚刚调出来的对话框，陈臾微微怔了一下。
他那天说放她离开。
然后就真的没有再纠缠她。
不过……
这样最好，不是吗？
知道他人好好的，就可以了。
打出来的“谢谢”停留在对话框里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陈臾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好了，不跟你瞎聊了，我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呢，先去找个馆子……”黎青的声音愉悦，“后天举行毕业典礼，到时候再跟你细聊！”
陈臾点点头。
刚挂断，同桌林知有也紧接着打过来。
她考的成绩也超出了预期，前天就查到了，话语里全是兴奋。得知陈臾的成绩直接被屏蔽时还缠着她，想知道这种被屏蔽的页面长什么样子，陈臾顺手截了个屏过去。
两人刚没聊多久，立刻又有新号码进来。
这一晚上，陈臾的电话就没有停过。
校领导的祝贺电话，同学的询问，还有招生办老师打来的也不少，清北都有。
甚至连久未联系她的舅舅都不知从哪得了消息，打来夸她说为祖上争光了，还说要给她办个升学宴，被陈臾婉拒了。
正当她沉浸在这些纷至沓来的祝贺之中时，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人名——
李京泽。
陈臾的眼神瞬间暗下来。
她没有接，而是将手机扔到了桌上，随后起身，走到门边，动作流畅地加上了两道反锁。
自从上次李京泽破门而入之后，她便换成了指纹锁，同时加防了两道物理锁。
陈臾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颈间，手机再次响起，她原本没打算接了。
可瞥见屏幕是江述声。
陈臾激动地拿起手机。
“祝贺你。”
“谢谢。”
两人心照不宣，话都不必多说一句。
陈臾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随即关切地询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奶奶他们不放心，非要让我再观察几天。”
江述声的声音低沉有力。
陈臾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哦……”
“你那天有没有受伤？”
陈臾很快否认，“没有。”
“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陈臾愣了一下，硬着头皮说谎：“去了。”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电话里安静了一小会儿，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安静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陈臾。”
江述声轻声呼唤着她，却仿佛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
“怎么了？”
江述声沉默片刻，开口道：“父亲说近期形势紧张，让我注意安全……毕业典礼，我可能来不了了。”
他的声音低落，像是在向她致歉一样。
可是明明，不需要的。
陈臾用轻松的语气回应，“你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少去人多的地方。”
静了片刻，江述声转移话题。
“你想去哪所大学？”
陈臾思考了一下，告诉了他自己的决断：“京大。”
刚才京大招生办的老师已经给她详细分析过了，她的分数足够选择自己想去的学院了。
毕竟，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典型的文科生，梦想的学府一直是京大。
高二分班时之所以放弃最喜欢的文科，去选择了理科，完全是出于就业考虑，想着学理科的话后面择业面可以广一些。
而现在，她也已经有了资本，足以支撑她追求自己热爱的。
陈臾突然觉得头有点疼，皱了皱眉，开口跟江述声道了晚安，就急忙挂断了。
这些天她的脑袋一直有些隐痛，只是时不时地发作，陈臾也没当回事，可今晚分外剧烈，看来真的得赶紧去医院瞧瞧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医院。
各种仪器上阵之后，跑掉一堆钱，医生最后告诉她没什么大问题，平时注意休息就好。
陈臾松了一口气。
刚从检查科室出来，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陈臾姐姐？”
转头一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睁大眼睛望着她。
看起来有一点眼熟……
毕竟只在半年前见过一面，陈臾不太确定地喊道：“江述言？”
见陈臾还记得他，江述言开心地点点头，看见她手里攥着病历本，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吗？”
陈臾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哦。你生病了？”
江述言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来给妈妈取药。”
取药？
哦，对，江述声的妈妈一直卧病在床，老毛病了，也没法医好。
江述言捏着手里的药，话语里有了一丝与年纪不符的惆怅：“之前都是哥哥来取的，我都不知道这里的药这么贵……”
陈臾瞧了眼，包装都是进口的，价格估计不菲。
她转头张望着四周，“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跟柳阿姨一起来的。”
陈臾低头看他，“柳阿姨？”
“柳阿姨就是哥哥找来照顾妈妈和我的……”
“哦哦。”
没过一会儿，那位所谓的柳阿姨便找了过来，跟她道谢之后便拉着江述言离开。
陈臾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突然有些心疼江述声。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却被迫早早地背负起家庭重担，既要照顾患病的母亲，还要呵护年幼的弟弟，自己还要兼顾学业。
然而，当这一切阴霾即将被他赤手空拳打破之际，老天爷又告诉他，这一切本不该由他承受。
哪怕现在回到江家，变成了人人羡艳的权贵子弟，身边也是危机四伏……
可他从未质问过命运的不公。
陈臾很佩服他这样强大的内核。
目送江述言离开，她忽然想到什么，当即上前喊住即将消失在拐角的男孩。
“今天在这里遇见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你哥哥哦。”
江述言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她，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解。
“为什么呢？”
陈臾弯起嘴角，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江述言思考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