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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
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溜进卧室,照亮了一室旖旎。
江述声一夜未眠。
他近乎痴迷地盯着怀中沉睡着的陈臾,黑眸幽深。
她的睡颜恬静,比寻常多了几分乖顺,秀美的眉眼轻蹙,睫毛如羽,投下淡淡的阴影在瓷白细腻的眼睑上,鼻息间轻盈着未散的温热。
那张精致的脸,令他疯狂地想将她嵌入骨髓,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妄图私有。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心跳,能闻到她发间的淡香,能触到她细腻的肤,感受到她紧致的包覆……
这一切都在反复提醒着他,这不再是梦。
不再是夜半梦中遥不可及的幻象,不再是晨曦初醒时空洞的泡影。
此刻的她,实实在在,躺在他怀中,是他的。
江述声拥着她,心满意足。
陈臾的睡颜偶有不安,眉头微蹙,似乎被梦境中的什么所扰,那轻颤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她呢喃细语着什么,梦呓模糊不清,却牵动着他的心弦。
他想知道,她梦到了谁?
梦里会不会有他的存在?
骨节分明的白皙长指穿梭于她墨发之间,江述声的动作轻柔,缕缕青丝在他指尖流转,眷恋不已。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吵醒她。
毕竟,昨晚折腾了她一整晚,将近天亮时才抱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安稳睡去。此刻要是再被他的动静弄醒,宝贝肯定要生气了。
时光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良久。
江述声缓缓地,将身体与她那紧密相依偎的温暖渐渐分离,每一寸离去,都无比艰难。
几乎费尽全身的意志,他才将自己逐渐分离了她。
起身,下床,走出卧室。
怕惊醒陈臾,他刻意放轻了动作。
客厅。
江述声兀自倒了杯温水,轻啜一口,随即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踱步至落地窗前。
整夜未眠,他却没有丝毫疲倦,反倒是一脸餍足神色,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光彩。
晨光透过窗棂,将他身影拉长,那修长背影与窗外的初阳相融,形成一幅冷峻的画。
他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保镖汇报情况。
昨晚,李京泽来了。
被老何驱赶。
一阵冲突之后,老何被李京泽扣住了。
李京泽发了话,想让他放人,得让陈臾出面。
呵。
他果然还是不死心呢。
不过,在得知对方的条件之后,江述声轻嗤了一声。
原来,李京泽也需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才能逼得她见面啊?
真好笑。
想到他曾经在自己面前的趾高气扬,江述声的神色更加愉悦起来。
三言两语安排好了老何的事。
挂断电话,江述声望向远处缓缓升起的朝阳。
他之所以一直误会陈臾,就是因为李京泽不止一次地在他跟前挑衅过,绘声绘色描述着陈臾在他身下是何等娇软姿态……
逼得他理智溃散,一度到了失控边缘。
李京泽甚至在他成人礼那天送了一份“大礼”。
江述声的眼前渐渐浮现出那晚画面。
他站在江家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一角,手中紧攥着李京泽刻意赠送给他的影像带,想起对方递给他时说的那番话,江述声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仿佛要将那薄薄的塑料盒碾碎。
李京泽故意误导陈臾跟他的关系。
“别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
对方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字字锥心,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往他心口狠插一刀。
偏偏那时陈臾真的在避着他。
直至宴散,邀请的所有同学都到场了,只有她没来。
江述声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整个人被沉重的黑暗包围,屏幕上的微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透出几分阴冷。
画面缓缓展开,一对青年男女正在缠绵悱恻,女子的身姿与陈臾惊人的相似,但那张脸却被人刻意打码隐藏,留给江述声的是无尽的猜测与折磨。
他近乎自虐一般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耳畔不断回响着李京泽那带着讽刺与得意的嗓音,一字一句,犹如利爪撕扯着他的理智。
“怎么,你以为是我强迫的她?”
“难道你不知道吗?去年,她就在调查我……哦,她当然不会告诉你。”
“是她先蓄谋接近我的,在跟你接触之前。”
“你知道她在床上对我有多热情吗?”
“她爱的人是我。”
“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
……
原来这一切,都是李京泽瞎编的。
是他的错。
不该听信李京泽的谎话,轻易误会陈臾。
江述声的指腹捻了捻指间的玻璃杯边缘,杯中的温水随之轻漾着……突然,紧握住杯壁的手指蓦地一紧,几近将玻璃捏碎。
那么……
照此看来,陈臾对李京泽的感情应该也不可能像他之前认为的那样。
想起陈臾与李京泽雨幕中的对望照,江述声的黑眸更加幽深。
如果不是爱,那为什么她遇见他的第一眼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感情?又为什么要和他纠缠呢?
还有李京泽说过的,陈臾在遇到他之前就已经派人在提前调查他……可那时的她,怎么会认识远在京市的李京泽呢?
像是有预知能力一样……
脑海里骤然冒出来这个荒诞的猜想,江述声没忍住轻笑了下。
可紧接着,神色凝重起来。
陈臾当初怎么就敢笃定,自己的身世另有隐情呢?
之前从未听说过她在炒股,怎么突然就盯准了海天精工呢?
她精准投资的沈钰卿,短短半年不到,项目身价翻了好几倍,并且,照此趋势看来,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还有,她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似乎就是从她指出他身世非同寻常的那一晚开始。
……
过去种种想不通的,一桩桩一件件,在这一刻突然汇集在脑海。
江述声的思绪跳跃着,似是捕捉到了某种线索的尾巴,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直觉,引领他走向一个荒诞却又唯一合理的解释。
除非……她有预知能力?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在眼前,江述声的眼神瞬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