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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别墅区,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片宁静中,一阵轻微的锁链响动打破了沉寂。
陈臾放下手中的书籍,快步走到窗口。
只见夜色里,大门缓缓开启,李京泽的车辆如同一只归巢的夜鸟,进门之后,慢慢驶入车库。
陈臾抿了抿唇。
没一会儿,李京泽就已经推开了她的房门。
他的步伐略显沉重,眼神中透着沧桑,还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见到陈臾的那一刻,他仿佛找到了最后的港湾,他走上前,轻轻拥住了她。
动作轻柔却饱含深情,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宁。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恳求,同时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脑,不让她有丝毫的避让。
“让我抱会儿。”
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疲惫后的释然,仿佛这一刻的拥抱,是他唯一的需求。
陈臾的挣扎在这一刻停顿。
似乎感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脆弱,仿佛是风雨中摇曳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
她静静站着,任由他将下巴无力地搁置在她的肩头。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许久。
陈臾垂眼,目光落在那颗埋在她颈窝的黑沉脑袋上,心中难得地泛起一丝柔软。
“你多久没睡了?”她轻声开口。
李京泽却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那双宽大的手掌绕到了陈臾身后,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
“阿臾,别离开我。”
他近乎祈求地低语。
他怎么了?
“嗯。”
陈臾迟疑片刻,随口轻轻应了一声,试图安抚他不安的情绪,但李京泽的执着超乎她的想象。
“我要你发誓。”
他固执地要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心安。
陈臾眉头微蹙,心中疑惑更甚。
“李京泽,你到底怎么了?”
李京泽的怀抱越发紧绷,仿佛害怕一松手,陈臾就会消失无踪。
“刚才在车上睡了十分钟,我做了一个梦。”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臾被他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仍耐心地询问:“做了什么梦?”
什么样的梦境,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如此失态?
“我梦见,你不要我了。”他坦白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无助与恐惧。
陈臾眉头紧锁,“我为什么会不要你?”
她试图引导他说出更多。
谁知,李京泽听见这话,高大的身躯蓦地一僵。
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现实击中,他清醒过来,缓缓松开了陈臾。
“今天又是1号,阿臾该吃药了。”
李京泽的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吃了药,才能长长久久地陪伴他,这是他唯一维持现状的手段。
李京泽从口袋中掏出药瓶,动作熟练地扭开盖子,倒出了三粒药丸。
但紧接着,修长的手指忽然一顿,他眼底眸光微闪,似乎改变主意,倒出了四粒。
一瞧见这药,陈臾就皱眉。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数量的变化,眉头皱得更紧。
“多了。”
李京泽却仿佛早已准备好解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权威:“你身体虚弱。伦茨先生说了,这次需要多吃一粒才行。”
陈臾还没来得及多想,李京泽已将药丸置于她的掌心。
那几粒小小的药物仿佛重若千钧,压在她的心头。
她凝视着它们,心头抵触。
可她之所以能从死亡边缘抢救回来,也确实是这些药的功劳。自五年前溺水之后,她的身子确实虚弱了不少,但每次吃完这个,都感觉状态显着改善。
“怎么不吃?”
李京泽的目光如同鹰隼,锐利而专注,紧紧锁定陈臾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陈臾抬眼,瞧见他往常幽深的眸底,此刻透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似乎非要亲眼看到她吞下药丸才肯罢休。
这种监视令她感到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陈臾没有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将药丸送入口中,随后,喉咙轻轻一动。
李京泽紧张的神情终于舒缓下来,递上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体贴道:“喝水。”
那声音中带着温柔,如同奖励。
陈臾的表现如同一个顺从的羔羊,她乖巧地接过李京泽递来的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李京泽的嘴角缓缓勾起。
恰在此时,李京泽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只是匆匆一瞥,便起身朝阳台外面走去,显然是不想在陈臾面前暴露太多。
等到李京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陈臾迅速用手指轻触喉咙,一个催吐动作,那几粒药丸被成功地抠了出来。
随后,将它们碾碎。
要骗过他不容易。
药已经化在嘴里了大半。
而后,陈臾顺着对方的视线盲区,躲到阳台外面,想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可阳台都被李京泽锁紧了,声音不大清晰,他似乎是在听别人报告,不怎么开口。
陈臾只能瞧见他的侧脸越来越沉,额骨微动,似乎不自觉地舔了下后槽牙,而后,对方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陈臾身子一闪,躲在了墙壁后面,没让他瞧见。
确认她听不到之后,李京泽才咬牙,沉着脸开口:“他去新西兰了?”
陈臾眉头一紧。
这个“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引起李京泽如此大的反应?
……
新西兰。
阳光明媚,万物生长,但这一切美好景象,却丝毫未能触动江述声。
他独自一人,沿着陈臾曾经的足迹前行,步履沉重且缓慢。
他走访了她曾经就读的学校,那里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棵树,似乎都在诉说着她的故事,勾勒出她青春的模样。
手中握着的资料,记录着陈臾失踪以来的踪迹。
里面的每一个调查记录,每一张照片,都展示着她与另一个男人关系的亲密。
江述声的拳头越攥越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资料捏碎。
他来到她居住过的地方。
“抱歉先生,我想您应该是找错人了。沉小姐不在这里。”
莎拉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眼前比李京泽还要英俊几分的不速之客,只能硬着头皮说谎。与此同时,伸出手臂,试图拦住他的脚步,急切道:“如果您再不离开的话,我只能报警了。”
江述声却不顾她的阻拦,像个强盗一般硬闯。
没找到她。
他莫名地刚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时,却不小心瞥到了客厅右侧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张陈臾跟李京泽的合影。
霎时,江述声只觉得耳畔轰鸣。
时刻挺直着的脊梁骨仿佛被人抽断了一般,塌陷下来。
理智迅速溃散,男人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睫和嘴唇都在颤抖着,喉咙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将近窒息。
黑沉的眸底蕴满风暴,眼圈因为极度的忍耐而变得通红。
他眼睁睁地注视着墙壁上的那张笑脸,整个身躯如同被冻僵。
不知过了多久。
他死死地咬牙,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挪脚,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张合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