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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甘宁旁边的副大队长,拱手请示道:“大队长,我申请允许使用爆破弹。”
甘宁看着黑压压一片的羌人,一批一批地冲向大车阵、却又一堆一堆的死在阵前;
两军之间,尸首已经堆积如山!
大车阵,看似岌岌可危,却又始终没被羌人攻破…
甘宁扭头,凝视着纸坊村方向,但听见“嘭”、“嘭”两声隐隐约约传来,片刻之后,又是“嘭嘭”两声炸响!
甘宁神情一松,旋即咧嘴笑笑:“只要不会被羌人,抢走那物什,哪怕再填进去一些兄弟的性命,也不能动用爆破弹!我军的杀手锏,岂能轻易泄露?”
“可兄弟们的命,最是金贵啊!”
副大队长一脸的不忍:“文指挥使,让我等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将兄弟们的性命,放在首位。此时情势危急,属下以为,可以使用。”
甘宁一咧嘴,有几分凄然,指着营寨里的厮杀:“五个小鸳鸯阵,犹如五块顽石,你看,这些羌人虽一波又一波地冲击车阵,看似我军形势危在旦夕,那羌人,可曾前进了一步?”
大车阵,此时已经打开一个小口子,数十名汉安军士,冲出车阵,在口子处组成阵势,正在拼命与羌人厮杀!
其余的伤兵、文吏、伙夫等人,也在拼命射击,支援口子处的同袍们、阻止其它方向的羌人进攻。
战事惨烈,每一刻,都有无数人死去。
此时双方的战兵们,都失去了思考能力,人人只有一门心思:干掉敌人、我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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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一脸决然,摇摇头:“援兵就要来了。等援军,把这些羌人都围死,我等再使用爆破弹,务必不让这些羌人,逃掉一个!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看着营寨里,躺在地上的同袍尸身、看着大车阵里,身上还插着箭矢,却在艰难地射击的同袍…
甘宁笑的苦涩:“磨炼军士们的意志、提升汉安儿郎们的作战技能,必须得用实战、用流血牺牲去换取,这是其一。”
远处,马蹄声轰隆作响,黄尘滚滚中,已然出现了黎敏的骑兵身影!
甘宁回过头,盯着营寨里惨烈的战斗,舔舔干涩的嘴唇,开口道:“其二,这些羌人并非精锐,真正的大战、苦战,还在后面啊!过早地使用我军的大杀器,泄密是一方面;动不动就使用那些器具,会让军士们养成依赖性,以后没了这些器具,岂不是就没了敢打敢拼的精神?”
甘宁哂然一笑:“装备太好了,不利于弟兄们奋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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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罕、托班舒涵、参狼羌小头领听的马蹄声起,心知不妙:他婶婶的,自己被别人反包围了!
小头领厉声喝问探子:“汉兵援军,来了多少兵马?”
探马惶恐应对:“报头人,汉兵有五百余骑!”
托班舒涵脸上褶皱重新聚集,忧愁不堪地道:“骑兵后面,定然还有战兵,撤罢,这买卖,整不成咧。”
“撤?”
哈尔罕苦笑不已:“撤退的命令一下,你信不信这些兔崽子们,咔吧一下,跑的漫山遍野,跟受惊的野马群似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头领仰天长叹:“终日打猎,不成想,被燕雀啄瞎了眼。撤不了了……”
小头领一指前方,正杀的昏天黑地的双方士兵:“小崽子们,都靠一口气撑着呢,一泄气,全都得埋在此处!”
哈尔罕点点头,表示认同:“是咧,小崽子们一转身,铁定被这些汉兵射成马蜂窝……狗东西,咋那么多箭矢啊。家里,是做箭矢买卖的不成?”
“啃又啃球不动,撤又撤不成,儿个,咋弄嘛!”托班舒涵焦急的问:“赶紧拿出个法子来啊,一会儿汉兵的战兵抄过来了,嘛达就大咧!”
小头领咬牙切齿的下令:“通知小崽子们,给我拿下此军营,靠军营栅栏,我等还能挺一阵子!”
言罢,一勒马缰,“走,都跟我往里面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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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疾鏖战酣,自古征战几人回?
军营之中,不足百丈方圆的范围内,已成了人间炼狱…
残肢,断臂,满地血泥;
刀伤,箭伤,浑身浴血!
羌人小头领等人心知:是立马死去、还是明天再死,全看能不能夺下营寨,据险负隅顽抗,以待战局变化!
命好,尚有一线生机。
命苦的话……命苦,那还说个锤子,今夜将就汉兵的柴禾、烤汉兵的香肠腊肉,大家都吃饱饱的,才有力气上路…
汉安军的士兵们,虽然也是在苦苦支撑,但心中底气十足:既然大队长没下令使用爆破弹,将敌军轰成碎片,大队长此举,自然有他的道理!
再说了,若是我等顶不住羌人的攻势,只消数十枚大型火油弹,大家一起玩完,去地府的路上……再继续和羌人干!
乱世人命贱如狗。
寒家儿女一条命,只能换取陈麦五斗。
自己哪怕交代在这里了,能换来汉安县里的家人,一世安康,咋算咋值!
休要小看了这种战斗意志,如今的交战双方,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谁泄气了,谁就将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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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杀杀,无数人,疯狂地鼓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忘情厮杀浑然忘我!
狼筅兵用长长的竹稍,左摇右摆。
竹枝里面,掺杂着的细铁丝上面,有无数倒钩,羌人冲到两丈开外的时候,便本能的左支右绌、躲闪不赢,个个都不敢睁开眼睛…
为啥?
会被数不清的枝杈、铁钩弄瞎眼的!
而一旦被铁钩勾住,便极难挣脱,汉安军的长矛兵,便举起丈八长矛,将敌人一一刺杀!
侥幸躲过了狼筅的羌人,冲到鸳鸯阵跟前,却又面临刀盾兵的砍杀!
一寸短一寸险,羌人的腰刀,只有四尺长;
而汉安军刀盾兵的直刀,却有六尺长。
往往羌人刚刚举起弯刀,要么胸口立马被对方捅了个窟窿、要么握刀的手臂,瞬间便被对方砍断!
也有羌人勇士,上蹿下跳左劈右砍,先是拒绝了狼筅的勾搭、随后避开了长矛的抽插、旋即绕过了盾牌的推搡、紧接着躲过了直刀的亲吻…
嘿嘿,安全!
“嗖”,一支箭矢,很快啊,“噗”地一下,就钻进了羌人破烂布片下,那古铜色、健美而火热的胸膛!
这个,真的很快。
箭矢态度决然而且毅然,让人无法拒绝它的侵犯…
前方钻进一个小孔,背后就贯出一个血洞…
很粗鲁,并粗暴。
“呃……”羌人勇士咯出一口老血:你、你格老子,玩阴的?
抵近厮杀,哪还有放箭的道理?
不讲武德
鸳鸯阵正中的弓弩手,并不理会羌人勇士的感受,眼睛乱瞟:下一个,该射谁呢?
管他呢,反正我多贱,呸呸,反正我箭多,乱射几波,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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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人、氐人、匈奴、鲜卑,这些少数民族兄嘚,虽然能够通过走私,弄到汉人的铁器,进而将铁器铸成弯刀。
但工艺不过关,打造成直刀的话,刀身容易折断;
万般无奈之下,才做成弯刀形态,以图劈砍的时候,减少受力面积,快进快出
——还不能做的太长,长了,一是费铁,他们还没那么多的本钱供挥霍;
二是弯刀太长,受力点会变得分散,还容易断成两截。
……别扯大马士革弯刀,这个时代,还没影没谱的事儿。
虽说弯刀的样式,在胡人的无心打造之中,更适合骑兵使用。
此时的少数民族兄嘚们,使用弯刀,其实是出于无奈。
——汉人的直刀,由熟铁包裹刀口的百炼钢制成。
蛮夷们表示:制作工艺太高端了,这个,咱真不会啊,给全套图纸,俺也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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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大地气温回升。
风随地温起,一阵一阵的大风,打着璇璇,卷起地面的残枝落叶,形成一股股的小龙卷风,在黄土地上扭来扭去,飘忽不定。
浓浓的血腥之气,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嚎叫、惨呼,随风飘向远方,一路向东…
西北方向,阵阵马蹄声传来,隐隐听见黎敏的娇叱:“换马,列队,冲锋!”
旋即,被暖风按摩过脸颊、被鲜血滋润了一番肺腑的大地,好不容易舒坦了半晌,却又被汉安军的骑兵,践踏的浑身痉挛起来!
“轰隆隆”,钉了铁马掌的五百骑兵,快马扬鞭跑出来的声势,竟然比千人羌骑,更为浩大…
大地声声哀鸣:给马蹄钉铁掌,这是哪个孙子的馊主意?
群马奔腾过后的地皮,寸草不存,花花草草尽毁…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兄弟们,坚持住!我军的骑兵,来支援我等了!”各小队长齐齐呐喊,为各自的小分队同袍鼓劲。
“小崽子们,给我杀!”哈尔罕等人,也是发疯般的狂吼:“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糟了!”
托班舒涵很迷信鬼神,刚刚想开口阻止哈尔罕,嫌他说话不吉利、不吉祥,嘴巴一张,大吼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是:“糟,老、老子…中箭……了。”
话音刚落,噗嗤,栽倒在地,背上,赫然插着一支长长的箭杆!
瞭望塔上,哨兵兼狙击手的赵二狗,从射击孔收回长长的狙击弩,一边装填狙击手专用的柘木箭矢,一边嘀咕:“嘿嘿,我可是盯了你个糟老头子,好久了。看你死不死!”
“可以哦,赵二狗。”另一名哨兵扣动机括,发射连弩支援下面的同袍,嘴里向赵二狗道贺:“这个老家伙,浑身穿的绸子长裾,腰间还挂着玉石,一看他,就是值钱货。”
旁边的哨兵,一面替另外瞭望塔上的同袍,清除攀爬的羌人,一面贺喜:“二狗子,你这下发达啰!三等功一次,少不了,妥妥的。”
赵二狗装填好狙击弩,叹口气:“莫说这些,赶快射击罢,兄弟们战的太苦了!”
三人无言,只顾埋头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