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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颎出言替众人求情,实则是想收买人心。
仅凭这一次示好,肯定是没有效果的。不过种子已经种下了,日后时时再精心浇灌,说不定哪天就发芽了呢?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种下了一份希望不是?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文呈挥挥手,示意众人起身:“我汉安军何时有行跪礼的规矩了?尔等记住:汉家儿郎,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人等,任他是谁,都不值得尔等下跪!”
文呈的话锋逐渐严厉起来:“昭余县令、兵曹跑了也就跑了,我汉安军既然能击败彼等一次,便能击败他第二次!但从今往后,诸将士除了跪拜天地师亲,其余人,统统不许下跪!咱汉家儿郎的膝盖没那么软!听清楚了吗?”
“诺!”众人异口同声应诺。
乐进、吕布趁乱逃遁,鸿飞冥冥不见影踪,好在捉住了张辽,高顺,成廉,郝萌,侯成,臧霸等人。吕布手下有点名气的将领之中,只是跑了魏续张辽,郝萌二人。
汉安军当夜就在昭余县寺中安营扎寨,四面城门各派百余军士巡逻值守。
人手不足以将整个城墙看管严实,是夜从城墙上溜走的溃兵、富户、游侠、城狐社鼠还真不少!
翌日,汉安军召集城中军民人等,在县寺门口的空旷坝子里召开“检举揭发大会”,号召隶奴、黎庶、百姓们踊跃检举豪强世家们的劣行。
汉安军是客兵,不会在昭余县久留,若是汉安军前脚一走,那些被检举了的世家豪强们铁定会报复检举人。
要是采取“匿名检举信”的方式,这些人绝大多数又不识字。
一时间,场坝中的各色人等,你望望我、我看看他,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去汉安军书吏那边检举揭发。
贾诩不愧是毒士,他向文呈献了一策:选出百余名识字的汉安军士,负责询问记录。从人群中观察那种犹豫不决的人中,分批挑出这种人,每批一百人。
逐一询问尔等——这些人是否检举了豪强世家不法之举没关系,主要是如此一来,谁也搞不懂别人有没有检举揭发、到底是谁在检举揭发,此乃敲山震虎、鱼目混珠、浑水摸鱼之混合计也!
此计的确毒辣且有效,文呈点头应允。
“你不要害怕,揭发豪强世家们夺人田产祖屋、霸占尔等之妻女、枉顾人命对尔等任打任杀……等等不法之事,是为你自己争取一个公平!放心,今日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但不需你出面指证,我汉安军会拿出你的证词与旁人的证词核对,没人能知道是你揭发的,说罢,尽情揭发。”
汉安军士们在县寺各房、大堂、甬道、院子里,分头开导这些昭余县城里面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类似之事汉安军做的不少,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没人知道是你检举的。”
一名军士和颜悦色地对一位看起来满脸苦大仇深的汉子道:“我汉安军有神明护佑,对这些恶霸豪强的恶行是一清二楚的,原本是不需要你出来检举。不过,人世间的罪恶,还需世间之人站出来揭发。你放心,没人会知道是你……”
“知道了就知道了,俺不怕!”
那汉子黝黑的脸庞散发着阵阵痛楚之色,“俺的淑珍,被城外旬家庄的庄主旬华叫去做女工,淑珍进了庄子,便一去无回……俺爹娘夜间前去讨要,却被那天杀的旬华污垢偷窃!”
汉子言语哽咽:“俺爹走路都得旁人搀扶,岂能行那扒窃之事?俺娘双目失明,娘为爹的拐杖、爹是娘的眼睛,这样的两位残缺之人,如何能够偷盗?”
“俺淑珍长的好看,又特别孝顺俺爹娘,却被那旬华畜生玷污,终究投了旬府上的水井……俺在离家三十多里路程的石场做工,还未来得及接到消息前去替爹娘收尸、替他们报仇雪恨,那旬家倒先派狗腿子前去杀俺!”
这是一个很戏文中常见的凄惨故事,不过在世家豪强通吃一切的汉末,这种事情每时每刻、无时无刻都在整个大汉地界上演……
文呈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人的心境和处世之道会随着地位的变化而变化。
如今自己一个决定,动辄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存亡。
像这种欺男霸女、杀人父母的刑事案件,已经不能让文呈的心境产生多少起伏了:自己可以同情他,但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从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这不是冷漠,这是作为一个决策者必备的修养。
若是决策者的心态忽上忽下、时冷时热、冲动且暴躁,迟早会祸国殃民,会让无数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过那汉子最后说的一番话,让文呈忽然对他产生了兴趣。
只听那汉子说道:“旬家半夜派来数十名剑客游侠儿杀俺,俺的伴当狗剩到窝棚外撒尿,见情形不对劲,喊了一声,当即就被捅死了。俺冲出窝棚杀了二十多人,奈何贼人势大……俺挨了两刀,这才拼死杀出重围,趁夜逃进深山……”
能在猝不及防之下,杀掉对方二十多名有备而来的剑客,此人不简单啊!
文呈猛然开口问道:“那如今你为何又出现在此处?”
那汉中瞟了文呈一眼,见文呈气度不凡,心知文呈定然是汉安军中的将领之一,便回道:“俺在深山老林里躲了数日,待身上伤势好转了一些,便摸下山来,抹黑去旬府……不料那府上却只剩下一些下人奴仆,原来是听闻有乱兵前来昭余县劫掠,家主旬华早跑到城里来避禍了。俺这才趁夜溜进这昭余城里…刚刚将旬华在县城中的宅邸探访明白,不曾想贵部就攻进了城里…”
文呈又问:“大战将起,城门紧闭,门禁森严,阖城宵禁。你是如何溜进来的、又是如何避开巡街县兵的?”
“回贵人问。”
汉子道:“我早些年也是浪荡子,不务正之时也曾做过城狐社鼠,最是知晓应对巡街兵勇之道:无非躲着点,躲不过了掏上几文大钱贿赂彼等,被彼等装模作样呵斥几句,便可平安。”
文呈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人问,俺叫韦典。”
文呈闻言心中猛然一惊:韦典?
猛人啊!
哈哈哈,有意思,来昭余一趟,凭白捡了几个猛人,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