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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忙碌下来,司北又累又饿,回到劏房,简单擦洗一下,啃了几根高能棒,司北就准备休息了。
隔壁忽然传来压抑的哭声,司北想到了什么,一轱辘坐起来。
披着衣服,推开隔壁的门,阿宾爸脸色灰败地躺在铺上,不时咳嗽一声,咳出的已经全是鲜血!
阿宾单薄的身体伏在阿宾爸的胸口,压抑地呜咽着。
司北杀了古尔曼扎,古尔曼扎的魂力没了作用,必然导致粉色的针剂失效,阿宾爸的病情从来没有好转,是被针剂的行尸化压制了而已,反而针剂进一步地摧残了阿宾爸的身体,一朝失效,眼看着阿宾爸就不行了。
这是一个死局,从阿宾爸注射了第三支针剂开始就无可挽回。
看到司北,阿宾爸忽然涌出了力气,一下坐了起来,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
回光返照。
“小北啊,叔是不行啦……叔知道很过分,但是叔实在是没人可以托付了……”阿宾爸拉着司北的手,嗫嚅着。
司北双手握住阿宾爸枯瘦的手,沉重地点点头:
“一切有我。”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粉色针剂。获得奖励:1.铜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6点;2.奖励自由技能熟练度3000点。”
“很遗憾宿主未能完成第三项任务要求。”
阿宾爸的眼里焕发出最后的光彩,深深的皱纹都舒展了一些,那眼神里有释然,有欣慰,有懊悔,也有不舍……
光彩慢慢褪去,阿宾爸闭上了双眼,枯瘦的手指从司北的掌间滑落……
粗砺的风撕扯着纷乱的发丝,远处的天际掩埋在滚滚的阴云之后,黄昏的阳光,稀疏而凄冷,穿过庞大的气罩,只剩些消逝后的孤独。
白玉京下城的边缘处,远望只觉得宏伟的金属管道,靠近了才感觉粗得难以想象。
站在上面,几乎就是一个宽广的平台,只带了轻微的弧度。
撒出最后一把骨灰,阿宾沉默地盖上盒子,司北抬了抬头顶的红色鸭舌帽,从身后走来,拍拍他的肩膀,递过一支烟。
他一向是做多说少,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只在心底默默地记住自己的承诺。
划着的火柴递过去,阿宾手有些抖,凑了两次才点着,狠狠地吸一口,呛得五官都皱起来,生生忍着,不让眼泪淌下。
“小北哥,你知道吗?那天吃涮锅,其实是我生日,我本以为我爸忘了的……我不想再住棺材房,我不想再吃高能棒,我听人说,有钱人可以天天泡澡,放一大缸水,用一级水泡澡,我……”阿宾哑着嗓子,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阿宾爸死了,整个下城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司北紧了紧搂住阿宾肩膀的手,坚定地说道:“以后跟着我,但凡我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死。”
阿宾夹着烟的手指着浩渺的天空,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北哥,你放心,我对着我爸的骨灰发誓,若是我将来有半点对不起你,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一年,司北还差两个多月十七岁,阿宾刚刚过了十三岁生日,两个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太阳照常升起,悲伤只属于昨天。
司北和阿宾第二天还得上工,不上工就得饿肚子,生活照常,司北连续请了三天假,晨练回来以后,看到大飞神色不善地等在楼道里,还以为大飞是来算账的。
“飞哥。”司北递过一支烟,大飞对他还是不错的,工头不把黑户当人看的比比皆是,司北不想太过得罪大飞。
大飞脸色很不好看,伸手推掉了司北递过来的香烟:“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司北心里略有不安,递烟是有门道的,这是试探,大飞如果连烟都不接,说明事态超出了大飞能控制的范围,肯定不是因为他请假的事来找他的,难道古尔曼扎的事这么快就锁定他了?
大飞烦躁地挥挥手,只说了一句“跟我来”扭头就走。
司北对探头探脑的阿宾做个安心的手势,跟上了大飞,下了楼,司北发现大飞竟然是带了车来的。
大飞是没有车的,下城不像地表,旧世界的废铁到处都是,只要你能凑合修好,没人管你开车,下城的车都是新世界造的,想成为有车一族可不容易。
唯一的安慰,起码这辆不是警车,司机的样子也不像便装探员,不是警署找他就好。
一路沉默,车子七拐八拐停在一家健身馆门口。
伟力健身中心。
看着俗气的招牌,司北是猜不出谁会在这里要见他。
一楼只有一个招牌和过道,顺着狭窄楼梯上到二楼才是真正的健身房,面积不大,也就比一间教室大点,零散地摆着些拳靶、沙袋、跑步机等器械,正中间还有一个小的拳台,比起健身房,更像是个拳馆。
健身房里没什么客人,零散的几个练拳的,一看就是极道成员,大飞领着司北进来,也不介绍,就候在一边。
司北很快锁定了核心人物,一只沙袋前,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年轻人正在练拳,说是年轻人,看样也有二十四五了,比司北大了不少。
年轻人出拳凌厉、连贯,司北看得触目惊心,这可比他在钱家基地的拳台上遇到的对手强多了,这个世界因为存在异能,武术这些东西早就不是努力的方向了,司北也是第一次见到功夫这么好的人。
“砰!”年轻人以一记鞭腿收招,一腿踢爆沙袋!
是真的踢爆,不是踢出一个口子,而是整个沙袋都炸开!
“文叔,麻烦你收拾了。”年轻人接过一旁一个老头递过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礼貌地说。
拿了一瓶水,年轻人向着司北这边走来。
大飞这时才像突然被激活了一般,满脸堆笑,上前一步道:“仁哥,人我带来了。”
“嗯,没你事了,你回去就行了,让金瓜送你。”年轻人两句话打发了大飞,站在司北面前,也不搭腔,咕咚咕咚喝着水。
“大佬,您找我?”司北不可能跟这位一看就是极道人物的家伙玩比耐心,只得摆出一副硬着头皮的样子先开口,语气满满的老实巴交,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十六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