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卖掉自己

云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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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装商船平稳地靠上下城的港口,挂着黑帆远洋旗号的商船,巡检和海关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了一圈就放行了。

    司北跟在赵汀涵身后走下甲板,有些唏嘘,在白玉京待了一年多,他从未觉得下城的雾霾是如此的亲切,带着安稳和鲜活的味道。

    赵汀涵停住脚步,司北险些撞上,推了她一把:“愣着干嘛!等我请吃饭啊!”

    赵汀涵盯着司北,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放我走?”

    司北坏笑着上下打量赵汀涵,调笑道:“怎么着?舍不得?舍不得就跟着我呗,饭我还是管得起的。”

    司北明白赵汀涵的意思,反抗军是帝国的心头大患,反抗军首领的女儿,这得有多值钱?别的不说,司北把赵汀涵交给警部,一个二等功是起码的。

    但司北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说他迂腐也好,说他有原则也罢,当初面对古尔曼扎,司北都不愿意许下承诺骗出解药,面对赵汀涵,司北就更不会出尔反尔了。况且,把赵汀涵交给警部,司北和赵汀涵又是搭乘黑帆远洋的船回来的,不可避免地要牵扯进反抗军和黑帆远洋的事情中,一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司北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汀涵放下心来,对着司北比个中指,扬着下巴说道:“你甭得意,只是恰巧你的异能克制我罢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再比过!”

    走了两步,赵汀涵又猛地回头:“不许跟踪我!不许举报我!”

    司北给自己点上烟,笑着吐了个烟圈:“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没那么下作,答应的事,我自然做到。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骗人。”

    赵汀涵忍不住刺了司北一句:“呦,想不道你还是个妈宝。”

    司北深吸了两口烟,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落寞说道:“我倒宁可现在还有我妈管着我。可惜她已经走了十年了……”

    赵汀涵有些不忍,想要道歉,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抿了抿嘴唇,扭头离开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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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大陆,贪狼域,枯木堡垒。

    今天是个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天,刁老三难得起了个大早,掀开帐篷厚厚的毡布,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在清晨清冷的街道上逡巡着。

    他的目标是那些昨晚喝到人事不知被扔到街上的冒险者们,这样冷的天气,哪怕是低阶冒险者在外面冻上一夜,也绝没有活着的道理,那些冻硬了的冒险者身上往往揣着他们的全副家当,捡到一件值钱的就足够刁老三过个舒服的冬天,不需要在这严寒的天气去荒野上碰运气。

    刁老三管这门买卖叫“捡冰棍”,枯木堡垒的管理者们并不阻止他这样的行为,只要求这些比拾荒者更底层的老鼠们在捡完以后顺手把冻硬的尸体处理掉就好,正好省了管理者们的力气。

    若是哪天断了粮,说不定晚上就在街边的酒馆里扔出身上最后的几块现金,换上两杯快乐魔鬼,然后自己成为第二天早上被别人捡的冰棍,末世中苟活的人们大抵如此罢了。

    刁老三眼前一亮,一个冒险者被扔在街角,身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霜雪,敞开的胸襟似乎述说着他昨晚狂饮的豪迈,已经僵硬的脸上犹自带着几分惹人发厌的醉意。

    刁老三像一条腐食的鬣狗奔过去,拂开雪层,伸手探进冒险者的胸襟里摸索着,期待着今天的第一票就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忽然,刁老三警惕地抬起头,像鬣狗护食一般望向寒意滚滚的晨雾中,一个女人从晨雾中走出。

    女人披着棕色的斗篷,戴着兜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斗篷破旧而肥大,遮掩了女人的身材,女人似乎是患了病,不时伸出手捂着嘴咳嗽两声,这世道什么稀奇古怪的病都有,寻常人见了女人这副样子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哪怕那双捂嘴的手白皙修长惹人遐思,总得有命享受才好。

    刁老三可不是寻常人,说得难听点,他就不算人,他就是一头荒野中靠着腐食过活的鬣狗,只要今天能活下去,什么肮脏龌龊的事对他来说都没有障碍。

    见到不是同行,刁老三略微放松了一些,眼珠转了转,站了起来,两手拢在袖子里,耷拉着眼皮,像是刚刚早起准备上工的苦力,趿拉着步子向女人凑过去,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刁老三把肩膀偏了偏,正好撞在女人的肩上。

    只是轻轻一撞,刁老三却姿态夸张地向一边倒去,仿佛是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扯了一把女人的斗篷,女人的斗篷并不合身,被这一扯顿时拉偏了一些,戴着的兜帽被拉下了半截。

    “啊!”刁老三一声惊叫,松开了抓住斗篷的手,连步后退,跌坐在地,这次他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女人兜帽下露出的半边脸长满溃疮,恶心而可怖,刁老三乍见之下,哪里定得住心神?

    女人从容地正了正兜帽,重新把脸遮住,走到刁老三面前,轻松地说道:“你是捡冰棍的?收成如何?”

    声音带着些烟嗓儿的沙哑,却并不粗砺,让人听了只觉得骨子里都痒痒的。

    刁老三两脚蹬地又退开了一点,陪着笑说道:“刚出门,还没开张,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只是起得早,没睡够,走路没长眼睛……”

    女人的右手再次从斗篷的袍袖中伸了出来,只是这次不是捂嘴咳嗽,那只白皙的右手中攥着一支亮银色的长管手枪,冰冷的枪管抵在刁老三的咽喉,女人轻抬枪管,托着刁老三的下巴,刁老三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没开张?呵,”女人笑了一声,“然后你就想看看我的成色如何?要是能值个三两杯酒钱,恐怕你是不介意费些力气把我绑了卖掉吧?”

    “怎么敢!”刁老三咽了口唾沫,喉管耸动触碰到枪管,让他浑身又是一个激灵,“是我没长眼!大姐,您行行好,权当我是街边的一坨屎,不小心脏了您的鞋,您要出气踹两脚好了,这玩意,您可当心走火……”

    刁老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女人的反应,缓缓地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从侧面轻轻地推开枪管,他是识货的,这种长度近30公分的枪管肯定是自己改的,别看是手枪,威力大到吓人,万一走火,他整个脖子都能被轰碎。

    “哦?”女人笑了一声,“要是我就想被卖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