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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的脸色也凝重了几许,点了点头,随着余远行一路走到了客厅里坐下。
没一会儿,余远行的妻子就给他们送来了一壶热茶和一些茶点,她的情绪也显然稳定下来了,朝他们友好地笑笑,便走了出去。
余远行亲自给时颜和恒景倒了杯热茶,道:“都督,夫人,请。”
说着,他轻叹一声,眼眸里掠过几抹伤痛,道:“不知道都督和夫人,可认识先前的女帝?
不对,女帝还在世时,都督就已是夺得了功名,都督定是认识的罢。”
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被点名的时颜微微一愣,看着余远行道:“余郎君的意思是,你觉得你父亲在意的那个人,是……先帝?”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余寻归突然性情大变跟她有关,但时颜怎么都无法相信,她自己会对余寻归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余远行嘴角紧紧抿了抿,万分痛苦地道:“是!我阿爹,其实一直暗地里支持那位女帝!这件事,我也是在那位女帝去世后才知道的!
那位女帝薨逝的消息传来后,我阿爹当晚就病倒了,自那之后,他一直沉默寡言,也不愿意和我们兄妹还有阿娘说话。
我们一开始没想到阿爹的异样是和那位逝去的女帝有关,还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直到有一天,我晚上在外和朋友喝酒回来晚了,经过院子时,看到我阿爹躲在院子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正在烧什么东西,一边烧,嘴里一边喃喃着什么‘我对不起你’……
我直觉阿爹特意选在深夜做这件事,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于是,我一直躲在暗处,直到阿爹把火灭了回了房间,才走了出来。
那时候,阿爹其实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只是,天色终归太暗了,我提着灯笼找了一圈,还是在草丛里找到了一片写满了字的残纸,那是一封信,而信件最开始,写的便是——‘圣上亲启’!
那时候女帝刚刚逝去,新帝还没即位,何况如果阿爹这封信是写给新帝的,又何必在深夜把它烧了!
我那时候才知道,阿爹原来一直有跟那位女帝互通信件,他一直在背地里支持那位女帝!”
余远行神色激动,时颜却一句话都没说。
那时候,余寻归并不常去望京,他与她之间也确实有过几次信件往来,但她印象中,这样的信件往来也就两三次。
余远行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嗤笑一声道:“我看到那封信的一瞬间,以往的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了。
阿爹为什么总喜欢去望京讲学,一年至少去一次?直到那位女帝逝去后,阿爹才没再去过望京。
又为什么,阿爹在女帝薨逝的消息传过来后,便病了,还突然性情大变。
在那晚之后,阿爹甚至搬去了书院居住,没再回家,也不愿意见我们兄妹和阿娘。
后来,我阿娘病了,说想见阿爹一面,我和清儿去到书院找他,跪在他面前,他却始终不愿意点头,只说,他没脸去见我们阿娘。
在那之后没两天,我阿娘就病逝了,他来了,可是,我阿娘再也见不到了……”
时颜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就是说,余院长最后还是回去见你阿娘了?”
余远行咬牙点了点头,“是,他回来了,可是,我阿娘却等不及他了,如果他早回来一刻,又或许,他在我和清儿去求他的时候就回来了,又哪会这样!
亏我阿娘在临死前,还嘱咐我和清儿不要恨他,她说,你们阿爹也是不得已,他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为情所困?
时颜一怔,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这让我怎么不恨!”
余远行突然,咬牙切齿道:“他已经是有妻有儿的人了,竟然还与那位女帝有私情!先别说,以他的年龄,都可以做那位女帝的父亲了,光是他为了那位女帝抛妻弃子这一点,就让人唾弃!
他对得起万千士子对他的崇敬么!对得起百姓加诸在他身上的声望么!对得起……”
“等……等等!”
时颜难得有些结巴地打断了他,这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瓜还如此劲爆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你怎么确定,你阿爹跟那位女帝之间有私情!也许,你阿爹只是想辅佐那位女帝呢!
你那天看到的那封信,理应没有任何指明他们之间有私情的证据罢!”
恒景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
虽然他很清楚,阿颜和余寻归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但听到别人这么猜测阿颜,还是让他心里十分不爽快。
余远行不禁看了时颜一眼,隐隐觉得她的语气有点怪,她这话好像,她很确定那封信上没有证明他阿爹和那位女帝有私情的内容似的。
只是,他也没心思多想了,沉声道:“那封信上的内容,确实没有任何不妥,我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直接证明,阿爹和那位女帝之间有私情。
可是,我那晚看到的,毕竟只是一张残片,谁知道阿爹烧掉的其他信件上都写了些什么!
何况,那个女帝的名声向来不好,有传言说她的私生活淫乱不堪,我阿娘临去世前,还说了那么一番话……
除了我阿爹和那位女帝有私情,我实在找不到第二种解释了!”
这种种下来,确实很容易让人想歪。
难怪先前,不管她怎么追问余娘子和余远行,他们都不愿意说出这件事,要是这件事是真的,这可是会让人身败名裂,名誉扫地的啊!
可是,她知道,这不是事实啊!
时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顺便悄悄扯了扯身旁男人的手臂,让他也冷静,看着余远行道:“这种种,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可是,我知道余院长的为人,相信他不会做出那般毫无廉耻的事情。
你身为余院长儿子,更应该相信余院长才对。”
余远行脸上现出浓浓的痛苦,道:“若是可以,谁愿意把自己的阿爹想得如此不堪!可是,种种情况告诉我,事实就是如此……”
“不可能。”
突然,一个沉冷醇厚的嗓音打断了余远行的话。
余远行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恒景,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眼中的寒意惊了惊。
却见面前的男人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字道:“先帝并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可能与你的父亲有任何私情,与旁的男人,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