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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死亡是什么意思,简云台已经无力思考了,他只感觉头痛欲裂。
心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豁开,这一刻冷风对于他来说都是毙命利刃。
裴溪一手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抄起他的膝盖,将他打横抱起。
“走!快走!”梅思雨焦急去拉自己的家人们,“我们现在就回镜冢!”
裴溪抬步向外走,冷风轻轻荡起他的面纱,露出其下绷紧的下颚。
一看裴溪已经出疗养院大门了,梅思雨登时三魂六魄吓得尽数齐飞,好在裴溪并没有直接退出镜子世界,他的袖摆轻轻一抖,内里立即有青灯掠出,“咔咔”数声之后,青灯由折叠状充盈起来,很快就有抖擞的青焰鬼火从中亮起。裴溪提灯站在疗养院大门外,像是一个指引前路的引路人般。
他成为了门外唯一的亮源。
“裴溪在等我们,”梅思雨看着重伤不停咳血的简云台,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让她有些惊恐的想法来,“但他等不了多久,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回到镜冢,我必须尽快。”
梅思雨立即向前跑了几步,几乎是冲到了庄明明的身边。
“我爸妈呢?”
庄明明面色苍白,抬手往前一指。
梅思雨抬眼看过去,细细眯眼,本就焦躁不安的心情顿时跌入了寒潭谷底,冻得她全身发凉。现如今两方交战,战局混乱,从子弹与各类技能的缝隙之中,她看见自己的父母从地上执起一杆枪,竟然加入了战局。
“爸!妈!”梅思雨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抬步想要靠近他们,侧面突然有联盟士兵越过了她,发疯一般想要向外跑。
师娘退后几步,一枪结果了那名士兵。她跑到梅思雨身边,伸手扶起梅思雨,说“小雨,你们走吧。”
梅思雨反手抓紧师娘的手臂,眼眶通红问“那你们呢?”
她在心底不停祈祷着,祈祷着自己的母亲不要那么决绝,祈祷着不要听见那句话。可是师娘还是开口说“我们要留下。”
“为什么?!”
梅思雨胸腔剧烈起伏,当下几乎要痛哭出声,“你们留下,会死的!”
师娘转头看向老师的身形。
镜子里面的这个时候,神龛成立还没有多久,他们并没有强横的兵种。大多数士兵都是收编而来的年轻孤儿,其中不乏有未成年的孩子们,他们的面容是那样的稚嫩。
更有甚者,许多个黑色头盔之下,是他们最最熟悉的面容——叛逃联盟的研究员。
兵力匮乏,想要阻止联盟出疗养院通风报信寻求支援,掩护简瑞芝安全撤离,他们不得不派上神龛内最厉害的人。
而此时此刻,神龛内最厉害的人,仅仅只有久在谋命水晶边工作,也就是那些已经觉醒了祟种的研究员。
遥想当年,阳光疗养院也曾发生过这样一场无人知晓的交战,无数研究员倒在了门内。那个时候的老师和师娘躲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一面怨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一面又愧疚于自己不如同僚们英勇。
这种痛苦无力的情绪跟随了他们数年,像是个巨大的重石般压在他们的心头,促使他们日日夜夜喘不过气来。
交战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师娘听着电报里传来的死亡名单,泪流满面地从相册里拿出研究所近千人的大合照。
每听到一个名字,她就在照片底下的人员名单上,将那个名字用黑色的框框框起来,到后来眼泪润湿了合照上的年轻面容,名单上一片乌乌泱泱的黑色框框。
谋命水晶通道初次开启的那一夜,他们在山区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所有人都坐在篝火的旁边,脸庞被火光照映得温暖又恬静,有人提议说出自己的未来的方向。
死亡名单上的第三人,她说她一直跟随研究队在山区里往返,迄今都没有谈过恋爱。父母为她安排了相亲,但她不喜欢那个人,她憧憬笑着,说要回去和父母说“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我会遇上真正懂我的人。”
死亡名单的第五十七人,他和当年的师娘一样,是一个实习生。选博导时有很多人拒绝了他,原因是因为他是个贱民,他说他参与了这样伟大的科研项目,等回到学校的时候,导师们一定会争着抢着选他。
第一百六十三人……
第二百零九人……
第三百四十六人……
这些人明明已经逝去多年了,可是当看见他们的眼睛时,师娘还是瞬间就将这些人的脸与名字对上了号。他们就像是一个融洽的大班级一般,曾几何时为了同样的理想而奋斗,曾几何时为了报表而争执。
记得那天山区下了很大的一场雨,雨水囤积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水洼上又铺满了冰雪,稍不留神人就会一脚踏进水洼。鞋子一浸到水中,立即就会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他们的脚底冻到毫无知觉。
那天所有人都情绪都极其糟糕,断水断电又没有信号,还冷到发抖。那一天他们出行取材,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执,副队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指着他们的鼻子将他们臭骂了一顿,然后抬出了研究队的固定节目——手拉着手,说出对方的三个优点。
师娘支支吾吾,怨怼烦闷,勉勉强强憋出了对方的三个优点。与她争执的正是老师,同样也面色青/白,怨声载道憋出了她的三个优点。
“你也就那样吧,大体还行。”
“你不夸我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些优点。”
师娘失笑,老师看见她笑了,便也忍不住笑了。吵架的时候如果笑出来,那气势顿时就垮了,师娘转头看向周围,其余研究员们竟然也是手拉手,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又憋红了一张脸说“我没笑”。
慢慢的,研究队里此起彼伏响起笑声,一开始十分微弱。可是笑声似乎是会传染的,它变得越来越大,同僚们互相指着对方,捧腹大笑,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连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这些画面像是走马灯一般,从师娘的脑海里一一翻过篇章。热闹的篝火晚会再也不会有了,师娘转头,对梅思雨说“我和你爸一直以来,想法都太偏激了。我们想着,如果副队能做人流手术的话,副队就能活下来,我们甚至还想要强逼她做手术。”
“……”
师娘苦笑着摇头,悔恨说“副队的理念总是领先于我们,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和你爸大错特错。你爸应该也很后悔,差点就酿成大错。你……你出去以后,替我们和副队的孩子说一声,对不起——已死之人,竟然还给他添了堵,希望他可以原谅我们。”
梅思雨慌到六神无主,“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和简云台说?你要干什么?”
师娘说“神之通行告诉我们,许愿是为了寻求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我和你爸没能找出这种可能性,但我们似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过去的另一种可能性。”
她转过头,看向一个又一个英勇就义的同僚们,颤动的眸光变得逐渐坚定了起来,说“当年我们没有和他们并肩作战,这次,我们选择与他们共进退!”
即便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即便他们微小的如同一颗沙砾。
他们也要与同僚们共进退。
说罢,师娘抬步就要向前走。
“等等!等等!”梅思雨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摆,她能够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四面八方的喧闹几乎要将她溺毙。她咬紧牙关,红着眼睛说“可你会死的啊……”
师娘偏头看着她,足足看了十几秒钟以后,突然扬唇笑了起来。
“不。”她释然般,十几年来第一次笑得这样得轻松,像是甩掉了一个巨大的重负,畅快道“我和你爸,从来都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活着。”
她转身,冲向了同僚们,背影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像是个一闪而逝的流星。
梅思雨呆呆放下了手,难以呼吸。
直播间观众们已经一片呜咽
“呜呜呜呜呜梅姐姐还是没有救下自己的家人吗?她的爸妈有自己的抱负。”
“老师和师娘是两个活在过去的人,并且还是自愿活在过去。也许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向死而生吧——他们做错了很多的事情,譬如同僚叛变时不敢跟随,譬如进到镜子里逼简瑞芝打胎,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梅姐姐一定要把他们的道歉传达给简大胆啊!”
腥风血雨淹没了父亲与母亲的身影。
梅思雨像是一个呆滞的提线木偶,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走路,该怎么开枪了。
两年来的一切筹谋,功亏一篑。
嗖嗖——
嗖嗖——
子弹从她的面颊前划过。
她却连躲,都已经无暇去躲。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梅思雨毫无防备地站在流动的人群之中,像是一个缴械投降的直立靶子。对面的联盟士兵对她开了枪,两侧都有人冲过来推开她。
一人在她面前推她,一人在她身侧拉她,梅思雨踉跄摔倒在地,抬眼一看,便是肩膀中枪的庄明明。
身后传来梅凛然的痛呼声。
梅思雨像是梦游一般,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庄明明。
庄明明看着她,说“带你弟走。”
梅思雨的心猛地一沉,她已经失去了父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庄明明了。
她立即攥住庄明明的手,咬牙切齿说“你也一起走!你又有什么抱负?我爸我妈又没有逼着你留下来!”
庄明明依旧认真看着梅思雨,像是想将女人的脸牢牢刻在心底,他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和你们说。”
梅思雨“什么事情?”
庄明明有些无奈,叹气说“从古至今,镜冢里都是改变死者的致死转折点,生者留在镜子里,这就是寻求到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从古至今,都不是将死者带回自己的世界……老婆,我已经死了。”
即便是裴溪,也无法带走他。
因为他已经死了。
梅思雨愣愣张了下嘴巴,转眼看向四周,她没能改变掉父母的致死转折点,这也就意味着,镜中的庄明明,还是会死。
庄明明肩膀中弹,忍着剧痛牵起梅思雨的手,垂头吻在梅思雨的手背上。他抬眸笑着说“这件事是我来到镜子里之后,才发现的——老师和师娘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们想救简瑞芝,但即便是救了简瑞芝,他们也带不走简瑞芝。我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怕你知道后,就会离开这里,我想再多看看你。”
“……”
“从我决定顶替你来到镜冢的那一刻,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庄明明嘴唇颤抖半晌,到底是没有说出让梅思雨改嫁的话,他恳求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好妒了。你要是以后遇见了更喜欢的人,遇见追你的人,老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吊他几年可以吗?不多,就一两年……我不想让那个人,那么轻松地就顶替掉我的位置。”
梅思雨面色难看,脸上的血色流失得干干净净,变得和白墙一样惨白。
庄明明垂眼,哽咽说“带你弟走!”
梅思雨脸色变换莫测,十几秒后,她霍然站起身,抓住正在地上来回翻滚说头疼的梅凛然,背着他就往疗养院外跑。
庄明明愣滞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更没有想到她会走得这样决绝,像是毫无留念。
他以为,梅思雨会不依不饶的。
庄明明眸子里泛起一丝伤感,不过紧接着,就是更多的欣慰。
好啊,太好了。
他想,梅思雨越绝情越好,这代表着以后,梅思雨能很快的从他的死亡里面走出来——然后遇见一个更喜欢的男人。
慢慢地,梅思雨会比他大一岁、两岁……十岁、三十岁。
垂垂老矣,子孙满堂。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看不见那一幕了。
观众们简直要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梅姐姐已经守孝两年多了,她不能没有你啊庄明明!”
“呜呜呜呜呜我以前还不看好这对姐弟恋来着,现在就感觉年龄是个屁啊!除了庄明明,我想象不到三政统和其他男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只有庄明明能配得上三政统!”
“暴哭出声,一开始就是庄明明顶替了梅思雨的位置,替她前往镜冢,这基本上就是替梅思雨赴死了吧?可庄明明提都没有提这件事,只是恳求梅思雨能够吊其他男人几年,因为他不想自己的位置这么轻松地就被其他男人顶替掉。一个顶替赴死,一个顶替陪伴,我不相信还有人会比庄明明更爱梅思雨!”
“不想他们生离死别啊555555……”
有神龛的士兵们按动了机关,阳光疗养院是一家精神病院,大门是防弹精铁大门。此时两侧的大门缓缓向中间合拢,所有人都即将要被关在门内。
联盟的人见状,登时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无论如何也要跑出疗养院。
梅思雨踏出大门,向前走了三步,将梅凛然放在了地上。
裴溪距离他们有十米远。
十米远,即可生。
梅思雨收回了视线,垂眼说“妈让我替她对简云台说一声对不起,你帮我和他说。”
“……你要干什么?!”
梅凛然面色惊惧抬头,下意识想要抓住梅思雨的手,梅思雨却站起了身。
他抓了个空。
梅思雨转身走进门内,两侧的精铁大门在她身后缓缓重合,她像是被关在了门里面般,微微侧头说“庄明明十八岁时向我求婚,他的青春全都给了我。我想象不到有谁能够顶替掉他的位置,我也不允许任何人顶替掉他的位置。”
顿了顿,她转头轻笑说“以前所有人都说他配不上我,我想现在,应该不会有人这样认为了吧?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也想要当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咔咔——
两声轰然巨响,精铁门合上。
梅凛然的执念值已经高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他浑身剧痛,像是被车轮来回碾压而过。他几乎是爬到了门前,抬起手臂用力锤着门,嘶声大喊“开门!里面的人,快把门打开!”
“开门!”
“快开门啊啊啊啊!!!”梅凛然粗喘一声,匐地痛哭叫道“姐!”
这一次直播间观众已经不是尖叫出声,她们是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不想让你们生离死别,没说让你一起去死啊啊啊啊!”
“三政统想当这个世界上最爱庄明明的人,她确实是呜呜呜呜呜……”
“也许这对于三政统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两年多的挣扎与痛苦,现在她至少可以和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一起了。”
“呜呜呜呜呜三政统对不起,以前我还觉得你们肯定会离婚——我是个大傻逼!你们互相都配得上对方,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凌晨十二点整
玩家陈三现
状态存活
执念值0
镜子外面,胖子和坎德隆等人关在一起,闻声猛地站起了身。
坎德隆惊吓问“怎么了?”
胖子激动攥拳“终于!”
熬了这么长时间,两眼一抹黑,他现在终于熬到了凌晨十二点。副本背景音通报各个玩家的生存状态——队友们都怎么样了?
胖子焦急得不得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副本背景音道
玩家梅凛然
状态精神死亡
梅凛然在进镜子以前执念值就已经是七十多了,早就精神死亡了。胖子没有任何意外,不过很快,他的身形就僵住了。
执念值99
胖子嗓音微颤“……靠?!”
坎德隆更茫然“到底怎么了啊?”
胖子面色沉重说“他们好像出事了。”执念值过60,就会精神死亡。执念值过100,就会□□死亡,梅凛然显然危在旦夕。
已经不能说是危在旦夕了,梅凛然半只脚都已经踏入了地狱,踏向了死亡。
简云台怎么样了?
胖子焦心如焚,还有梅思雨呢?!
他面色严峻,偏头凝神听。
另一边,所有人都被关在了门内。
那些年轻的孤儿士兵们,那些与世道不公抗争的研究员们,那些不屈服于命运的许愿者们。门内与门外仿佛变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死寂僵冷,一边是腥风血雨。
庄明明左看右看,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仰躺在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天空。
没有梅思雨来找他的那个时空,自己也是这样仰躺着吗?
应该会感觉很遗憾吧。
遗憾于死前,没有见到梅思雨。
可是明明这次已经见到了梅思雨,为什么他还是感觉这么遗憾呢?
遗憾于无法参与爱人的未来,无法陪伴爱人,遗憾于会有其他男人顶替掉自己的位置,遗憾于梅思雨以后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将永远不再是他了。
苦涩有之,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顶替梅思雨来到这个副本,而他最大的庆幸也是这一点。正是因为顶替,他才会死,也正是因为顶替,梅思雨不会死。
算来算去,他竟然在不知道的时候,在现实世界里改变了梅思雨的死亡节点。
庄明明抬起手臂搭在眼前,竟然笑出了声音,泪水顺着两侧脸颊流下,润湿鬓角。
好想她啊。
好想和她在一起。
伸展的那只手臂上缓缓靠上一个热源,庄明明一惊,挪开挡在眼前的手臂,偏头向侧面看去——硝烟弥漫之中,梅思雨甜美的面庞近在咫尺,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是幻觉吗?
死前的幻觉?
庄明明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他惊愕地瞪大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你这个笨蛋,你明明知道我比谁都介意我们之间的年龄差。”梅思雨眼眶通红,脸颊上还有蹭上的灰,她靠在庄明明的怀中,枕着他的手臂小声说“结婚的时候我比你大五岁,你在这个副本里鬼混了两年多,现在我都比你大七岁了。”
庄明明愣愣看着她,像是呆住了。
梅思雨含泪笑了一下,支起手臂身形微微上倾了一瞬,她轻轻亲吻了一下庄明明的侧脸,又凑到后者的耳边轻声说“七岁,我最多,只能接受我比你大七岁。”
她不想被岁月折磨,不想被时间的齿轮辗轧,更不想让这些该死的外力,使得她比庄明明越来越大。梅思雨盯着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了庄明明的颈窝处,她说“就让我永远,只比你大七岁吧。”
庄明明像是突然间懂了什么,他知道梅思雨一旦决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不再多劝,立即回吻了梅思雨。
他们在硝烟中含泪相拥,漆黑的夜色中有流星坠落,星星点点的亮光稍纵即逝,轰轰!轰轰!尖利的轰炸声中,庄明明含糊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
“你刚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庄明明委屈巴巴说“你转身的时候我就哭了,我还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了你一下。”
梅思雨失笑,“你诅咒我什么了?”
“我诅咒你后来爱上的那个男人,不举。”庄明明碎碎念着,眼中满是怨念。
梅思雨大笑出声,轰炸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不断有尸体在他们的身边倒下,他们却都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视线给外人。
“你这个笨蛋,笨蛋!”梅思雨靠在他的怀里,眼看着远方火光将至,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好在庄明明也很害怕,将她搂得更紧了,他们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着安慰。
在一切归于黑暗与死寂之前,梅思雨含泪,闭眼喃喃说“没有任何人能顶替你的位置。无论是心里还是身边,我唯一的最爱,只可能是你啊……”
你听见了么——
只会比我小七岁的,笨蛋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