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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一直都是以守为主,实不想招惹更多麻烦,只想尽快找出破绽,一击败敌,好叫千龟老祖罢手。可几番拆解下来,却是让他大吃一惊,这年迈的老骨头在武学巧运上却一点也没比青年壮士迟顿半分,相反还有很多经验路数是一般人从未得见的。
有勇有谋,招招毙命,上一击刚出手便早已为下一击做好了铺设,招与招之间衔接得天衣无缝,至少阿呆此刻还未能找出半点漏洞。
其实别说是他多年未曾得见中原武林高手的绝技,即便中原人士也都相顾汗颜,大惊不已,万万没料到千龟老祖的武学造诣已到了如此之高的境界,连阎罗王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招一式,其他自然更不用多说。
阿呆深知若这般一味退让下去,迟早要出事,稍有不慎便要命丧棒下,可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出手?
小苹果见状更是焦急万分,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我师父和你无冤无仇是以不想伤害你,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你却步步紧逼,如此这般下死手,你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我师父没杀人,我可以作证。
再者,害你家破人亡的乃是别人,与我师父何干?你没本事去找害你的人报仇,却在这里耀武扬威,倚老卖老的寻滋起事,你家人摊上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羞也羞死了,说不定此刻已经掀开棺材盖从里面爬出来找你了,她们即便做了鬼也要代你下十八层地狱,天天受人欺辱。”
她左一个老不死,右一句老东西,听得众人想笑又不好笑,可千龟老祖却是不为所动,全当没听见,该出的手还是一点也没手软。“呼呼呼”地又是连甩几棒,阿呆虽是侧身闪过了,可身后一株碗粗大小的松木却遭了殃,只听“咔嚓”几声清脆声,竟是被千龟老祖从中震断了。
阿呆暗自心惊,自己的身子骨可远没有这松树硬朗,若是一棒落身定要被其拦腰斩断,当下拿定了主意不再似这般拉扯下去,这千龟老祖是铁了心要自己死。
可自己为何要死?只因自己学了一门众人眼中的魔功吗?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世人的恶早已胜过功法千百万倍,他们要自己死无非就是眼中进了一粒沙子,有些膈应眼珠子而已。
自己既不能死,那便只有他死。
恰好此刻千龟老祖也磨没了耐心,冷冷地道:“小兔崽子,你别以为一味地退让,老朽便会饶了你,今日你我二人总得有一人交代在这里,识趣的就赶紧出手,早死早超生,也好叫我再次领教领教黑暗魔功的厉害。”
阿呆冷哼一声,回道:“既然你想早点下去陪你家人,那我就成全你,今日杀了你,若是有人想要替你报仇,也大可不必等日后了,今日在此便全部做一了结,免得日后寻我不得又牵连他人。”后面这几句话既是对千龟老祖的交代,也是说给众人所听。
“哈哈哈!”
只听千龟老祖大笑三声,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你的狂言?”随即大喝一声又道:“小子,看招。”
阿呆望着那根舞得虎虎生风的手杖,突地一跃而起,两手掌心之间已慢慢升起了一团黑气,右手一记劈空掌直击千龟老祖顶门心,挡去了杖棒之威,左手如爪借助身子斜飘之势径直抓向他天灵盖。
这两招之间相隔不过半秒,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的,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已束手待毙,可千龟老祖当年没少在疯魔子手下吃亏,深知这魔功之厉害。在阿呆两脚刚一离地的那一刹那他就大感不妙,随即硬生生地从生死夹缝中挤出了一线生机,逃过了一劫。
他所练的《龟甲功》克制刀枪棍棒绰绰有余,可唯独对付这般似有似无的阴暗之气尤为费劲,毕竟身上好几处要害之地与常人并无分别,刀可破剑可刺,黑气亦可入体。
刀剑棍棒都可见、能躲,可这“修魔录”其诡异之处便是以气为兵,时现时不现,看似犹如黑烟一般缥缈无力,实则却比钢针利器还要厉害,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当真是防不胜防。
阿呆又是一惊,这千龟老祖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当真是自己轻敌了。可他虽是这般想法,身子却是一点也没畏惧半分,心间的斗志更是如浪打浪般激昂澎湃,一浪更比一浪高。
千龟老祖方才吃了一惊,此刻出手更加万般谨慎小心,原本密不透风的攻势之中,如今更是再难插进一针一线。趁着阿呆一击未中迟疑片刻之间“呼呼呼”地劈空连挥数棒,后一棒的威势赶着前一棒,数棒叠加在一起合为一棒,直取阿呆要害部位,速度快到了极致,众人看得不禁大声吆喝鼓掌。
可“好”字才刚一出口瞬间便被堵了回去,只见阿呆迎面对着千龟老祖直呼一拳,拳未到黑气却已近鼻,千龟老祖快、阿呆更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快得连众人出口的喝彩声都生生噎了回去。
谁都看得出来,阿呆这一拳乃是后发制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此刻着实让众人领会到了其真实含义。可说起来容易,当真要做起来却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在面对高手的时候,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便是将自己的性命白白送人。
千龟老祖算不算高手?当然算,不仅算而且还是世间少有的高手。
那阿呆呢?不知道。
至少前些日子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个蜷缩在马屎马尿马棚旁边的烧火打杂人。
那以后呢?以后阿呆能不能算一高手?
也不知道。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明天是否还存在谁也不知道。
千龟老祖乃是实至名归的高手,而阿呆却能在高手全力出击下活命,还能后发制人。且不说实力如何,这份胆量,这份魄力,足以傲视群雄。
今日的场景早已惊得在场的武林高手瞪目结舌,心中暗暗窃喜,幸好此刻不是自己强出头,所谓枪打出头鸟,以后定然会叫他们再三思量,莫要逞强。
千龟老祖更是做梦都没料到眼前的年轻人速度竟如此之快,原本以为即便他能躲过这浪追浪的攻击,也实难避开自己接下来的追击,因为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路数,前一击正是为下一击做准备。
可眼下却全然乱了,所有的招式路数都被阿呆这突如其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拳给击乱了,虽然他在最后关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阿呆的拳头,可自己筹备已久的攻势也随之打了个空。
高手过招,战局往往只在一瞬间,阿呆又岂可放空,于是趁此时机紧追不舍,拳掌交替,来回变幻,明明只有两只手,在千龟老祖看来却有千百只手“呼呼呼”地朝自己身上各个要害部位招呼过来,刚挡住其一要害,另一处又有劲风袭来,着实有些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而一切的原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速度。
阿呆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有如好几十双手同时出击一般,似这等攻击敢问世间又有几人能抵?
千龟老祖是不是这其中之一?也许上一刻还有人会嘲笑于这问题,可此刻却没人会再怀疑。
他不是,世间这样的人不多。
此刻这天下豪杰云聚的大院之中,只怕也难找出几个这等人物来。
所以,千龟老祖必败,败得一塌糊涂,阿呆一拳击在他胯下的那一刻他就败了。
此刻年老的容颜上早已没了之前的血润之色,一副苍白的皮囊和临死前的老人一模一样,让人看了不觉有些感慨岁月的无情。
阿呆冷冷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千龟老祖躺在地上虚弱地咳喘着,每一次都仿佛要了他的老命,眼神也已黯淡无光,对生命早已失去了寄望。随后慢慢闭上了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穷尽一生,终究还是没能报得了仇。”
阿呆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早些赶去投胎,下辈子再来寻我报仇。”说完便要结束了他的痛苦。
倒不是因为阿呆有多心狠手辣,只是他非常清楚刚才那一击代表着什么,那是死亡之拳。千龟老祖已命不久矣,苦撑着只会徒增痛楚,白白遭罪,倒不如早点结束他的痛苦,也算是为他做了一点好事。
只是阿呆却忘了一点,这地方还站着个阎罗王,他不想收的人,谁也别想免费送给他。
即便他是阿呆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