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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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将我从自我安慰的梦中惊醒。

    我起身看了看身体左侧,不是我的手机在响,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早晨7:28分。

    我又微微抬起身往右侧看看,是周颐的手机在响。他将手机屏幕倒扣着放在床头柜上。可能是睡得太沉,铃声响了他都没反应。

    我用脚踹踹他,他嗯的一声醒过来,显然还没意识到什么状况。迷迷糊糊拿起手机。

    我用眼睛余光瞟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137开头的手机号,没有备注。

    周颐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显然这是个意料之外的电话。他偏头观察了一下装睡的我,右手拇指上滑,挂掉了电话。

    我顺势转了个身用一副含混的口音问到:“谁啊,一大早的,你怎么不接啊?

    “打错了,不认得的号码,一大清早的烦人”。周颐一边嘟囔,一边起身。

    通常他也是七点半起床,洗漱一下就准备出门上班了。

    我是下午一点上班,所以可以睡一会儿懒觉。

    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跟他一起起床甚至早起一会儿,煎几个鸡蛋或者两片牛排,拌个蔬菜水果沙拉,切几片全麦面包,和他一起共进早餐,然后目送他离开。

    但是我今天一点都不想动,我就只想这么躺着,以对抗的姿势。我闭着眼睛听他去卫生间上厕所,洗漱。在里面刮胡子,吹头发,拍爽肤水,然后进来卧室找袜子。

    他一边扣着衬衣袖子上的扣子,一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我,一副若有所思又略微冷漠的神情。

    然后他低头拿了找到的袜子无声地走出去,几分钟后我听到了大门轻轻碰合的声音。

    听到他离开的声音,我也立马弹起来。用睡眠不足,疼痛干涩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

    我爬下床,赤着脚走到客厅,环顾着这曾经温馨的小窝,现在已然化作一张千丝百结的网,困住如死鱼一般的我。有了周颐我在这个家如坐针毡,没了他我在这死寂的房间一刻也待不下去。

    清晨的阳光从客厅朝东的窗户射进来,把我的发丝镀成金色,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绝望:我能去哪里?

    我本来大学毕业可以通过母亲的关系,进厂子弟学校做体育老师,守着母亲,然后结婚生子,一家人安安稳稳享天伦之乐。但是我却为了爱情,追随周颐来到省城S市,做了个别人眼中不算正经工作的商业健身房私教。

    母亲一直抱怨我的工作不稳定,不靠谱,太忙太累。说是一天九个小时工作制,实际上要做到会员随叫随到,除了带会员上课,自己还要训练;整天疲于应付业绩,考核,还得参加不定时的培训考证;还需随时微信解答会员咨询提问,几乎是24小时待命状态。

    而我也差不多将所有注意力和精力都投入了工作和周颐身上,分给母亲的关注是越来越少,也就是逢年过节买东西回去陪陪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她打电话来,关心我的状况,嘘寒问暖。

    我的疏忽直接导致母亲独自在家发病不治身亡,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现在厂大院里的那83平米的小产权房,也不能算是家了。没有了母亲,那里只是盛满了回忆的心酸之地。我偶尔想:如过母亲有灵,还在那里留连,我可有脸去见她?

    作为健身房教练的销冠,工作几乎已经成了融入我血液的本能。尽管十分疲惫和抑郁,我还是在十二点出现在了健身房的跑步机上。

    我从小就有一个习惯,不开心的时候就去跑步。踏着飞驰的脚步,倾听着耳侧掠过的风声,所有的失意都变得轻飘飘,随着慢慢升高的体温和心跳,和着汗水蒸发至无垠的虚空。

    而今天感觉并没有那么奏效,我觉得腿像灌了铅,迈不动。胸腔也被不知所以的气体堵塞,呼吸不畅。

    一只有力的大手端着一只水杯递到我面前,低头一看是我的吴龙签名摇杯,里面盛着大半杯橙色液体。

    抬头一看是罗志站在跑步机旁边。他皱着眉头,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盯着我:“姐啊,不对,师傅啊,你这状态不对啊。步伐频率不对,呼吸节奏不对。”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是芒果味的支链氨基酸冲剂。

    ”我脸色很差吗?”我转过脸给他看。

    他摇摇头:“啧啧啧,两个大黑眼圈,你昨晚是偷鸡去了吗?,别跑了,你今儿休息休息暂停训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