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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皓月半跪在荣纯面前,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从來沒有一刻这么慌乱,这么恨自己。他想向荣纯道歉,却像哑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反而荣纯,见连皓月停了下來,咬牙撑起身子,一把拉住了连皓月的衣袖,断断续续道:“皓月……你……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每说一句话,肺部便一阵生疼,荣纯咬牙坚持道:“不用告诉毕青将军,我们……我们自己帮他解决这件事……”
连皓月呼吸一窒,动手打了荣苏,他早已追悔莫及,更让他害怕的是荣苏的反应,他以为荣苏会愤怒、惊痛甚至是失望,可是荣苏他沒有,他甚至沒有抱怨或者质问自己一句,反而告诉自己这件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从荣苏的口气中,他知道刚刚荣苏只要告诉自己这件事的,但是自己却沒有听,看着荣苏苍白的脸色和断断续续的气息,连皓月无不心疼道:“荣苏,你慢慢说,不着急。”
“这件事情慢不得。”因为连皓月的一拳伤及了内腑,荣纯几乎每说一句话,心肺都有种撕扯的疼痛,她咬牙对元襄道:“元襄,你去我屋里,我枕头下有护心丸,你帮我拿來。”元襄将荣纯扶起坐回了屋内,就去帮荣纯拿药,荣纯继续对连皓月道:“皓月,这件事情,虽然我们不能告知毕青将军,但是却有办法解决。就是安排我们的人今晚去兽园,看住白鹿,不要让它吃有毒的草料,保证明日无忧便好。”
元襄很快从屋中拿了药丸,听到了荣纯的话,他便说:“你是说在不告诉毕青将军的情况下帮他解决这件事。”元襄摇摇头:“不行,元庭与印祯既然狠下心要杀白鹿,就一定要让白鹿吃下那有毒的草料,如果我们让人去动白鹿的草料,那么元庭与印祯的人就会发现,到时候我们依然脱不了身。”
荣纯道:“那就不动草料,让白鹿一晚上都不吃草料。”
连皓月蹙眉:“这件事可以做到么。你是说用针刺或者其他的方法让白鹿不想吃食。可是我的心腹并沒有这样的人。”
“你有。”吃下了何雨竹给自己的护心丸,顿时感觉心中舒畅了很多,荣纯镇定道:“我可以做到。”
“你。,”连皓月愕然,而后断然拒绝:“不可以,首先我不会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再者你也根本进不去,”擅闯御苑,一旦被抓到,荣苏可就小命难保了,他不能让荣苏冒这个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荣纯恳切道:“如果我不去,白鹿必死,毕青必死。如果我去了,还有八成的可能成功。至于能不能进御苑……”荣纯转头看向元襄,淡淡一笑:“元襄,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能够安排我进去。”
“就算是有办法我也不会让你去,”元襄亦摇头,几乎是急切道:“荣苏,你知道自己受伤了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入宫。我不会让你乱來的,”
“你们两个……”荣纯心里有感动有急切,这个要紧时候,元襄不说,连皓月竟然也如此关心自己,荣纯狠狠心,道:“皓月,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当断不断了,这件事情,你和元襄都做不了,只有我才能去做,如果你不让我去,毕青将军必死。”连皓月脸色猛地一变,十分矛盾,不想让荣苏冒险,也不想毕青受牵连。看出连皓月的犹豫,荣纯柔声道:“你放心,吃了护心丸,你刚刚对我的那一拳就算不了什么了,明早我就会回來,到时候好好休息,身体不会有事,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应该快点让元襄带我入宫,明日御苑要办大型宴会,今晚必定有不少人在御苑准备清理,夜值的人员很多,除了照看白鹿的人之外,在那些夜值的人之间不知不觉调换一个人,元襄一定可以做到,事不宜迟,皓月,你不能再犹豫了。”
荣纯态度十分坚决,连皓月也确实沒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是他看着荣纯那依旧苍白的脸色,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定,在荣纯的几次劝说下,连皓月才终于咬牙点头,但是同时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題,那就是荣纯脸上的那块伤疤,实在是太明显了,几乎让人过目不忘,要想浑水摸鱼,绝不简单。
荣纯淡淡一笑,对连皓月道:“这个,你倒不必太担心,这个伤疤能用一些东西遮掩,就算微有瑕疵在夜里也看不出來,明天再让元襄将我带出去,你不要太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荣纯说有法子就有法子,揭下面具,脸上惨烈的伤痕不知道被她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几乎全部都遮住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沒有了伤痕的荣纯,姿容清秀,甚至可以用秀丽來形容,除却因受了内伤而导致的过于苍白的脸色,整个人都如同出水的玉兰,清隐出尘。元襄与连皓月同时愣住了,元襄知晓荣纯的女儿身份也曾经看过她面具下的容颜,所以知道这就是她的本來面部,自然也就不觉的惊奇了。而连皓月却不一样,一是惊讶荣苏那神乎其技的技术,而是而这张清秀的面容惊讶。
为了不露馅,荣纯还是在原來假装的伤痕上又覆盖了一层遮掩。不过连皓月与元襄都不知道,天下之间,论对易容术的研究,药王谷何雨竹认第二,天下便再也沒有人敢第一,有了何雨竹的教导,区区一个遮盖伤痕,对荣纯來说,根本不在话下。
当元襄把荣纯替换到夜值人员之后,他又偷偷嘱咐了两句,量力而为,实在沒有办法,就要收手,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荣纯有些感动,点点头道:“放心吧。”
入夜,星空漫天,本就初春,夜里寒气逼人,初春的夜风带着寒意,夹杂着泥土与草料还有各种兽类的气息,铺面朝荣纯击來。她小心的四处观望着,果然今夜夜值的人员很多,光给各个奇珍异兽喂食的人就不少,自己在这些人中,根本就不起眼,甚至就算是躲在一片竹林之后,几乎很难会有人能发现自己。
经过荣纯观察后,她发现了,所有的动物,只有白鹿有人单独照料,果然,纳兰隽对这头白鹿十分上心。虽然白鹿不是猛兽,其实可以不用关在兽笼中,可是纳兰隽让人将白鹿关在兽笼中。虽然看守比较严密,倒也不是完全不能靠近,除却打理草料或者是运送水的,周围还有一些人在清扫地面。如果能借机悄悄额靠近,三丈之内,她能够以金针刺激白鹿,今晚不食草料。不能靠白鹿太近,荣纯便在兽笼周围帮着清理地面,纳兰隽为了给然云殊贵客开心,特意下了令,明日所有兽笼不得出现有令人恶心或发臭的气味,所以今夜,不少人都在清理兽笼,荣纯并不困难地就参与了进去。
白鹿的兽笼自然是关键所在,荣纯不动神色的靠近白鹿的兽笼,等到要清扫白鹿兽栏的时候,有人将白鹿从兽栏中牵了出來,荣纯见机,立刻提了水桶靠过去,在经过白鹿的时候,迅速的在白鹿的脖子上刺了两针,正要离开,冷不防却被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你等一下,”
荣纯心猛地一惊,心想刚刚自己并沒有露出任何破绽,忙回头,低头道:“大人。”
那位管事淡淡道:“把那边的水换了,换上干净的,今夜,平均一个时辰换一次,知道么。不能有异味。”
荣纯松了一口气,道:“小人明白。”
既然已经确定了今夜白鹿不会进食,荣纯也就放心了。她继续在旁边默默的工作,同时也不望观察四周,特别是草料的地方,荣纯几乎无时不刻不在关注。印祯与元庭要对草料动手,今夜势必会有自己的人在白鹿的草料中下手,而且也要想办法将有毒的草料移除,所以,今夜,只要那草料有人动过,必然就是印祯与元庭的人。草料自傍晚重新换过之后,便沒有人动过,如今夜已过半,清扫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众人都已经困倦了。清扫的内侍们离开了不少,可是草料却依然沒有人移除的样子,在草料中下毒轻而易举,荣纯沒有办法全数看见,但是要移除草料,她不可能不发现。可是即便夜已过半,还是沒有人下令动草料,荣纯越來越觉得不安与奇怪。她私下观望,却发现周围的一个管事的目光也一直看在草料上,面色沉凝,甚至隐隐有些疑惑的样子。这个管事好像从來沒有离开过,荣纯心中一动,为什么这个人,也这么关心草料。他在等什么。难道这个人也在等人换动草料。
不,连皓月与元襄沒有一个人将消息透露给毕青,今夜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己绝对不会去动着白鹿的草料,那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再打这份草料的注意,那为什么这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在等人对草料动手呢。为什么。他难道也和自己一样,知道这草料会出问題。
荣纯又想了想,脸色忽然一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