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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下方传来一阵闷笑,但是随即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咳了好几声。
顿时整个洞都仿佛在颤动。
“你每日都不吃,是怎么活下来的?龙虎山虽说是在深山老林,但是吃食方面,却是不曾亏待的,你不妨尝上一尝?”
她还在劝,但是想到昨日的事情,心下便觉一阵烦闷。
下方的人像是察觉到她的心事,闷声问道:“你若是有心事,不如同我说上一说,你我素不相识,即便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我出不去,当然也不会往别处说去。”
佟丽香眼睛一亮,似乎是觉得她说得在理,便叹息了一声,就着泥土堆坐在洞口边上,开始诉说着当年是怎么和余回相遇,又怎么跟着来到龙虎山的际遇。
那洞口不过脸盆那么大,随着她坐下来又换姿势,噗簌往下面落黄沙。
沙沙沙,沙沙沙,黑暗得不见一丝光亮的洞窟里,唯一自洞口处透下来的那一束光亮之下,一个形容枯槁如干尸一般的人,正在底下张着嘴,贪婪地嗅着上头活人的气息,接着又跟着沙灰下来的方向,慢吞吞移动着兜着嘴舔舐味道。
“我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小的渔女了,你说他会喜欢上我吧?”佟丽香抱着双膝,叹息了一声。
其实自打她来了龙虎山之后,便见识到了不少优秀的男修,这在她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那些人虽好,在她心目中,却远远也比不上余回。
余回啊余回,你到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被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夺了心智,竟然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她。
洞口之下的“人”听着外头的动静,抬头贪婪地盯着那衣角,好想吃啊,好渴,好饿~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舌,呆滞猩红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其实你想要那个男人回心转意,也不是毫无办法。”
“什么?”佟丽香一怔,接着连忙转过身来,趴在洞口边上急切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那余回之所以不喜欢你,是因为有那程清河的存在,只要你偷偷将那程清河杀了,余回没了念想,怎么还会喜欢她?你说是也不是?”
原来是这个?佟丽香顿觉十分失望,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看了半晌无果之后,她失望地又坐回去。
“难道你以为没有想过?但是虽然我现在也算是半个道修,但是很显然,我根本就打不过程清河,还提什么杀了她?她入道比我早多了。”
“我何曾说过让面对面同她厮杀?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是个人,她就有弱点,只要你抓住她的弱点,便能拿住她的命~”
“弱点?她的弱点~”佟丽香眯眼想了想。
还未等她说话,洞里那人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龙虎山的弟子,之时在早年同她有些恩怨,她抢了我的祖传之宝,我揭发了她,但是毫无用处,我在龙虎山因为修为高是以被前掌门收为首席大弟子,苏翎与程清河有私,他们便为了掌门之位,设计与我,如今将我关在这处,便是他们的杰作!”
佟丽香听着她说出这一番不为人知的门派密辛,吃惊地张大了嘴,真是没有想到,看起来十分正牌的掌门苏翎,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人~
怪不得他让丫丫喊他爹爹,说不定丫丫还正是他同程清河那个贱人所生的孩子!
“那前掌门去哪了?他不会被苏翎掌门给杀了吧?”
“你猜得没有错,他的确已经死了,虽然不是为程清河他们二人亲手所杀,但是也同他们脱不了干系!”
佟丽香捂住嘴,捂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
天呐!这么大的秘密!
“你说得真是真的?莫不是在诓我罢?”
“咳咳咳……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我觉着我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不希望这一段真相随着我入土,龙虎山所有人,都已经被他们完完全全地骗了!”
她沙哑而缓慢的嗓音,在闷闷的洞里回荡,透着悲哀而又沧桑的感觉,令人竟也觉着感同身受。
佟丽香原先便住着的烈渔岛,虽然平日里有些小打小闹也颇为闹心,但是从来没有上升为勾心斗角,谋财害命的地步,极真界,真是,太可怕了!
“那我该怎么做?”
下方平静了片刻,再一次响起声音:“程清河这个人冷血而又老谋深算,你要是单枪匹马,当然斗不过她,你需要我的帮忙。”
“需要我救你出去吗?要怎么救?”佟丽香伸手从洞口探下去,只捞了一手的空气。
何火火瞪着头顶上的白嫩嫩的手,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但是她太久没有吃东西了,只能吞下一口干涩的沙土。
没有错,被关闭在这洞里的“干尸”,便是消失已久的何火火。
她原本就应该魂归西天,但是有人帮着她求到了白石的面前,接着白家那一双傀儡大师的圣手,将她锁在了这个死人躯体之内。
“你救不了我。”她苦笑道:“那贱人为了不让我逃出去,设置了厉害的阵法,这里只许进,不许出!”
那声音越加阴霾,佟丽香听着,吓了一跳,连忙后撤,原来是这样,还好她提点了一句,要是她一个不察掉了下去,也要同她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那才是没地儿说理去!
这地方半年不见一个人过来,即便她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吧?
“那要怎么办?”她忧心忡忡。
何火火思索了片刻,冷笑道:“那个贱人的孩子,应当也不小了吧?”
“一两岁,会走路了,只是程清河她如今不在龙虎山,她同余回已经走了。”
“不妨碍,你将她的女儿扔下来,苏翎那厮找不到她,定然会将程清河召回来,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她!”
“什,什么?扔下来?你说丫丫?”佟丽香吓了个仰倒。
何火火一怒,斥道:“怎么?害怕了?就这样,还妄图余回能够回心转意?你还是尽早放弃罢,只要程清河一日不死,余回就不会用正眼看你一眼!”
佟丽香虽然恨,但是对一个孩子下手,她一时还真下不了决心。
“我,我回去考虑考虑~”她起身,连滚带爬地下了山,一路走回去,还是心事重重。
“哼,废物!”何火火听着外头的动静,便知道她被吓跑了,要不是实在等不到合适的人,她也不会寄希望于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废物身上!
“佟师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生病了么?”
“没事,我没事。”佟丽香被他叫住,险些绊了一跤,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
“真是奇怪~”赫连槐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
他是同佟丽香先后进龙虎山的,那一束花,便是出自他之手。
丫丫已经断奶,林福自是当爹又当妈,挽着袖子在往锅头里盛水,待会儿要蒸蛋,便将丫丫放在小凳子上,丫丫即是已经学会走路,便推着小凳子,也摔不着,
弘缘许久未归,自山门口纵进来,便一路直接赶来了偏殿的小厨房。
“嘿嘿,小东西竟然已经会走路了。”它走回去,用一身的软毛蹭了蹭她的胖乎乎的身子,险些蹭得她跌倒。
“狐,狐狐。”她张开怀抱,舍了凳子一下抱住了它的腰身。
弘缘眼神闪了闪,直接带着丫丫躺了下来。
“给爷梳理一下毛发。”它指挥道。
“狐狐!狐狐,吃。”她推着它站起来,一下不稳,便又倒在了他的身上,便一个劲儿地抓着它的毛啃。
林福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又好气又好笑。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苏翎看着扒着墙壁往厨房那边看的佟丽香,好奇问道。
佟丽香吓了一大跳:“原来是掌门大人~”她又忽然想起来从何火火那里听来的话,那看着他的眼神就变了。
“怎么了?”苏翎蹙眉。
“啊,我,我~我就是看看林福师兄做饭怎么样,要是,要是不好,丫丫怕是会饿着~那,我,我先回去了。”
做饭怎么样?苏翎饶有兴致背着手看着她惊慌失措逃窜的身影。
回忆起方才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害怕,又或是掺杂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总之,给人的感觉,不是特别好就是了。
闲来无事,一群人便围着丫丫打转,索性这会儿的丫丫正是好玩儿的年纪,是以也不会腻。
“方才我见佟丽香在外头看着这处,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你可惹到她了?”
苏翎逗着小丫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佟丽香?我惹她作甚?莫不是来找狐王大人的吧?”林福表示不接这个锅。
“佟丽香是谁?本狐王可与她不熟。”弘缘甩了甩尾巴,十分不屑。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与它认识的。
说着,二人一狐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对准了那只光着屁股在席上玩儿的小屁孩儿身上。
“丽香,你等等。”
佟丽香低头快步往自己的屋子走,没走几步,便被人从后面快速拉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放开我。”她扯回自个儿的手,见四下无人,方才松了有口气,接着说道:“你莫要如此,你我不过是师兄妹关系,若是太过亲近,怕是要惹人闲话。”
赫连槐静静看着她,见她扭捏的模样,不免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师妹这是在说什么?我可听说师妹在先前可不是这样的,不是当着掌门的面儿说非余回不嫁么?你若是有那般的“胸襟”,还怕什么人说闲话?”
“你……”佟丽香大怒,瞪直了眼睛:“你打哪儿听来的?即便是真的又如何?我的确喜欢余回,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赫连槐见她大发雷霆,竟也不生气,顾自还在笑得欢乐:“你还是这样好看,别学那些女修,扭扭捏捏矫揉造作,你这样就挺好。”
佟丽香还在生气,认为他是在说她以前粗鲁,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男人从后头一把箍住了。
“好丽香,你莫要生气,那余回可有什么好?他眼里只有一个红莲堂主,你就算是万般好,比红莲堂主好千倍好万倍,他眼里也是没有你的。”
“管你什么事?”
“你看,我就不同了!我很是专一,只爱你一个,即便那红莲堂主再是美若天仙,也不及你一个手指头,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我不喜欢你,即便你比余回好个千倍万倍,我的眼里心里也只有余回,你是个什么东西?”
赫连槐笑脸一顿,神情漠落下来,低声道:“你不知道么?余回出身世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四大家族,但是也算是一方大鳄,轻易攀附不得,你知道,每一年下头人送上去的好家世好相貌的女人有多少?他都不屑看上一眼。”
“你的意思,便是说我相貌丑陋家世又不好?”佟丽香勃然大怒。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告诉你这个现状。”
呵~她张口咬住束缚住她的双臂,惹得赫连槐吃痛松开,便一溜烟给跑了。
没有错,她出生不好,相貌,也的确也比不上那个程清河,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啊,不甘心,所以就算他说的都是实打实的事实,她也不愿意接受。
很快,她便又跑去了山腰上,只是显然比上一次坚定得多。
数日之后,她便寻到了机会。
山下先前那只吃人的怪物又自水里爬将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山下乱窜,苏翎不得不下山去处理这件事。
“丫丫,丫丫,你在吗?”她扒在门上伸着脑袋往里瞧,只见里头静悄悄的,一丝动静也无。
往日这个时候她应当在午睡,而林福,有时会离开一会儿,有时,也可能在里头睡觉。
“丫丫~”她刚踏入一只脚,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滑下榻,正揉着眼睛往她这里来了。
“唔?”她歪了歪脑袋,迷迷糊糊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