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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了高三以后唯一一次的放纵,破天荒的,林延程竟然同意了她的想法。
可其实南城县很小,繁华的街道也不过那一截,再放纵又能放纵到哪里去。还是下雪的冬天,去哪儿都寸步难行。
但岑曦点子多,把试卷一抛,给老师请假说生病,拉着林延程就往电玩城跑。
那是去年新开的电玩城,规模不大,也是南城第一家正规的电玩城。
岑曦在玩的方面,男女通吃,不管是男孩子喜欢玩的还是女孩子喜欢的,她都喜欢。电玩城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她很快就能上手,并且玩的有模有样。
林延程喜欢球类运动,什么篮球羽毛球,他对游戏一直是很平常的心,只有岑曦要玩他才会陪着玩。
但今天这种逃课的刺激和失落过后的亢奋让他莫名对这些游戏机蠢蠢欲试。
和岑曦疯玩了一下午,花光了两个人一整个学期存的钱,刷新了机器的游戏记录,还获得了一堆劣质小娃娃。
岑曦不知道怎么和蒋心莲解释这堆娃娃,干脆把娃娃都放在了林延程的出租屋里。
兴致过后,愈来愈黑的天色让他们逐渐冷静下来,在回去的公车上岑曦开始苦恼下次补课该怎么面对老师,她觉得老师都知道他们的谎言,只是不想拆穿而已。
她以为林延程也会担心一下,但他显然坦然的许多,说:“已经请假了,老师都批准了,也玩的尽兴了,就不要多想了。”
迎着暮色,岑曦在底下悄悄牵住他的手,模棱两可的说:“那你也别再多想了,眼下的事情比任何都重要,还有啊,我不允许你走。”
林延程反握住她的手,低低的嗯了声。
回到家,岑曦和蒋心莲一起泡脚的时候说了林延程父亲的事情,把蒋心莲都震惊到了。换做任何人,都想不到隔了十几年,那人还会回来找林延程。
蒋心莲仔仔细细问了一通,话语间有几分痛快,说那人活该,有了林婉这么好的女人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哪来的脸面要带走延程。
聊了些家常,蒋心莲说:“这点你爸爸真的很好,妈妈我从来不担心他外面搞什么花头。”
岑兵确实是个很忠诚的人,但她不喜欢蒋心莲抠一个人的好处安慰自己,从而让自己安于这种生活。
岑曦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夫妻的事情,偏向任何一方都不好。
她和林延程说过,既然觉得过得不痛快,为什么不离婚,在她小时候不都吵成那样了,快要离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为什么他们这辈人怎么喜欢委曲求全的过日子,有时还美名其曰都是为了你。
她很想告诉蒋心莲,她能接受他们离婚,但这话说出口后大概会惹的蒋心莲好几天睡不好觉。在他们眼里,岑曦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居然会让自己的父母离婚。
岑兵已经在家快修养一年,半年前他坐不住出去试着干过活,但做了半天手腕疼痛难忍,实在做不了,只好继续待在家休息。
家里的经济负担都压在蒋心莲身上,一边要维持一家人的日常开销,一边要为岑曦上大学存学费。
家里的氛围一度很低,好在寒假很短暂,高三很忙碌,岑曦可以忽略这种令人烦心压抑的气氛。
后来林延程的父亲再来找过几次,试图劝说林延程跟他一起走,就连岑曦他也下了手,找岑曦谈话聊天。
岑曦觉得这个人挺有一套的,到底是读过书和从事艺术行业的,先是很客气和蔼的和她聊怎么认识林延程的,再顺着她的思路去了解林延程的生活,显得他很关心他一样,最后以为林延程好,让她去劝林延程。
岑曦有点压不住脾气,即使对方是长辈,是大人,她听到后面真的怒发冲冠。
她很紧张,但使劲压着自己的慌张,故作冷静的告诉他:“林延程的事情我没有权力左右,他想去他就会去,他不想去谁也拉不动,他从小是这个性格。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爱笑,每天都会莫名其妙发呆,就像个傻子一样。他说他爸爸不要他了,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但现在每次回想这句话和他当时的神情,我都很难过。阿姨去世的时候你没有回来,他是怎么过来的,不是我几句话可以形容出来的。现在他过的很好,他有他自己的规划,您这么贸然插一脚,除了打扰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作用。最后,敬您是长辈,我说的客气点,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看到你。”
她说完这番话,拎起书包逃了。
岑曦和林延程复述时,她开始懊悔自己的礼貌和客气,她张牙舞爪的说:“我就当时就该把水泼他脸上,让他滚蛋!”
林延程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心里却像是沉了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就有了他和那个人最后一次的见面。
他告诉了爷爷事情的来龙去脉,带上爷爷和那个人碰了一面。
可能那个人始终觉得他是个孩子,比较好下手,无论林延程说再多,他都有自信可以去说服他,但带上爷爷后就变味了,场面也变得肃穆许多。
谈判的还算理智客气,林老爷子硬着声说:“小婉走了七八年了,七八年,你都没来看过延程一眼,现在老了,没了依靠,想带他走。做人要讲点良心,你得问问这孩子愿不愿意,你这个人的良心过不过得过去。”
分别前,林延程和那个人说:“你上次说都过去了,就当真的过去了吧,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记得小时候你和我说过,为什么小兔子一家人能生活的如此幸福,因为兔爸爸和兔妈妈知道怎么尊重自己的孩子,他们给他理解,信任,尊重,自由。妈妈做到了,我希望这次你能做到。”
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形晃了晃,最后笑着走了。
岑曦惊讶于那个男人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他没有打官司没有走法律途径,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林延程却波澜不惊。
那个人是不可原谅,但他的素养和理性是本性。
岑曦想着想着就笑了,笑这世上千奇百怪的父母。
李星雨家的偏执固执,明知道丈夫出轨却还是不愿意离婚,病着后变得更难沟通,她家的守着婚姻的忠诚却用自己的暴脾气和低文化让家庭一次又一次的感到疲惫,林延程家的出轨了离婚了,维持着自身风度若干年后还能回来打扰一番。
她认识的同学朋友,好像没有一个人的父母是绝对恩爱,家庭是绝对和谐的,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岑曦思考到了一个很深层的问题,婚姻可靠吗,是不是不管年轻时有多恩爱,老了以后都会变味?
岑曦问林延程:“你说,我们以后会这样吗?会变心,会看对方烦躁,会性情大变。”
十九岁的林延程坚信以后的他和岑曦不会变成那样。
他们在一起两年,每一天他们都觉得很快来,即使偶尔也有拌嘴和置气,他们认识十三年,深深了解彼此的性格,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是因为相爱在一起,不是父母那辈因为相亲或者合适才结婚,他们磨合了很久,不会因为出现问题而无法沟通。
岑曦听到他的回答很满意,美滋滋问他:“那变心呢,上了大学,会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等你工作了还会有很多漂亮的女孩,男生最容易变心了。”
林延程反问她:“那你呢,你会变心吗,你会喜欢上大学里很帅的男孩吗?会爱上工作后很优秀的男孩子吗?”
岑曦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不会,我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那个男孩也许很帅,但他也许脾气很差呢,那个男生也许很优秀,但他也许不会生活呢?”
“那我也不会啊,漂亮优秀是那些人的优点,但我觉得世上灵魂能契合的人才是一生的伴侣。”
再也不会有人比岑曦更理解他了,他们携手走过的岁月是无以复加的美丽。
岑曦其实就是瞎问问,她很能理解蒋心莲说的那句话,她相信岑兵的忠诚。岑曦也是,她打心底里相信林延程,这个人给足了她安全感。
那些大学里的姑娘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她也不差呀。
2014年夏,两个人终于迎来了高考。
岑曦的一模和二模考不是很稳定,但在填志愿上,还是坚定的填了济城的同光大学,专业上选了这个大学最好录取的语种——丹麦语。岑兵夫妇不懂选专业的事情,周围也人能给个建议,所以岑曦想选什么就什么吧,他们都随她。
岑曦不知道该学什么,金融的她不喜欢,工程的也不喜欢,法学哲学更别提了。
她也没考虑过以后工作找什么,一心只想先考上同光再说。她觉得丹麦很童话,就学这个语种好了,以后还能和林延程一起去丹麦旅游,她可以当他的翻译。
林延程按照他的计划第一志愿填了济城大学的临床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