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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忽然吹过了一阵大风,吞没了空气里的声音,也吞没了那里残留的某个人最后的气息。
有人的心脏从黑夜进入光明,却又因为光明不得不离开,发觉自己没办法一个人去寻找其他的光明了。
晴明冷静下来后,发觉自己走的太匆忙了。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
晴明回到神社后院,却发现只有斗牙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斗牙,羂索呢?”
斗牙看向晴明,神色萎靡的摇了摇头:“羂索说他有事情要去做,让我不许跟着。”
斗牙人形现在看起来也像是个被抛弃的小狗崽一样,委屈巴巴的蹲了下去:“为什么他也要抛弃神社啊……”
听到斗牙的这句话,晴明愣了愣,皱眉道:“为什么用抛弃神社这个词?”
斗牙道:“羂索脸上的神色我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好可怕,他似乎想去做什么很大的事情。”
晴明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看来他得尽早找到那个用祝器当自己名字的少年,不然的话当初对他命运的占卜很有可能成真。
那个少年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改变,但是原来能够压制他命格的不是什么名字,而是一个人。
晴明叹了口气,对斗牙道:“那就你和我走吧,这里没人了,斗牙,他希望你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吧,不要只守着这个院子。”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总是显得最天真的斗牙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咬牙道:“我知道啊,殿下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就是因为很早以前他就把一切都给我们说过了。”
羽宫澈不是会留遗言的人,因为没必要,对于身边的人,他从来都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引路明灯,并且灯早就已经亲手交到其他人手里了。
斗牙最后抬头看了看那棵曾经有神力残留的大树。
“我要走去这个世界,去看看别的妖怪,我要……所向披靡,成为妖怪中的最强者,大将军。”
不只是力量上的最强。
斗牙却依旧忍不住想着,羽宫澈会选择牺牲自己也要拯救,或者说是解放所有人,是因为他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吗?
不光在意自己身为神守护的人类,对外族的他们也抱有一样的感情。
羽宫澈保护了太多东西,他并没有什么错,只不过一份力量,无法同时保护几个种族。
“……晴明大人,我想……我也会离开这个神社。”白衣银发的犬妖抬起头,注视着樱花树道,“我有一场旅途。”
樱花的花瓣最后飘落在犬妖少年的鼻尖。
里梅拦下了那个少年。
他冷声道:“不是什么人想见宿傩大人都可以的,滚。”
里梅本来想直接杀了这少年,却发现这人还有点实力,缠斗太长时间有可能打乱宿傩的计划,便改变了策略。
两面宿傩想待在哪里向来随心所欲,不过这次间隔的时间太短,再加上宿傩对于那些咒术师的无用挣扎很感兴趣,所以故意留在了这里。
宿傩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行踪,等着人来打一架,或者说是等着人来多杀几个。
“不要误会了,我和咒术师可不同。”那个曾经跟在神明身后,现如今孤身一人的少年笑了笑,“我有个消息,还有一个交易,诅咒之王不会拒绝,不然我来干嘛?找死吗?”
“别开玩笑了,我这条命得活到计划能够实施的时候,看现在这个样子,之前得一千年才够本。”
“交易?”里梅皱眉望着青年,“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一开始想到一个咒术师来和诅咒之王交易犯什么傻。
少年的神色不太对劲,之前跟在神明身后的时候,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表现的那么乖巧是因为眼睛里都是那个神明。
现在那个笑容显得扭曲极了,就像是什么枷锁被卸了下来,让恶魔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人间奔跑。
神明的光看起来没有把身边的人彻底照亮啊。
“无聊。”
对峙的里梅和羂索同时一僵。
那声无聊轻飘飘的,在羂索身后响起,羂索猛地回过身,正好和抱着手臂神色玩味的诅咒之王四目相对。
那四条手臂其中的一条抬起,两面宿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手,深沉声音幽幽道:“澈那家伙彻底疯了?派自己身边的小屁孩过来想干什么?”
单独面对强大的诅咒之王时,羂索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两百年来不管集齐多少咒术师都没能撼动他的地位。
可哪怕如此羂索也没有多少恐惧的心情,或者应该说,另外一种想要发泄的愤怒正充斥着他的心脏。
神明死去的时候没有那么强烈的预兆,人们还一无所知。
盯着两面宿傩,羂索一字一句道:“殿下他消失了。”
“消失?”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又像以前那样,碰到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想自己扛着把自己关起来了吗?”
“那个家伙还真是……那么,这点小事情他是不可能让人来找我的,你自己来的?你那个表情,想做什么?”
听着这番话羂索突然很想笑。
没人认为他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因为有些东西留的太久就不会被珍惜了。
看吧这个两面宿傩,他现在还是疏离的样子在和个死人凭空对话。
羂索无声的笑了出来。
两面宿傩挑眉看着他,感兴趣道:“澈那家伙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做徒弟吗?”
“我不是他的徒弟,”羂索双目中布满了血丝,控制不住的狰狞笑着,“你也不是他的挚友了。”
“消失不是找不到,不是关起来了……是……”
羂索停了停,强制自己从堵住的喉咙里挤出来了一个词:“他死了。”
羂索满意残忍的看到两面宿傩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他应该是除了羽宫澈以外,唯一一个做到过这种地步的人。
所以他一直在笑,两面宿傩看透他了,神明座下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和他真的彻底决裂了,没有再重新复合的那一天了,诅咒之王,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你会很开心吗?”
羂索的语速飞快,像是生怕自己不能在宿傩反应过来之前把一切都说清楚似的。
里梅神色骤变,一把抓住羂索的衣领,怒道:“闭嘴!”
羂索并不理会他。
“我们根本……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意志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所以我们一个人都不能帮他,做的一切事情,反而是在把他推往更深的深渊。”
羂索的笑容可以说是阴森:“现在你最大的敌人没了,你会开心吧,诅咒之王。”
地面在震动。
有什么东西的怒火正在酝酿,甚至牵连了地面。
羂索无所谓,他相信在知道事情的具体过程前两面宿傩都不会杀了他。
做这种事情简直是太愉快了。
羂索低低的笑了出来。
不可亵渎神明?
偏偏他们所有的人都在这么做,就连神明自己,都未曾把自己摆在最高的位置上。
彼此之间太过不同才会无法了解,所以不管为他人做了多少事情,只要有一件没有达成那就是错误,因为生活在护佑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大的不同会被供奉索取,而弱小的不同就像是小时候的他那样,会被排斥。
现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神明保护了,那帮人该开心了吧?
可是还是有很多不同……普通人、咒术师、阴阳师、妖怪、咒灵……
不同会导致憎恨。
让所有人都进化吧,所有人都处在相同的位置,就全都解决了。
殿下用自己的神力固定了这片土地的运势,时间可能会长达上千年,正好和他的想法相背而行。
那都无所谓,他需要强大,需要进化,只要一直寻找办法实验,总有一天能够完成的。
现在羂索眼前就有一个目标——处在暴怒中的最为不同独一无二的诅咒之王。
感情扭曲的少年紧紧盯着面前狂暴的咒力,在死亡面前无动于衷。
从此以后没有神明拯救愚蠢的人类了,那就他来。
他有一个交易。
神明消失的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出去的。
明明之前也有过神明不会回应信徒祈求的时候,可是自从那天,最后的瘟疫凭空消失,地里的粮食开始茂盛生长,于是又有信徒去虔诚的叩拜,又没有了回应。
一开始大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以为又是以前那样神明在修养。
咒术院阴阳寮和天皇那边是最先真实的得到神明消失了的消息的。
羽宫澈其实做了很多事情才走,他甚至把天元继承了自己神格的事情告诉了咒术师们,定格了对方咒术师中心的身份。
一厢情愿认定的“守护神”消失了,天皇等人自然是慌张的人仰马翻。
咒术院和阴阳寮的人被天皇叫过去商讨该怎么办,还有一众大臣,可是这谁能说出来,只能在下面各种对视,神色叹息。
“对了,晴明!晴明呢?他肯定有办法的吧?”天皇忽然又想起了自己这位最信任的阴阳师,连忙道,“晴明在哪里?”
还不等贺茂忠行开口,一旁的源博雅忽然道:“安倍晴明告假了,说是准备对抗诅咒之王无法分心,不过我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
熟悉安倍晴明摸鱼本性的阴阳寮众人听都不带听这句话的。
“天真”的天皇脸上从失落担忧到一阵喜色接连变化:“博雅你知道吗?那太好了,晴明肯定有办法的吧?”
臣子们之间的窃窃私语就没有消失过,甚至是几个阴阳师咒术师都无法抑制的互相交换惊恐的眼神。
这里所有的人,从有意识开始,就全都供奉信任过一位神明,突然得知对方消失,这感觉和天塌了也没什么两样。
咒术院前方的禅院岚一一直低着头,他紧紧闭着眼睛跪坐在那里,双拳紧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明怎么会消失呢?不可能,这不可能!”
“难以置信,莫非是末日了吗?”
“我们可没有做什么,对吧?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神明消失的?!”
“野村,你不是质问过羽天宫殿下为什么没能立刻治好你儿子的眼睛吗?”
“胡说什么,我、我哪有!”
又来了。
源博雅皱紧眉,听着自己的同僚们在推卸责任。
尽管很害怕,却还是下意识的想把一切都推出去。
源博雅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故意扬起了笑容,面向那些此刻寂静无声的大臣们:“晴明说,神明他厌倦了这个人间,所以就消失了。”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因为觉得现在的人类不值得自己去守护了,干脆把性命换出去,守护这个世界总比守护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的某些人比较好!”
大臣们之间顿时一阵哗然。
“博雅三位,您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都有认真供奉神明的!”
源博雅地位超然,说出这种话才什么都不怕,也没人敢怼他。
天皇听的神色恐惧。
源博雅恨不得晃晃自己同僚们脑子里的水,或者是撸袖子把这些人揍一顿。
“大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神明缺的是你放在台前的点心和金银财宝吧?”一声冷冷的嗤笑传来,“这可是殿堂上的大臣能说出的话?”
众人一同看去,清冷声线的主人是个黑发黑衣的年轻人,背脊如同青竹挺拔,正是禅院岚一。
禅院岚一眼下有黑眼圈,大概是最近筹措与诅咒之王的对战太累了。
“禅院,你这是什么话?”
“他说的有错吗?”不等禅院岚一说什么,源博雅率先开口,用自己的身份帮忙把火力都吸引走了,他神色严肃道,“所有人啊,你们明明都心知肚明。”
“神明去了哪里?”
“他为了保护我们固定了这个世界的命格,已经彻彻底底消失了,就算是消失了都还在想办法保护我们!”
源博雅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我们最起码应该给他一些回应吧!”
室内一片寂静。
禅院岚一闭上了眼睛,神色里有着某种解脱。
“……博雅,”天皇叹息一声,道,“好好说说吧,一切。”
那天的会议结果,到最后其实也不是尽如人意,不可能只通过一场会议,就震醒所有沉睡的人。
但是最起码在时间的轮回里,能够起到那么一点点的效果就足够了。
咒术院马不停蹄的准备着迎战两面宿傩。
他们没想到的是,安倍晴明主动找来,对他们言明不用去找两面宿傩了,暴怒的诅咒之王随时有可能主动找上门来,战场很有可能和两百年前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没有神明来帮我们收尾了。”说着说着,晴明苦笑了一声。
现在咒术院和任何人都要团结一致对外,曾经和晴明吵过架的院长加茂道:“诅咒之王也得知了神明消失的消息吗?看来他果然是一直在忌惮着神明啊。”
“不,”晴明摇摇头,“他是回来复仇的。”
两百年并未将诅咒之王的怒火燃烧殆尽,并且这死讯变成了干柴,变成了火药。
必定会让诅咒之王的怒火越燃越烈。
安倍晴明已经做好了准备。
澈临走之前,将天元的存在感知了咒术院的人,没有通知别人,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人可以成为咒术院的中心,但是不能够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
天元的封印阵有了神格的加成后质量迅速提升,竟然惊喜的通过奇妙的连接,让不少咒术师的实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是没人想到过的惊喜,如果这力量能够影响到咒术师之外的普通人,天元必定会是下一个神明。
不过御三家家主也通过天元的示意,默契的禁止了所有咒术师对外提起天元的存在。
在战斗之后,应该与天皇陛下商量下,怎么修建真正的咒术中心,让封印阵彻底发挥作用了。
两面宿傩果然自己找了过来,那是一场被记载在咒术院专属的史册里的战斗。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多少正史被删减重录,那场集齐所有咒术师的力量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大战都不会被忘却。
神明与两面宿傩战斗的时候,轻松改变了地形,现如今神明换成人类,数量足够多了,依旧能达成这个效果。
四条手臂两层面容的诅咒之王携带着最为邪恶的气息降临城外,在平安京外,和人类宣战。
他已经无所顾忌,或者说是再也没有了“枷锁”,真正的杀谁都无所谓了。
安倍晴明并不打算和诅咒之王联系什么感情,他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他和诅咒之王想的东西大概是一样的。
共度风雨,共历生死,共同把酒言欢的那个人,到最后不能一起共度余生。
战火中浑身披血的诅咒之王正式见到蓝白狩衣的阴阳师时,疯狂无所顾忌的神色终于走了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晴明的身上大概还残留着澈的气息。
晴明道:“诅咒之王,我是来带你下地狱的。”
“……哈哈,”宿傩的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张扬笑容,“有本事你就来试试啊。”
“不过,总归不会是那个人了。”宿傩双眼泛着赤红色,一字一句道,“无论是谁……把我带出地狱的那个人肯定没办法再让我进去那里了,我现在可是……”
最后他说了什么,安倍晴明没有听清楚。
这个人本来就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碰到了澈,一无所有的被他捡回去。
哪怕是说什么世人所谓的决裂,什么诅咒之王只依靠爱好行事,随意的无法令人琢磨,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那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从十七岁之后就不肯在一味的只被他保护,所以他就只能隐忍着,等着打碎他一切枷锁的那天。
然后现在,枷锁没了,人也没了。
开什么玩笑。
诅咒的气息逐渐比血液更血腥。
阴阳师结下手印,眼睛有蓝色的光芒绽放,气势分毫不弱。
暴怒的诅咒之王头一次碰到了几乎能与他并肩的人类,再加上所有的咒术师,哪怕他一上来就使用全力,也无法取得胜利。
这只是一次概括,那天战斗的过程,后来安倍晴明几乎自己都回忆不起来,还是活下来的那些咒术师们说的。
天空阴沉灰暗,土地崩裂。
现在不管发生多么凄惨的景象,也不会有人去怪罪神明不管他们,只会遗憾的心想神明已经消失了。
这世界上没有活得久还完美的人,想要完美只能死得越早越好,留下一大堆遗憾,然后在人的记忆里被擅自不断美化。
澈殿下被迫明白这个道理,羽天宫神明则是后知后觉。
现在在人们的眼睛里,蓝白狩衣的阴阳师已经成为了下一个预定的神明象征。
一个个晴明独创的五芒星桔梗印作为基础,颜色与细节各不相同的巨大封印阵出现在战场上,光芒几乎划破阴暗的天空。
战斗的余韵并没有让这些巨大壮观的封印阵消失,最终是阴阳师抬起手,取消了它们。
战斗结束了,胜败已定。
宿傩在封印里也能完整的保存着意识,甚至察觉到时间的流动,只是没有参照物罢了。
宿傩并不是来找死的,只不过这次棋差一招。
两面宿傩向来桀骜,他甚至不惧怕那不知道会有多长时间的封印。
安倍晴明赢了,可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他能够重新苏醒,他依旧还能够重新胜利。
希望那个时候还能有仇人活着,还能有有意思的东西。
最后的后手也留下来了……
想着想着,宿傩的意识突然有些恍惚。
他想起来了一件事,曾经在那座城里,他离开的时候,羽宫澈并不是一直看着他走的。
羽宫澈对他说了什么,只不过一直被他下意识拒绝去回忆。
【你那个时候已经决定陪我走一趟地狱了,哪怕要和这个世界为敌,我也不能让你再走一趟。】
两百年前的宿将军没有和世界对抗的力量,利用他的躯体成为诅咒之王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尝试,是抱着死也无所谓的决心的。
羽宫澈什么都知道,所以才格外痛苦。
无法在世界和友人之间做出选择,公平和私心哪个也无法舍弃,他就一如既往的固执任性的……用自己的命去填补了。
两面宿傩忽然还是很想笑。
明明怀揣着满腔不知名的情绪战斗时他什么都没有想。
好极了,有一段记忆会陪他有过不知道多少年的漫长岁月,回忆到永生永世都忘不掉的程度。
真不愧是一见面就给他一头锤的混蛋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不管如何,他真的没有恨过那个家伙。
从地狱初见到人间,最后兜兜转转……他还是走到没有人的地狱里去了。
封印之外,年轻的阴阳师诧异的抬起头。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