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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再见到辛菲后,她很少用这个称呼唤他,除了几次做`爱的时候,她平时都习惯叫他“齐老师”和“齐皖”。这一刻,齐皖已经察觉到那个少女回来了。
手机那头,辛菲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咯咯的笑了几声,然后便兴奋地告诉他:“皖皖,你现在在哪啊?我去找你。”
“菲菲?”此刻,齐皖似还有些不确定,可辛菲很快又问了句:“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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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齐皖放下手里的工作,陪辛菲去了意大利罗马。两人疯狂的玩了整整三日,在街上,辛菲每看见喜欢的东西,都会指着对齐皖说:“皖皖,我喜欢这个,买给我吧!”
一开始,齐皖还会爽快的买下给她。可越到后来,辛菲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奢侈,甚至指着一栋中世纪的白色古堡说:“这个我也要!”
齐皖终于到了一个极限,那天因为辛菲的无理取闹,他们在雨中又大吵了一架。辛菲跟在他身后,不哭也不闹,只是拉着他的衣摆。齐皖实在拗不过她的倔脾气,回头就对她吼了句:“辛菲,你究竟有完没完?”
大雨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将辛菲那本就白皙的小脸淋得透湿,如同一张一捅就破的白纸。她抬头对上彼此的视线,上前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当晚,两人还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做`爱,湿透的衣服丢了一地,将白色的毛绒地毯弄得脏乱不堪。
一夜的缠绵,如同拼尽了半辈子的力气。辛菲蜷缩在他的胸口处,不知是被汗水模糊了双眼,还是因为别的,她抬手揉了揉,越来越大力。
齐皖听见身旁窸窣的声音,睁开眼,随手打开了床边的声音,看她。见一张小脸被她自己揉的通红,他不免眉头一蹙,就拉开了她的手。
“别揉了,我包里有眼药水。”
他说完,起身就从床脚下的背包里拿眼药水。作为专业的摄影师,眼药水是必备的,毕竟这种职业很容易导致过渡的眼疲劳。
齐皖刚背过身,辛菲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爱情的保鲜期是十八个月,那提前结束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之前从来都不存在爱情?”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埋藏已久的炸弹,轰地一声,齐皖不由惊了一下,他回头,并没有见到辛菲快哭的可怜表情,只是她红着一双大眼,很认真的看着他,没有期待,也没有挽留。
她只是歪着脑袋,淡淡地问他:“你明知道我们要分手,为什么还要对我好?为什么还要在吵架后和我上床?”
齐皖心知肚明,这次他会答应辛菲来意大利,其实算是分手前的告别。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如果说一个男人因为女人表面的美丽,想与之做`爱,那长期保持这样的一种关系,为的又是什么?身体的愉悦?还是渐渐产生的情愫?或许,对于齐皖来说,这两点都有。只是,他并不想承认自己会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
所以,他给她的回答只是一个背影,和五个字:“没有为什么。”
此时,辛菲不再揉眼睛,她躺回床上,头侧着窗户,面无表情地说了句:“皖皖,你可真是坏透了。”
这一晚的对话,辛菲在第二天并没再提起,连着先前的争吵也像是不存在一样。她依旧挽着齐皖的胳膊,向他撒娇。而大多时候,齐皖并没想过辛菲为什么会这样。
时间就像是残忍的剥茧抽丝,在还没察觉到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黄昏时分,罗马的圣伯多禄广场上开始下起了细雨,天色像是被一层黑纱蒙上,昏黄的路灯将广场四周照得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约定的最后一天还是到来了。
咖啡厅里,本望着窗外的阴雨蒙蒙发呆的辛菲突然转头对对面的齐皖笑道:“把手机借给我,我要给我的监护人打个电话。”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辛菲提到和她有关的人,一丝不爽的心情瞬间让齐皖蹙了下眉头:“监护人?怎么没听你说过?”
辛菲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拿着吸管含在嘴角,一如往常的歪着脑袋,调皮地看他:“我才满十九岁,当然有法定的监护人。何况你从没问过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皖皖,我们除了*关系,还剩什么呢?”
一时间,齐皖心口有点堵,起身拿了桌边的一盒烟就起身走到了洗手间旁的吸烟区。辛菲看着他走远,才伸手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滑盖手机。
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响了几声后才接通。
“明轩,我想回家了,你来接我。”辛菲侧头看向吸烟区玻璃门后的那个修长身影,叹了口气。
三分钟过去后,齐皖随手将捻灭的烟蒂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他侧身刚要推开门,抬头便看见原本坐着少女的餐桌上已经没了人。
“刚才坐在这里女孩去哪了?”
齐皖抓住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就问道。可,服务员只是回说:“刚才那女孩付完餐费就走了。还让我给你说一声,这次是她请客,以后就各不相欠。”
从此,辛菲从他的视线里又突然消失了。就如同中修道院的少女,惊艳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又似一团迷雾般消失在塞纳河的流淌里。
辛菲玩失踪不是一两次了,她的行李几乎全留在了酒店的房间里。甚至连他给她在罗马买的所有东西一个不落的丢在床边的墙角。起初,齐皖以为她又故意让自己着急,好去把她找回来。
犹如放羊的孩子在第三次说“狼来了”,已经注定了不会再被人所重视。辛菲的这次离开,也没让齐皖觉得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他虽然生气,但也只是认为她又在闹小性子,过几天也就会回来了。
然而,齐皖并不知道,那晚他离开咖啡店的时候,一个纤瘦的黑影一直跟他走出圣伯多禄广场,走过圣母大殿和每一个昏黄的路灯,直到一场磅礴大雨,将他最后的背影淹没。
少女坐在寂寥无人的雕塑喷泉旁,全身湿透,短发遮住了她那张冻得煞白的小脸,一声声抽泣从大雨淋漓的缝隙中徘徊,久久不停。
在之后的半年里,齐皖一直自欺欺人的幻想着辛菲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再大笑的唤他一声:“皖皖”。可,当发现时间已经无情的抛弃他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真的被辛菲狠狠地摆了一道。
此前,辛菲故意用他的手机拨打的那个电话,齐皖曾试着重拨过去,可当听见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时,他不由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一气之下便挂断了。
而,当穆明轩接到他这莫名其妙的电话,人正好在法国的疗养院里。
“明轩,谁的电话?”
有点发福的少女习惯性地微歪着头,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儒雅男子。穆明轩看她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画册,便笑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说完,他走至床边,坐在阳光下,伸手给少女掖了掖腿下的背角,问:“给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少女听他问,托着下巴想了想,才咧着嘴笑说:“刚才杰瑞医生说了,可能是个女孩儿。要不,取名叫小小吧,娇小可爱,要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爱。”
穆明轩低眉看了眼她已有六个多月身孕的肚子,眼底似有一片阴云一闪而过,却很快抬眼对她温柔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中午时,少女抱着童话书就睡着了。穆明轩帮她盖好被子才出了房门,他刚走过走廊,一个穿着白衣制服的护士就将一份病历表递给了他。
护士说:“穆教授,这是之前你让我给辛菲做的大脑x光照,我看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
穆明轩眉角微抬,示意她继续说。
护士叹了声:“照片里能看到辛菲脑子里出现了一块很小的黑块,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肿瘤,但,我觉得这和她性格分裂有很大的关系。”
“知道了,片子我会让脑科再确认一下,这件事你先别告诉辛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