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苏家老院的好戏

清心的向日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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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欢喜有人忧,苏记食品厂盖好了厂房,贷了款,购置了机器设备,又招收了村里勤劳能干的中青年村民进厂做了工人,热热闹闹地开了业,机器也轰轰烈烈地运转了起来,真正有了和县城里那些国营厂比拟的规模和样子。

    在食品厂筹建的这段时间里,但凡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为食品厂的建设做事的人家,苏长格都选了他们本人或者品行、年龄都合适的家人进了厂子,然后根据个人能力不同安排到不同的岗位上。

    不用出远门,在自己家门口就能翻身当上工人,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年底有奖金,逢年过节还能发福利,节假日或者农忙时加班还有双倍工资……这对靠天吃饭贫苦了一辈子的村民来说,不亚于天上掉馅饼。但凡家里人进了厂子的人家,都纷纷喜笑颜开、欢天喜地上工,就连端着碗蹲在街上吃饭,那咸菜疙瘩吃的都比家里没工人的人家要格外的香甜。

    苏家老院里的人都坐不住了。

    食品厂的招工年龄是16岁-40岁,至少高小毕业,达不到学历考试通过也是可以的,但必须要识字,不能是文盲。村里家家户户孩子不少,年轻人也不少,苏妍他们早就商定了食品厂的工作岗位先紧着年轻人,等厂子再扩大时候,有些不需要太多学历的岗位再扩大年龄,将符合条件的都安排进厂,这样大家都多一份收入,慢慢都摆脱贫困,日子都能好过起来。

    苏家老院里符合年龄的有老大苏长江和周晓丽两口子,老二苏长河和张玉花两口子,还有待字闺中的十六岁的老幺苏爱云。

    这几个人,虽然都姓苏,虽然都是苏妍名义上的血亲,却没一个能进食品厂做工的。

    老大苏长江是个赌棍,好吃懒做,嗜赌成性,天天换着地儿和一帮赌鬼胡混,后来混着混着,就混到了风流小寡妇周晓丽的床上,两个人狼狈为奸,风流快活,周晓丽的肚子也被搞成了气球。

    后来周晓丽为了逼婚苏长江,带了一帮农村老娘们,大着肚子亲自上门逼走了前妻刘庆华,还给他生了个长了一对招风耳的儿子,也就是被苏家一家人渴盼已久、视若珍宝的嫡长孙苏小宝。

    这事闹的挺大,全村的人都围过来看笑话,成了村里人饭前茶后津津乐道的花边新闻,苏长江的人品自然也被人暗暗诟病和瞧不起。

    再后来苏长江被周晓丽的枕头风给吹的歪了心思,蹲在玉米地里劫前妻和闺女的道,想抢母女俩做蚂蟥干好容易赚来的辛苦钱,被苏妍一刀给刺破了手掌,还告到了村支书苏奎仓跟前,这事当时闹的整个村里人尽皆知,苏奎仓还差点将他送进派出所,村里自然也没少有人当面和背后骂苏长江不干人事,坏事做尽,苛待欺辱前媳妇和闺女,舔帮后媳妇和儿子。

    所以苏长江和周晓丽的人品自然被村里人所不齿。

    而苏家老院里的苏春江和苏白氏,虽然是苏妍名义上的爷爷奶奶,可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因为苏妍是个女娃,从来就没真心疼过苏妍,更没善待过前儿媳刘庆华。

    苏家老院里苏妍那些名义上的叔叔姑姑们,吸着刘庆华十多年的血,却同样没有善待过苏妍这个唯一的侄女儿。

    这些都是村里人人都知道的事。

    村里人更知道刘庆华和苏妍母女俩,在小寡妇周晓丽带球逼婚的时候,就已经公开宣布了和苏家断绝了关系,此生再无任何瓜葛。

    而苏记食品厂这边,虽然苏奎仓和苏长格父子俩是明面上的主事人,但村里是个人都知道,苏记食品厂能建起来,能搞成现在这样不输于县城里国营单位的规模,全都是苏长江的亲闺女苏妍给牵头做起来的,整个食品厂背后的实际主导者和无冕之王,就是苏妍。

    村委的那些人更是眼明心亮,在食品厂的创建和经营上,村支书苏奎仓和厂长苏长格,都是在听从苏妍的命令做事。真正有本事的人,心服口服的让人连年龄都忽略掉了。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避凶就吉也是人之本能,所以苏家老院的那些人,自然而然地,就被人们潜意识里给拉进了食品厂的黑名单。

    就连妇女主任田银花在选拔工人的时候,都没把苏家老院的那些人给划进待选名单里。

    苏家老院出来的那些人,仿佛被村里人集体排斥到了一个孤岛上。

    苏家老院里,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周晓丽一手抱着快四岁的小儿子苏小宝,一手掐着苏长江的耳朵,声音高亢又尖利:“你去不去?你去不去?那是你亲闺女,你不去谁去?你还是厂长他哥呢,还是支书侄子呢?好事落不到咱头上,你白当个人了!”

    苏长江顾及着她怀里的小儿子,一边捂着被掐疼的耳朵一边哎吆哎吆地叫唤:“哎哎……你轻点,轻点!别吓着我儿子了!”

    苏白氏慌忙地掂着小脚去扒拉周晓丽:“晓丽啊,你拽疼长江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别吓着孩子了,来来,好小宝,奶奶来抱抱……”一边说一边就去抱周晓丽怀里的宝贝孙子,想着抱走孙子了,儿子苏长江就能腾出手来应付儿媳妇了。

    结果周晓丽嫌她碍事,一胳膊肘子将苏白氏给捣到了一边,苏白氏脚下一个踉跄,被摔了个屁股墩儿,尾巴骨那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两手撑着地面想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青白着一张脸坐在地上发呆。

    苏春江一看老妻这个样子,瞬间就来了火气,朝着苏白氏吼道:“还不赶紧起来,打算坐死在地上不成?”

    苏白氏惨白着一张脸,看着苏春江,三角眼包着泪花:“他爹,我……我起不来了……”

    苏春江气哼哼地一把拽起苏白氏,摁到旁边的木凳子上:“这不就起来了!还起不来,非要老子拽你吗?”

    苏白氏被他一系列粗暴的动作给弄的尾椎骨更痛了,仿佛骨头都被掼开了,疼的她脸色惨白,浑身哆嗦,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子往下淌,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倒去。

    “砰”的一声,身体结结实实砸到地面的声音,将正在吵闹的苏长江和周晓丽都停住了动作,这才扭过头来看到了躺在地上,痛的痛苦呻吟的苏白氏。

    苏长江赶紧推开周晓丽,又担心摔着她怀里的儿子,又将她扶正。待想扶起苏白氏的时候,苏春江这才回过神来喊道:“别扶!让她躺着!快……快送卫生院!”

    周晓丽扯着嗓子尖利地叫道:“送什么卫生院?那得花多少钱?!咱家哪还有钱往卫生院扔?一天天光出不进的,一个个只有花钱的,没有挣钱的!食品厂都是姓苏的,姓苏的都进厂当工人了,就剩咱这一家姓苏的,连个看大门差事都捞不着!哪里还有钱送卫生院?!”

    苏春江知道儿媳妇这是在埋怨他们呢,埋怨他们不出力,不使使劲,将儿媳妇给送进食品厂。

    周晓丽想进食品厂很久了,从食品厂刚建的时候就想去,她认识字,会记账,一心想进食品厂管钱。她觉得她是村支书家的侄媳妇,苏春江和苏奎仓又是亲堂兄弟,她要是想进食品厂,那还不是苏春江一句话的事。

    可苏春江却连一句话都不替她跟苏奎仓说,为这事,周晓丽一直暗暗地跟他这个老公公闹着别扭,这段时间没少摔摔打打,话里话外地让他豁出去这张老脸给儿媳妇在食品厂谋个记账的差事。

    可他哪有那么大的脸面?唯一的一次机会,还是苏奎仓找他协助贷款的时候,但凡他那时要是答应帮忙了,苏奎仓就是看他的面子,也能把周晓丽给安排进去,就算不管账,当个一般工人领个工资也行,儿媳妇年轻又识字,还会记账,眼皮子嘴皮子又活络,到时候在厂里也能混的不差。

    可他和苏白氏被那三万元的贷款给吓破了胆,他干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老农民,别说三万元了,就是一万元的大钱,他都没见过!食品厂是个啥玩意?看不见,摸不着,能不能成还不知道。他活了多半辈子,就没见过哪家农民还妄想着要开大厂子当老板的?食品厂成不成另说,他要是答应贷了款,那债可就是实实在在地背在了身上,一家3000块的债,他一家人不吃不喝得干上几年才能还上?

    所以苏奎仓来找他的时候,磨破了嘴皮子,连许诺他不用还钱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和苏白氏都没敢答应,儿子们那头不用他操心,个个都精着呢,自然也不会担心。

    后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苏奎仓气哼哼地走了,再没拿贷款的事来烦他,儿子们也都躲出去了,没见苏奎仓的面。

    他自以为自己和儿子们都聪明,躲过了一劫,谁知道村里的地主婆子给出面做了保,谁知道后来贷款竟然给批下来了,谁知道食品厂竟然给建起来了,设备也都买进来了,村里但凡参加了厂房建设的人家,家家都有去工厂当工的名额,就他家没有,他这才着了急。

    老妻埋怨他,儿子埋怨他,就连儿媳妇也埋怨他。

    老妻埋怨他,他也埋怨老妻,但是说来说去也就他俩自己私下里说说而已,他俩哪还有脸皮求苏奎仓给他家孩子安排个工作啊。

    哪谁知道老大媳妇早就有了心思,一天里提了好几次想进食品厂当个管钱的会计,见他还没动静,就抱着孩子,当着他们公婆的面,和老大动起了手。

    那话里话外的,他还能听不出来?可听出来又有什么办法?老大不争气,自己断了自己进厂的路,老大媳妇打从一进门,就不被苏奎仓看的起,再加上贷款的事他们没一个给出了力,他是真没脸找堂弟再要个工作。

    现在儿媳妇又把老妻给一胳膊肘子给捣地上去了,他虽然生气,但是她那怀里还抱着嫡亲的孙子呢,他怕吓着宝贝孙子了,一肚子火气只好朝坐在地上的老妻发泄,可谁知老妻竟然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是摔着尾巴骨了。唉,年纪大了,老骨头真不经摔了!

    儿媳妇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有一句说对了,现在家里是真没钱往卫生院里扔了!

    苏春江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的老妻,指挥着儿子苏长江和呆坐在一边的苏爱云:“赶紧地,抬着你娘到床上躺着去!”

    待苏长江和苏爱云将苏白氏抬到床上安置好后,周晓丽不失时机地将怀里抱着的苏小宝递到苏春江怀里,宝贝孙子软软的小身体一挨着苏春江,苏春江冷硬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就连身体都不自觉柔软了好几度,逗弄着怀里的小孙子满心欢喜。

    周晓丽软和了语气:“大啊,您老人家和五叔是亲兄弟,您再给找找关系呗,把我安排进食品厂,当会计不行,我当个小工总不难吧?咱家多少天都没进项了,你看咱小宝都瘦了,多少天没吃过一顿肉了。您这个当爷爷的看着不心疼吗?” 周晓丽说着眼圈红了,语气也哽咽起来:“大啊,你给想想办法吧?咱家总得出一个去食品厂的人啊,能挣份工资帮扶家里啊!”

    宝贝孙子苏小宝是苏春江的软肋,这几年相处下来,周晓丽早就学会了用孩子拿捏苏春江来获取好处。

    果然苏春江看了看怀里的小孙子,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臊眉耷眼地道:“那我到晚上,再豁出去这张老脸,再给你奎仓叔好好说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刚出了屋门的苏爱云听到这句话,机灵地赶紧接了一句:“爹,我都快18岁了,我也够进厂的年龄了,你和五叔说说,让我也进厂吧?”

    苏春江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这个小闺女年龄是够了,人也比她五姐机灵的多,可惜大字不识一个,食品厂要求至少高小毕业,不知道能不能把闺女给送进去,好歹嫁人前还能多给娘家赚几年钱,还能养小孙子好几年。

    周晓丽一双活泛的眼睛却上下打量着苏爱云,心思飞速转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升起。